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聽著吳茂才殺豬嚎叫般喊著疼痛,立馬飛快地將摁在吳茂才肩膀上的雙手抽離開來,尷尬笑道:“嶽父大人莫怪,我是初初聽聞這個消息委實太激動了,所以一時情急之下才那啥…哈哈…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委實海涵一二才是。”
吳茂才哼了一聲,甩了一下肩膀又是齜牙咧嘴地抽起了牙風,最後瞪著郭業道:“貞娘的身體很好,正在坐月子呢,有你們家老太太照顧著,恢複得很不錯。而且貞娘還給你產下了足足七斤八兩的閨女,你郭府有後啦!”
七斤八兩的閨女?
郭業喜出望外,驚喜道:“嶽父大人,你是說貞娘給我們郭家添了一個女兒?”
吳茂才還在計較著郭業剛才的辣手摧爹,哪裡會有好臉色給他,不耐煩道:“不是你家閨女,難不成還是彆人家的?”
“呸呸呸,罵誰喜當爹接盤俠呢?”
郭業這下不高興了,嘟囔道:“貞娘這個孩子絕對是我郭業的種,足足七斤八兩啊,嘖嘖,真夠分量的。喜事,這是天大的喜事啊,不行,我得好好慶祝一番才是。”
“什麼喜事值得你這般高興啊?夫君!”
聽聲音,儼然是柴秀秀從霍國公府聞訊歸來了。
吳茂才一聽女兒的聲音立馬飛奔過去,不知是思女心切的緣故,還是被郭業剛才出手沒輕重給弄疼了,反正是眼淚嘩嘩地流著來到柴秀秀身邊,哭哭啼啼道:“俺的閨女兒啊,可想煞爹爹我了,嗚嗚……”
柴秀秀許久未見父親,確切地說,應該是養父,自然免不得也是一番雀躍,當即把著吳茂才的臂一同重新走進了花廳,父女二人互訴衷腸了一番。
而郭業完全不理這吳茂才與柴秀秀的團聚煽情場麵,繼續沉浸在升級當爹的喜悅與幸福當中。
約莫父女二人閒話了一番後,柴秀秀才問及郭業,道:“夫君,妾身剛才在花廳外頭聽你說起大喜事,這喜從何來啊?”
郭業一臉傻笑地將貞娘在隴西產女,生下一個七斤八兩的閨女之事說給了秀秀聽。
柴秀秀乍聞之下臉上不由一陣錯愕,隨後聽到貞娘隻是產下一女之後,心中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氣,隨後由衷地替郭業感到開心,賀喜道:“夫君,今天委實雙喜臨門呢,一喜是我爹從隴西來長安探望你我,二喜嘛是貞娘姐姐替你產下一女,喜獲千金。好了,彆站在花廳中杵著了,去後堂飯廳那邊吧,妾身親自去廚房炒幾個菜,讓爹爹和夫君痛飲幾杯才是。”
郭業猛然點了幾下頭,念著好,而吳茂才卻阻道:“閨女啊,你都郡主了,怎麼還能下廚炒菜呢?這種粗活讓下人乾吧,讓爹好好看看你,喲,這紫蘿宮裙居然是蜀錦織造的,這布料,這手工,真是絕了。郡主就是郡主啊,穿得都是貴價貨。”
隻見吳茂才圍著那兒團團轉了起來,立馬現出了本來麵目,一股濃濃的地主老財之氣迎麵撲鼻而來。
秀秀也被自己父親的這番模樣給逗樂,心中好笑道,這麼長日子沒見,爹還是一如既往的市儈,未曾有丁點的改變。
不過她還是說道:“爹,平日我也不乾活,十指不沾陽春水呢,今日難得高興嘛。你先隨夫君前往後堂嘛,女兒一會兒就炒好菜燙好酒的。”
說罷,衝郭業展顏一笑,便走出了花廳,直奔後廚方向。
吳茂才看著女兒風風火火離去,嘟囔道:“這都郡主了,還下啥廚房炒啥菜?”
郭業瞟了一眼便宜嶽父,撇撇嘴忍不住奚落道:“郡主咋就不能下廚房了?她是我妻子,下個廚房怎麼地了?怎麼著?郡主就不要吃飯了?你見過誰家郡主不用吃喝拉撒的?走吧,咱們爺倆先去飯廳等著吃喝吧。”
奚落一番過後,郭業雙手負背哼著小曲兒,邁著八字步心情大好地大搖大擺朝著後堂行去。
吳茂才跟在郭業後頭,聽著郭業剛才那番奚落,不由從他嘴裡蹦出兩個字:“粗鄙!”
