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郭業所料。
第二天的早朝朝堂之上,當真是風雷湧動,天地變色。
李二陛下剛剛一提出立蜀王李恪為太子,便遭來了群臣的一致強烈反對。
那反對的呼聲,當真是如排山倒海襲來啊,浪潮一浪高過一浪。
這一次,本該是各自為營的朝堂三係竟然出奇的團結,對待立蜀王李恪為太子一事上,集體與皇帝唱反調投了否決票,宣布了蜀王李恪與皇位無緣的苦逼命運。
先是長孫無忌、房玄齡為首的天策府係打頭陣;
再是魏征、韋挺等建成舊臣係拚了老命的死諫;
最後是士林清流係的孔穎達、虞世南兩位老臣壓軸。
對待蜀王這件事情上,三係人馬半步不退,態度堅決,對李二陛下就隻有三個字,那便是:不同意!
這下可真把李二陛下給震撼到了,他在錯愕和無奈之餘,暗暗歎息,莫非恪兒這孩子是掃把星轉世?不然的話怎麼會這般的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這般的遭人厭惡?
最後,也不知是誰通風報信給了躲在深宮中養老的太上皇李淵,竟然將這位老祖宗給驚動到了朝堂之上來。
李淵在兩名內侍宦官的攙扶下,顫顫巍巍來到朝堂來到李二陛下的跟前,他就對李二陛下說了這麼一段話:“老二,李氏皇族斷子絕孫呼?你正當壯年,你子嗣繁茂,何故要立這麼一個身上流著前隋血脈為我大唐太子?難道你想百年之後,讓人將我李唐江山改朝換代嗎?今日你不立太子則罷,你若敢立他為太子,父皇便撞死在這朝堂龍柱上,讓你背上一個不忠不孝的罵名,讓你遺臭萬年,讓你無顏麵再見李氏列祖列宗。”
說著,還真就一鼓作氣將攙扶著他的兩名內侍宦官給甩到身後,摘下朝天冠擺出一副慷慨決絕,不撞龍柱誓不罷休的架勢。
這下可真把李二陛下嚇到了,他雖說愛麵子愛名聲如珍惜羽毛,但還沒假孝順到讓老父撞死在自己跟前的地步。
他二話不說,從金鑾殿的龍椅上一個箭步跑下來,險些摔倒匆匆來到李淵身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跟李淵保證,決定打消這個主意。
這麼一表態,滿朝文武乃至太上皇李淵,自然都是皆大歡喜。
而李二陛下則是暗自神傷,草草退了朝,回到後宮舔傷口去了。
也因為在朝堂上被當眾駁了麵子,李二陛下更是學郭業一樣,托病休養罷朝了將近五六天。
可憐的蜀王李恪,再次與太子寶座擦肩而過,得知消息之後不僅在蜀王府大發雷霆大肆摔爛了不少名貴古董,還將此次反對他的朝臣一個一個地記在了小黑本子上,準備他日好好報複一番以泄恨。
他的爺爺李淵自然也被他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
偏偏對於郭業,他從楊妃的口中得知了郭業在父皇麵前竟然是支持自己的,委實意外了一番。
滿朝文武都上了李恪的黑名單,唯獨郭業一人在外,這也算是郭業的無心插柳柳成蔭之功吧。
正如郭業所猜想的一樣,李恪身後正是有高人指點。接下來的日子裡,與太子寶座擦肩而過的李恪在高人的指點下,偃旗息鼓深居簡出,竟然低調了下來。
因為李二陛下的罷朝,蜀王李恪的蟄伏隱忍,三係朝臣也知道這次逼迫皇帝有點狠,紛紛夾起了尾巴低調做人做事起來,一時間,整個帝都長安城的氣氛有些詭異起來,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直到七天後,李二陛下突然接到一個噩耗,不得已下,才將早朝開啟,召集了群臣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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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退散兩個時辰後,益州侯府內。
佯裝生病而偷懶在家,既不去上早朝,也不去禮部衙門應卯的郭業,也被大舅子柴令文的到來而打破了這份寧靜與悠閒。
郭業書房中,柴秀秀一個勁兒地抹淚兒啜泣,柴令文則一臉惶惶不安地說著此番的來意……
柴令文這邊講完,郭業便朝柴秀秀安撫道:“秀秀,你彆哭了,你再哭下去的話,相公我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便是想幫忙也幫不了啊。”
柴令文到底是男人,儘管此時心情惶恐不安,但也知道燃眉之急是什麼,便低聲對柴秀秀說道:“妹妹,你先彆傷心了,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你讓妹夫先清靜一下想想轍兒,不然再拖遝下去的話就真的為時晚矣。”
柴秀秀止住了啜泣,淚眼婆娑地哽咽道:“夫君,你真要救救父親,他這次真是無妄之災,冤枉啊。他乃當朝大駙馬,又賜爵霍國公,怎麼可能會做這種齷齪事呢?”
