“是……是個小公子呢!”
春香興奮地就跟個報喜雀似的,喳喳叫喚不停,“姑爺姑爺,我家小姐誕下了一位小公子呢,嘻嘻,恭喜姑爺郭家香燈有傳,平陽郡公府出小公爺啦。”
是個兒子?
儘管在郭業的軀殼內裝著後世的靈魂,心中早已是生男生女都一樣的心裡,但是乍一聽到秀秀替自己生了個兒子,那種幸福突然來敲門的感覺還是充斥遍了全身。
最後聽到春香提及小公爺三個字兒,郭業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不過關鳩鳩這個酸秀才倒是思維敏捷地文縐道:“是極是極,這位小公子乃是平陽郡公府的長子嫡孫,將來郡公爺的爵位自然便是由他來繼承,小公爺之稱實至名歸啊,哈哈,恭喜郡公爺,賀喜郡公爺呢,這真乃臨門的天大喜事啊。依學生來看,平陽郡公府不擺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宴請賓朋,都不足以慶賀此等天兆之喜啊!”
經關鳩鳩這麼一補充,郭業瞬間明了,可不,在古代可不就是長幼有序,嫡庶有彆。秀秀不僅是霍國公柴紹的女兒,李二陛下欽封的平陽郡主,更是郭業明媒正娶的長房妻子,主持著整個平陽郡公府,操持著整個郭府的內院之事。那麼他與秀秀生下的第一個兒子可不就是長子嫡孫,將來自己爵位的順位繼承人?
不過長子嫡孫也好,爵位繼承人也罷,這些都不是郭業眼下所關心的。先不說兒孫自有孫福,靠父輩萌蔭享一世富貴,這對郭業而言簡直就是虎父犬子,不值一曬。而且如今郭業才二十大幾歲,就算要傳襲爵位也是幾十年後的事情,將來之事又有誰說的準?
“弄璋之喜,此乃人生一大快事!卑下再次恭賀大人了。”暗夜見郭業一時怔在原地,不由輕輕道賀一聲,然後提醒道,“大人此時應是放下其他事情,趕緊去老太君府上看看麟兒,探望一下平陽郡主才是。”
“對,你說得沒錯。”
郭業一經提醒,立馬反應過來,連連點頭稱道:“我這是樂懵了,哈哈,初為人父,一時還未適應。小郭襄剛出生那會兒,我這個當爹就沒在她身邊,如今我這兒子出來了,我這當爹的可不能一樣的錯誤犯兩次。這樣,你倆聽我說……”
郭業稍稍停頓了一下,衝關鳩鳩和暗夜吩咐道:“關於扶桑江戶的那兩個家族此番進長安朝拜上邦以武會友之事,你二人暫且不要打草驚蛇,先讓東廠暗中緊緊盯著這幫孫子再說。等我這邊事了,咱們再坐下來商議對策。”
說罷,他輕輕一把拽起跟前來報喜訊的春香,不顧小丫鬟的反抗掙紮,撒丫子飛奔直往老太君小院方向。
看著郭業背影匆匆,飛奔已遠,關鳩鳩不由唏噓感慨:“瞧瞧,一晃眼,咱們家大人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嘖嘖,真是光陰如梭催人老喲!”
“嗬嗬!”
暗夜突然冷笑一聲,仰起戴著半張青銅麵具的臉打量起關鳩鳩,雖看不見他的臉色神情,關鳩鳩卻被他雙麵具下那雙空洞洞的眼神嚇到了,因為他從暗夜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戾氣。
頓時,他心虛地後退了兩步,將手擋在胸前,驚駭道:“暗…暗夜督公,你這是要做啥?這郡公爺不是既往不咎咱們之前的擅作主張了嗎?還讓學生戴罪立功呢。”
“嗬嗬~”
暗夜又是一聲冷笑,口風如刀般凜冽道:“關秀才,彆扯東掩西,我說最近東廠內怎麼在風傳本督公的外號,原來‘冷臉王’這個諢號是你暗中給本督取得呀?嗬嗬,很好,很好,非常好……”
完蛋!