這兩個字兒能從吳茂才嘴裡說出,委實不易。
進了飯廳,翁婿二人坐罷之後,過了大概有半個時辰,柴秀秀便帶著下人端著幾個熱菜,溫著兩壺熱酒一起進來了飯廳中。
熱菜上桌,柴秀秀替父親和丈夫一一斟滿杯中酒後,這才坐了下來,同桌陪伴著。
待得幾筷子熱菜和幾口溫酒下了肚之後,郭業也從幸福喜悅的當爹憧憬中冷靜了下來,隨後疑惑地問道:“秀秀,你說也奇怪,貞娘生孩子這等大事,老家那邊居然沒給我派封信來,哪怕托人捎個口信也行啊。我娘雖老,但不致於這麼粗心大意啊。”
柴秀秀由拎起酒壺,替郭業續斟了一杯酒,然後也質疑道:“是啊,若非爹此次來長安,我們還不知道有這事兒呢。不過也怪妾身粗心大意了,算算日子貞娘姐姐也是時候生了。”
“嗝兒……咋沒送?”
吳茂才突然舉杯送到女兒跟前,示意她給自己倒一杯,然後衝郭業說道:“俺沒記錯的話,在貞娘生完孩子的第二天,你娘就讓府裡的下人來長安給你送信了。哦。俺想起來了,在出蜀中來長安的路上,俺經過雍州,那地方正鬨暴亂呢,險些俺都被困在雍州出不了城。唉,俺這運氣還算好,恐怕你娘派來的那下人至今還被困在雍州出不來呢。所以你一直沒收到這封家書。”
“雍州,暴亂?”
郭業驚疑道:“怎麼回事?”
吳茂才撓了撓右腮,困惑道:“俺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好像聽說先是雍州佛門的和尚和道門的道士因為什麼乾起來,最後鬨得整個雍州的佛家信徒和道門信徒都勢成水火,那家夥,雙方那可真是動真家夥啊,聽說雍州的廟宇和道觀
都被燒了不少,而且死了不少人。”
“佛道之爭?在雍州??”
郭業聽得一頭霧水,這是哪跟哪的事兒啊?
好奇心驅使下他暗暗打定主意,明日就去兵部問個明白,這種地方暴亂之事,兵部應該早就收到了雍州折衝都尉府的急件了吧?
柴秀秀見著剛才挺好的氣氛被雍州暴亂之事一說,立馬衝淡了不少喜慶,沒好氣地看了一眼父親,然後見著郭業發起呆來,連忙岔開話題,提醒道:“夫君,如今貞娘姐姐替咱們郭家生了一女,那你這個當爹總該要給自己女兒取個名字吧?”
果然,郭業被秀秀這麼一岔開話題,頓時打消了心裡對雍州之事的琢磨,然後撓了撓頭,笑道:“是啊,這可是我郭業的第一個女兒,這名字我必須得自己取。唔,取個什麼好名字呢?彆急,等我斟酌斟酌。”
“秀秀,這塊是什麼肉?咋那麼香,那麼有嚼頭呢?”
吳茂才吃喝正在興頭上,他可不關心郭業孩子取名之事,而是筷子上夾著一塊肉片,問著女兒。
秀秀看了眼肉片,下意識地回道:“這是我爹,哦,就是霍國公我生父了,這是我生父在襄陽的一個舊部托人給送來的。唔…對,這是襄陽特產,叫襄陽熏肉,聞著挺香的,女兒就從霍國公府捎了一些回來。”
“襄陽熏肉?”
吳茂才細細瞅了一眼筷子上夾著的肉片,吧唧一口塞進嘴裡咀嚼了起來,邊嚼邊稱讚道:“這襄陽熏肉不錯,好,真是極品啊!秀兒啊,回頭給帶爹包點起來,爹帶回隴西去也給街坊四鄰嘗嘗鮮兒。”
吳秀秀一聽,立馬笑道:“行,回頭把家裡這些都給您老人家帶回隴西去,讓您吃個夠。”
“等會兒,嶽父大人,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正苦思冥想給女兒取名字的郭業突然問向吳茂才,道:“您老人家剛才說什麼極品來著?”
吳茂才被郭業一驚一乍嚇了一跳,然後不明所以地用筷子指點了一下桌上的一盤菜,說道:“就是這個東西極品啊,秀兒從霍國公府帶回來的襄陽熏肉唄。”
“好,我想到了!”
郭業雀躍地跳了起來,用手指著吳茂才筷子指引的那盤菜,道:“就用襄陽熏肉給我女兒取名字吧?”
柴秀秀聽得目瞪口呆,掩嘴輕呼道:“啊?這怎麼可以?”
吳茂才也被郭業的話給嚇傻眼了,不可置信地問道:“啥?你用這盤菜給孩子取名兒?叫…郭熏肉?”
“呸,你才叫郭熏肉呢?”
郭業沒大沒小地向吳茂才頂了一嘴,然後衝吳秀秀說道:“秀秀,與其絞儘腦汁去琢磨,不如隨緣給孩子取個名字、我決定了,我和貞娘的這個女兒就取這盤菜的第一個字。”
吳秀秀不知郭業為何取個名字都要那麼偷懶,自顧念叨:“取第一個字便是襄,那咱們郭府的長女就叫郭襄了?郭襄郭襄,倒也好聽!”
郭業臉上浮起一股滿是緬懷的笑意,然後展臂大呼一聲,喊道:“沒錯,我們郭家的第一個女兒就叫這個名字,姓郭名襄,郭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