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你們說話的地方。”
於敬德皺起眉頭,揚臂揮手衝著三兄弟喝罵道:“滾出去!”
三兄弟從小到大都格外忌憚於敬德,隻得悻悻然離開了營帳。
於家三兄弟一走,於敬德便不悅問道:“胡教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眾所周知,白蓮教乃是由太平道、白蓮社、摩尼教三家所組成,白蓮教的教義裡既參考了佛家也選擇了道家,然後被糅合起來用於拿來蠱惑百姓。而真正在幕後操縱白蓮教的,並非是教主胡畢烈,也非是他手底下的四護法、八大金剛,而是一直跟隨在胡畢烈身邊的兩位長老。
因為,這兩位長老乃是關隴世族指派在胡畢烈身邊,名為保護,實為監視的。
正因為胡畢烈隻是擺在台麵上的傀儡,因此,於家三兄弟才敢對他大喊大叫甚至辱罵再三。
在於敬德和獨孤玉的眼裡,白蓮教是幫他們行大逆不道,行齷蹉之事的工具;而胡畢烈,則是他們親手從一個太平道的邪門外道捧到擁有南方信眾百萬,高高在上的白蓮教教主。
再怎麼高高在上,再怎麼信徒無數,也無法更改一個事實,那便是——胡畢烈隻是他們關隴世家豢養的一條走狗罷了。
一條揮之即來,呼之即去,任意使喚的走狗。
可是今天這條走狗竟然不一樣了。
因為,這條豢養的走狗,居然敢明目張膽地敢跟身為主人的他們叫板了。
這如何不讓於敬德暗暗震驚?
這如何不讓獨孤玉暗暗匪夷所思?
當於敬德問完話後,獨孤玉發現胡畢烈隻顧發著乾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好似今天對方倒是反客為主,在氣勢上主宰了他倆似的。
“嘿嘿……”
胡畢烈久久乾笑,表情古怪地看著兩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於敬德身上,神秘兮兮地問道:“於老家主,這一路上你我同行,難道你就沒發現本教主身邊好像少了些什麼嗎?”
“少了些什麼?”
於敬德眉頭緊皺地看了一眼胡畢烈,上下略微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愣是想不出來到底胡畢烈少了一些什麼。
隨即,他怒斥道:“胡畢烈,少在這兒故弄玄虛,你那些白蓮教眾受你蠱惑奉你為神明,你真當老夫也跟那幫賤民愚民一般無二?”
“不對!”
獨孤玉突然驚呼一聲,喊道:“於老家主,剛才你與他進營寨時,我好像沒有看到那兩位一直如影隨形在他身邊的長老。這路上,他們二人是否一直跟著他?”
兩位關隴世族指派到胡畢烈身邊監視的長老?
這時,於敬德猛然想起,好像這一路上與胡畢烈和他的二十餘萬大軍隨行在奔往虔州城的路上,貌似壓根兒就沒有見到那兩位長老。
原來如此!
於敬德終於明白了為何胡畢烈敢如此恣意妄為了,原來是安放在他身邊監視他的長老不在了,沒了掣肘之後便開始恣意妄為了。
那麼,兩位長老去哪兒了?
這兩位關隴世族三家共同指派出去的長老可不單單隻是兩個人,而是……
“哈哈,實話告訴你們吧!不單單是那兩個老東西死在了嶺南城。”
胡畢烈狂笑道:“還有你們關隴世族三家安排在本教主身邊的禁衛隊,也統統在李靖攻破嶺南城時,全軍覆沒。不止如此,本教主率領嶺南路十五州府的護法軍前來虔州城攻城奪寶之前,便已經在護法軍中狠狠洗過一次牌。嘿嘿,那些你們安插在嶺南路各州護法軍中引為嫡係的骨乾,桀桀,本教主一個不留。也就是說,如今這支二十餘萬人眾的嶺南路護法軍,已經徹徹底底攥在了本教主的手中。於敬德,嘿~~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喜歡當傀儡,被人牽著一根線當台前木偶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啊!”
言下之意,胡畢烈這個昔日的傀儡,今日反水了,脫離了關隴世族的掌控,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被關隴世族三家牽線擺弄的木偶了。
胡畢烈刺眼一出,不單是於敬德震驚,包括獨孤玉都無法淡定了,口中不斷念念叨叨道:“怎麼可能?你是怎麼做到的?難道你很早很早就開始在暗中籌謀布局了?”