郭業嗯了一聲,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房去吧,我跟令文先合計合計。”
吳秀秀走後,郭業徑直問道:“令文,你再將永安村那邊之事說一遍,剛才你小妹哭得跟哥淚人兒似的,我聽得不甚清楚。”
柴令文唉歎一聲,臉色惆悵說道:“事情發生在前日,永安村那邊的皇陵還沒修到一半便突然倒塌了,被壓在地底下的工匠民夫死傷無數。其中,督造使申國公高士廉大人,督造官員工部左侍郎趙明德,當場被傾瀉飛來的亂石砸死,命喪黃泉。”
“什麼?高老大人不幸遇難了?”
晴天霹靂!
郭業整個人猛地晃了一下,差點沒站住腳,腦海中儘是高士廉的影像和平日對自己的慈祥和睦。
百般苦愁滋味,霎時湧上心頭。
不過他還是強忍著驚聞噩耗的心中痛楚,直接進入主題問題道:“但是這事情跟你父親有何關係?據我所知,他是奉了皇上之命才去了永安村,即便皇陵倒塌要追責,也追不到頭上才是。”
“唉,這人啊,倒黴起來喝涼水也塞牙啊。”
柴令文歎息一聲後,說道:“我父親是奉了皇上之命給高大人帶個口信,這沒錯。當日我皇上與我父親談話之時我也在場,當時皇上是說,高老大人傳信給他,說皇陵的地基已經打好,地下墓道也挖得差不多了,讓皇上派個皇族裡頭的人過去查驗一番,看看是否合乎皇上的要求。但是皇上因為抽不開身無法鑾駕永安村,便將他的要求說與父親聽,讓我父親替他跑一趟。這不,攤上了這麼一樁倒黴事。”
郭業搖了搖頭,還是疑惑道:“我還是聽不出來這件事情跟你父親有何關係,按理說,他這次在事發現場幸免於難已經實屬萬幸了。怎麼皇上還追責到頭上呢?”
“妹夫你聽我說,”柴令文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潤了下喉嚨,然後說道,“今日一早永安村的噩耗便傳進了長安,已經驚動了陛下重啟早朝。就在早朝上,陛下聞噩耗潸然淚下時,有大理寺官員出班啟奏,稱今早天微亮便接到匿名舉報信,說此次永安村皇陵倒塌是因為有人在購置石料木材時以次充好,而督造官員禮部右侍郎趙飛軒便是掌握購置大權之人。匿名舉報信上說,與趙飛軒狼狽為奸,為趙飛軒介紹以次充好的供應商賈者,便是我父親。”
“這怎麼可能?”
郭業驚愕地喊道:“雖然我不喜你父親的為人,但我不相信他會乾出這種事情來。”
柴令文苦笑道:“妹夫啊,你不相信有什麼用啊?皇上聞罷當場震怒,命大理寺與刑部聯手徹查此事。而且已經著刑部尚書韋挺即刻前往永安村,將我父親和禮部右侍郎趙飛軒緝拿回長安,先下入天牢再等三司會審此案。唉,真是無妄之災啊,也不知到底是誰家無恥下人也如此陷害我們柴家,如此坑害我父親啊。”
“令文,彆急,待我想想,捋一捋其中的頭緒。”
郭業猛地冷靜下來,因為他發現裡頭疑點疑團甚多,一切都顯得太突兀太生硬了,這明顯是有人在栽贓陷害。
嘭!
突兀,書房的門被一名侯府親兵給撞開,驚了郭業和柴令文一跳,不待郭業破口大罵訓斥一番時,突見那名親兵滿臉慌亂之色地喊道:
“稟報侯爺,不好了,大理寺的官員帶著十來個衙差闖入咱們侯府,說是要拿您回大理寺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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