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了將近半個月過後,郭業攜吳秀秀返回了揚州府衙。
這半個月裡小兩口玩遍了揚州附近的名勝古跡,逛遍了揚州下轄各縣,玩得好不痛快。
郭業返回府衙之後的第一件事情,自然便是將陳集濤找來,問詢了一番他不在刺史府坐鎮之時的情況。
當陳集濤告訴郭業一切風平浪靜相安無事之時,他不由一陣納悶,嘀咕道:“還真是奇了怪了哈?都說打了小的,必會出來老的。咱們這次坑了崔家這麼慘,崔鶴齡竟然不為所動?”
突然,他猛地想起崔義珪這個倒黴蛋來,便又開口詢問道:“對了,崔義珪如今怎麼樣了?”
陳集濤一聽崔義珪三個字,不由哈哈樂道:“大人可彆提他了,聽說這廝雖然躲過了一劫,卻被崔鶴齡發配前往了遼東,那地方天寒地凍的,崔義珪去那兒可就遭老罪了。不過算他運氣好,至少沒讓崔鶴齡一怒之下將其執行家法處死。”
郭業本身並不待見崔義珪,相反很是反感這個貪得無厭欲壑難填的家夥,一聽他落得這般下場也懶得再去理會。
隨後,他又問道:“那揚州銀號呢?崔家又派了誰來主事?”
陳集濤搖了搖頭,道:“關了,徹底關張了,就連銀號的那些夥計都被召到杭州府那邊去了,聽說是要在那邊重新折騰銀號的事情了。”
郭業哦了一聲,也就不再追問。畢竟杭州不是揚州,崔家愛怎麼折騰那是崔家的事兒,他這個揚州刺史就是想攙和也是鞭長莫及。
“對了,大人,你不在的這些日子,仲達兄從長安那邊派人送來口信。”
陳集濤見著郭業有些神遊外物,不由出口提醒了一聲。
“哪個仲達兄?”
“陳康陳仲達啊,”陳集濤啞然失笑,打趣道,“大人,我看你這些日子真是將心思玩野了,居然連仲達兄是誰忘記了。”
郭業立馬尷尬地拍了拍額頭,汗顏道:“嗨,是他啊?自打我赴任揚州,而他接任了國子監司業之後,大家都是各忙各的,鮮有書信往來啊。慚愧慚愧,哈哈……”
大笑一番後,郭業頓時來了精神,不過有一點他很奇怪,不由問道:“陳康乾嘛放著好好的信不寫,卻派人送來口信?這可不像是他的行事風格啊?”
陳集濤低聲道:“前來揚州送口信之人的確是仲達兄的人,這點毋庸置疑,下官能夠肯定。前年我在長安的時候曾在仲達兄府上盤桓數日,而送口信之人正是他府上的管家。他此番之所以讓人傳口信,而不是給大人寫書信,那是因為事出有因。”
郭業輕哦一聲,暗暗揣測道,莫非還是什麼不宜落入他人手中的消息不成?
隨即,他追問道:“陳康讓他的管家來揚州找我有什麼事?”
陳集濤壓低了嗓音,說道:“仲達兄讓人傳來口信,前些日子禮部尚書李綱上書請奏聖上,以自己年事已高為由奏請乞骸骨致仕,而且聖上也已同意。”
禮部尚書李綱要退休?
郭業猛然想起李綱這人的過往,因為曾任隋唐兩朝三任太子的老師而揚名,也正是因為他教授過學問的太子最後都沒有好下場,而博了一個“太子殺手”的稱好。
今年已是貞觀五年,按照原有的曆史軌跡,李綱這個年紀的確沒有幾年活頭了。
不過好在他退休之後沒過幾年就去世了,沒有趕上太子李承乾謀反這樁大案,不然的話他這個太子老師肯定晚節不保。
但是郭業納悶了,他跟李綱沒什麼交情,也不是同一個陣營,嚴格說起來李綱的兒子,當年同為國子監書學班的李家三胖子,還跟自己不對付。李綱退休關自己鳥事?陳康還特意派人來送口信,這不是小題大做嗎?
陳集濤見著郭業一臉狐疑,儼然猜到了郭業的心思,立馬提醒道:“大人,仲達兄讓人送口信之意當然不會那麼膚淺,他是在知會大人您,李綱如今致仕,那麼禮部尚書之位就空置了下來。禮部尚書雖然手中沒有什麼實權,但好歹也是六部尚書啊,大人。難道您就不想爭取一下?”