關鳩鳩暗叫一聲苦也,竟忘記了暗夜這廝是睚眥必報之輩。
頓時,他的腦門儘是黑線,敢情兒暗夜這個大魔頭是秋後算賬來了。
“呃……”
關鳩鳩遲疑了一下,驟然轉身催動雙腿,逃竄離去。
暗夜見狀,欲追卻苦於雙腿已廢又無人替他推輪椅,眼睜睜地看著關鳩鳩這窮秀才逃出自己的眼線,氣得破口大罵關鳩鳩,雙手直拍輪椅扶手上。
……
……
此時,郭業已經連拉帶扯地半推半就著丫鬟春香,進了老太君的小院裡。
一進院中,院中的老媽子和丫鬟們正忙忙碌碌地生火燒水,來來回回地往屋裡送熱水,緊接著又從屋裡端出來一銅盆一銅盆浸染著血布的血水,場麵甚是血腥。
貞娘已經抱著小郭襄先他一步來到了院裡,小郭襄正嗚嗚喳喳地叫喚著弟弟,要弟弟。
而康芷茹則正從屋裡出來,懷裡抱著一個繈褓,哇哇嬰兒啼哭,正是秀秀剛誕下的孩兒。
一見郭業,康芷茹便抱著孩子湊到郭業跟前,興慶地喊道:“夫君,秀秀郡主生了個男孩兒呢,妾身在這恭喜夫君,咱們郭家有後了哩。”
說話間的功夫,康芷茹已經將繈褓中哇哇哭個不停的孩子遞送了過去。
郭業眼疾手快地接了過來,一時間,一堆郎中大夫也圍了過來,包括宮中派來的禦醫。
說也奇怪,剛才還哭得滿院震天響的孩子一到郭業手中,竟然就不哭了。
更加出奇的是,這孩子竟緩緩睜開那雙還未睜開的眼睛,用黑溜溜的大眼瞅著郭業,也不知是在認人,還是機緣巧合地潛意識睜眼。
孩子這一舉動不僅惹得郭業心裡一顫,與這孩子對眼的刹那,仿佛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擊中了一般,整個人無限溫柔了起來。
甭管是父子心心相連血濃於水,還是機緣湊巧,還是惹來了圍觀眾人的連連驚歎讚奇。
康芷茹雖未生過孩子,但也被眼前的一幕惹得母愛橫生,連連嬌呼道:“呀,這孩子真有靈性呢,莫不是上輩子就跟咱們夫君有緣不成?趕早不如趕巧,夫君,趁此機會不如給孩子取個名字呢?”
其他人一聽,也紛紛附和道:
“此子乃地格方圓之富貴麵相,將來定是不凡啊。”
“是啊,龍生龍鳳生鳳,平陽郡公名震天下,郭府長子將來豈是俗輩?”
“正是虎父無犬子之理嘛,此子被郡公一抱便止了哭聲,將來定會孝順懂事啊。”
“是啊,郡公爺不如現在就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沒錯,一定要取個響亮的名兒,將來也跟郡公爺一樣,做個蓋世英雄奇男子。”
花花轎子人人抬,一時之間,郭業的周圍儘是讚譽誇捧之聲,聽得郭業更是心花怒放。
好聽話誰不愛聽?尤其是剛得了兒子的郭業。
不過他並未聽從康芷茹和眾人的提議,小心翼翼地將孩子遞給了康芷茹抱著,然後笑道:“取名之事不急,再說了,秀秀產子辛苦,就是現在要取名也得聽聽秀秀的建議不是?不然我給這孩子取個虎頭、銅錘之類的諢名,秀秀還不扒了我的皮?哈哈……我得先去瞧瞧秀秀,不能將她一人冷落在了屋裡,她才是我們郭家今日之最大功臣呢。”
說罷,擠出人群抬腿就奔屋內。
剛要掀開珠簾推門而入,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公鴨似的叫聲:“平陽郡公止步,聖上有旨,召平陽郡公火速進宮麵聖!”
尼瑪!
這不是董順順公公的聲音嗎?郭業停住了腳步,眉頭微皺地轉過身來,心中不悅道,怎麼每每節骨眼兒上,這李二陛下總是來掃人雅興呢?真是不看時候。
順公公見郭業遲疑,又是上前幾步,舔著笑臉催促道:“郭郡公,快快跟咱家走吧,皇帝還在宮裡等著您君前答奏呢。”
郭業離秀秀的屋內僅有一門之隔,能很清楚地感覺到秀秀痛苦生產之後的重重呼吸聲,還有那一絲絲輕微的呻吟聲,心中頓時百感交集,我怎麼可能跟那治水的大禹一樣不念夫妻之情,三過家門而不入呢?
大禹是聖人,哥們隻是個俗人,郭業暗暗嘀咕道,眼下沒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能夠比走到秀秀床頭,跟她說一聲辛苦來得重要。
而且,秀秀這個時候,也最需要他的一聲安慰。
隨即,他猛地一返身,抬起右臂向後一甩,沉聲說道:“催個毛?你在院裡等會兒,我要先見上平陽郡主一麵,再跟你進宮。”
順公公臉色一滯,郭業的突然翻臉變色是他始料未及的,不滿地嘀咕一聲,又催道:“郭郡公,聖上相召豈能拖遝?你這不合規矩啊,而且皇帝現在正在宮裡等著您呢。”
郭業心意一定可就不管他誰誰誰了,抬手嘩啦一聲掀開珠簾,輕輕推門邁入屋內,連頭也不回臉也不側地回了一句:“那就讓皇上也等著,既然等都等了,也不差我探望平陽郡主一眼的時間了。”
“呃……”
順公公頓時如骨梗喉,無語凝咽,暗暗鬱悶道,這郭郡公的膽兒也忒大了吧?居然敢讓皇帝陛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