“嘿嘿,獨孤公子,我說了,不是誰都喜歡當彆人的棋子,不是誰都喜歡當一輩子的傀儡和牽線木偶的!”
胡畢烈沒有正麵回答獨孤玉的問題,而是側身遙指了營帳外,自信十足地問道:“憑外邊徹徹底底效忠於胡某人的二十餘萬嶺南路護法軍,本教主是否有資格與兩位當麵鑼對麵鼓,平起平坐地談上一談呢?”
惡心!
真他媽惡心!
見著胡畢烈這幅小人得誌的模樣,於敬德和獨孤玉一老一小兩人,那是相當的倍感惡心啊。
想想也是,當初的走狗一般的草芥,今天竟然如此和主人這般說話,而且還這般的有所倚仗。
獨孤玉和於敬德這兩頭老小狐狸,那真心是比生吞活咽了臭狗.屎還要來得惡心。
但是,事實就擺在麵前,容不得他們不去相信——胡畢烈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好在,好在胡畢烈雖脫離了他們的掌控,但卻沒有與他們反水,更沒有與他們立馬分道揚鑣,而是主動要與他們談上一談。
他們現在需要白蓮教護法軍的大團結,更需要胡畢烈和他那二十餘萬護法軍來一起攻城奪寶。
隨即,獨孤玉發現於敬德向自己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獨孤玉心領神會,拱手稱道:“晚輩無異議,一切都有於老家主作主。”
這個時候,獨孤玉心裡也很清楚,是該團結於家,小心堤防胡畢烈的時候了。輕重,他拎得清。
於敬德滿意地唔了一聲,然後與胡畢烈對談道:“既然你能率軍前來此處,說明你胡畢烈還沒想著要徹底與我們關隴世族決裂,不然你也不會率兵來此了。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嘿嘿,於老家主真是明白人兒。”
胡畢烈陰笑地豎起拇指讚許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趙有信不是死了嗎?廣元趙家不是名存實亡了嗎?嘿嘿,從今天起,我胡畢烈要代替趙家,與你們二家同氣連枝並肩作戰,攻城奪寶成功之後,招兵買馬咱們三家平分。如何?”
好大的口氣!
真是獅子大開口。
還真敢提啊!
獨孤玉神情一震,而於敬德心裡早就罵翻了天,一個毫無出身背景的江湖神棍,竟然還想取代趙家的地位,與獨孤家和於家平起平坐,公分利益?
本來於敬德和獨孤玉談好,踢掉名存實亡的趙家,兩家將來共享果實。
現在突然又蹦出一個脫離了掌控的胡畢烈,利益的分享由兩家又變成了三家,獨孤玉和於敬德心裡不吃味,那是假的。
隨後,兩人彼此對望了一眼,並未第一時間給胡畢烈答複。
胡畢烈仿佛看穿了兩人的心思,又是乾笑兩聲,拱拱手道:“兩位,你們先商議一番考慮考慮吧,嘿嘿,在下先去看看弟兄們營寨搭得怎麼樣了。”
說罷,胡畢烈轉身徑直出了營帳,給獨孤玉和於敬德留下了考慮的時間,也給兩人留下了說些隱蔽話的空間。
“哼!”
於敬德見著胡畢烈一走,立馬冷冷哼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等當初真是瞎了眼,千挑萬選之下怎麼就挑到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本想挑上一條乖乖聽話的狗來,卻沒想到挑了一頭惡犬,惡犬欺主,誠不欺我啊!”
“於老家主!”
獨孤玉心弦一動,突然悠悠說道:“你沒發現胡畢烈這廝變化很快嗎?而且以咱們對他的了解,他又哪裡來得本事能夠設計讓兩位長老死在嶺南城,又怎能有辦法讓咱們安排在他身邊的禁衛隊成了李靖的刀下亡魂?而且,咱們安插在嶺南路各州護法軍中的嫡係,他又是哪裡來得本事逐一找出來,然後還能悄無聲息地解決掉?嘖嘖……在我的印象中,胡畢烈可是沒這般能耐喲!”
於敬德狐疑地看著獨孤玉,好像猜到了什麼,不敢確定地問道:“獨孤賢侄,你是說胡畢烈這廝身後另有高人?有高人躲在他的身後,為他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