郭業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個緣故啊。
不過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兒,憑他的資曆和出身,想要現在出任禮部尚書一職,無異於癡人說夢,首先李二陛下就過不了關。
禮部,有著替朝廷,替皇帝,替聖人教化天下之責,光他郭業“不學無術”這四個字的金字招牌,就甭想去爭取禮部尚書這個位置。
不然的話,陳康都派人送來口信提醒自己了,而虞世南和孔穎達那邊怎麼遲遲沒有動靜?
顯然這兩位老大人比陳康考慮得要周全。
禮部尚書!
郭業搖了搖頭,苦笑道:“聽著是挺誘人,不過我嘛,嗬嗬,還是算了吧。我想虞世南和孔穎達兩位老大人在長安那邊自有籌謀。”
陳集濤聽著郭業不願意去爭取,臉上多少有些可惜,暗自搖了搖頭,歎息道,看來多讀點書是有好處的,可惜了郭刺史這般好前程了。
這時,郭業突然驚呼一聲,問道:“跟你聊著聊著,差點忘了另外一件事兒,劉振軒劉都尉押運銀子回來否?”
陳集濤道:“回來了,比大人您早回了三天。大人且放心,劉都尉已經將銀子順利押解進長安,交付給了長樂坊大錢莊。”
郭業點頭讚道:“好,那叫好。明仁,你去將振軒給我找來。”
陳集濤哦了一聲,返身就出了花廳去尋劉振軒。
劉振軒這個時候應該在離刺史府相隔不遠的都尉府坐班,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陳集濤領著劉振軒重新進了花廳。
進來花廳,劉振軒就笑著衝郭業拱手道:“見過侯爺,卑職不辱使命,成功將銀子交付給了魚暖暖小姐。”
郭業念了一聲好,自然不吝溢美之詞地對他誇讚了一番,然後問道:“對了,此番你回揚州,可曾將關鳩鳩那老酸秀才帶回來?”
劉振軒笑道:“侯爺交代的事情,卑職豈敢忘懷?回來的路上,我便將關鳩鳩一並帶了回來。”
郭業看了看花廳外頭,皺著眉頭問道:“那他人呢?”
劉振軒看了一眼陳集濤,然後又看著郭業,苦笑連連道:“侯爺,關秀才說他替您辦砸了差事,沒臉見您。他讓卑職替他轉告一聲,他要在鹽運衙門做些漂亮事情出來揚眉吐氣一番,好讓侯爺您刮目相看!”
草,就這點出息!
郭業一陣搖頭,有些賭氣地啐道:“你告訴他,有能耐你就一輩子都躲著彆見我,草,瞧他那個揍性!”
陳集濤也是皺著眉頭暗暗呸了一嘴關鳩鳩,刺史大人給他臉,他竟然不兜著,還敢不來見上一麵,真是恃寵而驕,慣的臭毛病。
劉振軒見著郭業有些嗔怒,也收起了笑意,趕忙從懷裡掏出一封火漆完好未拆封的書信,遞到了郭業跟前,恭聲道:“侯爺,這是卑職離開長安前,魚暖暖小姐讓我轉交給您的,請過目!”
魚暖暖給我寫信?所為何事?
郭業狐疑地接過書信,摳掉信封上的火漆,掏出裡頭的信箋,細細閱覽了起來。
看罷過後,郭業不由砸吧了一下嘴,感歎道:“唉,明仁啊,我說彆人的銀子不是那麼好借的吧?你看,剛還完長樂坊拆借來的銀子,魚暖暖就跟我討要起人情債來了。”
陳集濤不由一愣,問道:“大人,信裡說得啥啊?”
劉振軒也是問道:“侯爺,魚小姐在信中說了些什麼?”
郭業搖了搖頭,苦笑道:“不可說不可說……不過嘛,既然欠了人情,就要還上,不然翻臉無情就不厚道了。明仁,振軒,看來揚州這邊的大小軍政事務,我又要托付你們二人了。”
“啊?”
兩人相繼錯愕地發出驚呼,不解地望著郭業。
郭業揚了揚手中的魚暖暖親筆書信,有些苦惱又有些可樂地笑道:“看來,我也要親自前往長安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