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這麼當爹的?”
吳秀秀白了一眼郭業,嗔道:“瞎高興個什麼勁兒啊?你連是誰懷孕都不知道就在這兒瞎高興,哼,莫非在你眼裡我們女人家就隻是生孩子的器具?”
暈,郭業尷尬地拍了拍腦門,暗暗自責,一高興竟然忘記了這茬兒。
隨即,他湊到吳秀秀的臉頰邊兒,訕笑道:“秀秀,你怎能這麼想你家夫君?在我眼裡,你們才是寶貝疙瘩啊。我這不是高興我們郭家有後了嘛。這一高興就有些忘乎所以了,嘿嘿,娘子恕罪,為夫知錯了。”
郭業連連告饒道歉,他知道女人往往到了這個時候都會很小氣,而且一較起勁來便是沒完沒了,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隻要是個女人都不能免俗,即便是吳秀秀這種理智型的美女,也有失去方寸的時候。
果然,經郭業這番好言軟語一哄,吳秀秀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許,說道:“你算算自己離開隴西多久了?你這人啊,離開了家就跟長了翅膀的老鷹似的,連封家書都沒有。實話跟你說吧,有了身孕的是貞娘。算算日子,到今天差不多快有小五個月的身孕了。年關將近,明年開春的時候你就能當爹了。”
“貞、貞娘?”
郭業頓時有些錯愕,吳秀秀和康芷茹頻頻雨露恩澤都沒能懷孕,居然會讓貞娘一擊命中,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暗暗算了算自己離家的日子,中途輾轉多地,可不足足五個來月了?
那這麼算起來,自己離開隴西前夜,與貞娘瘋狂遊龍戲鳳的那一晚,正是觀音送子好時辰啊。
不過,高興之餘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令他惆悵的問題了,那便是貞娘在郭家的身份乃是妾侍,而吳秀秀乃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室。
吳秀秀至今還沒給郭家生過一男半女,卻被一個妾侍捷足先登拔了頭籌,吳秀秀莫非這次過來是興師問罪來的?
都說大宅門裡是非多,說到底還是因為大宅門裡規矩多啊。
依照規矩,今後繼承郭府大家長之位,甚至繼承郭業這個益州侯爵位的,肯定是要正房妻室一脈所出的子嗣。
但是,如今吳秀秀卻被貞娘搶了先,那置吳秀秀這位正妻於何地?
郭業無論是在後世的影視劇小說中,還是在今世的太子承乾和魏王李泰兄弟相爭中,都見慣了奪嫡爭位的事情,現在可想而知吳秀秀此時的尷尬境地了。
旋即,他心頭忐忑地開口問道:“秀秀,莫非你此次此次從蜀中來揚州,是為了……”
“郭業,你想什麼呢?”
吳秀秀立即打斷了郭業的問話,有些慍怒地嗔道:“你當我是那種心眼隻有針尖兒小的女人嗎?如果我真有那麼小氣,我便不會讓你接二連三地在外頭沾花惹草,相繼讓芷茹、貞娘進了郭府的大門了。而且你我有言在先,莫非你忘了?你還記得你我的擊掌盟誓,約法三章嗎?約法三章中的第一條你又可曾記在心裡?”
約法三章?
霎時,郭業的思緒飛到了往昔,想起了當初自己要納貞娘為妾時,自己與吳秀秀的談話。
第一條,吳秀秀永遠都是郭業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室,
第二條,貞娘進郭府,不得大張旗鼓,不得大擺宴席。
至於第三條,貌似至今還沒有下文。
於是,他點點頭應道:“我記著呢,我清清楚楚地記在心裡。”
“記著就好!”
吳秀秀正色說道:“既然你都答應過我,你也記在心裡,那我又何須操那份心思?”
郭業哦了一聲,心中暗道,敢情後話在這兒等著我呢?
緊接著,吳秀秀又說道:“至於我這次突兀來揚州,除了老太君怕你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照應著之外,還有皇後娘娘的意思。不然的話,那位順公公也不會千裡迢迢來蜀中隴西,又山高水遠地送我來揚州了。”
郭業能理解老娘讓吳秀秀來揚州的原因,無非就是擔心自己與秀秀長期分居兩地,影響家庭和諧唄。老人家有老人家的心思,如今貞娘這個妾侍都有了身孕,如果秀秀的肚皮還是一直沒有動靜,那將來勢必又會多了一些家長裡短的爭執。
說到底國人千年傳承講得就是開枝散葉,子孫滿堂。對於女人家而言更是母憑子貴,無論是皇室天家,還是平頭百姓家,都如出一轍,無法背離這個框框。
說白了,老娘是讓吳秀秀過來揚州與自己多一些相處的時間,爭取早日造人成功,讓吳秀秀的肚皮有動靜,免了她在郭家如今尷尬的狀況。
郭業不禁想到了今後和秀秀大把大把同床共枕的時間,臉上飛起幾抹喜色,暗暗讚道,薑還是老的辣,還是老娘想得周全。
不過心裡美歸美,他更加好奇長孫皇後讓順公公送秀秀來揚州的原因,出發點又在哪裡呢?
那邊剛跟秀秀揭開了身世,這邊又火急火燎馬不停蹄地將秀秀送來揚州,長孫皇後打得什麼鬼主意?
難道是單單為了一解自己與秀秀兩地分居的相思之苦?
肯定沒這麼簡單,不然的話,也不會是出自長孫皇後的手筆了。
但是他又不好明目張膽直言不諱地問吳秀秀,長孫皇後為何讓你來揚州?
因為如今的吳秀秀因為貞娘的懷孕,肯定心裡正處於敏感期,說直白一點就是疑神疑鬼。
萬一自己一發問,她想歪了,誤以為自己不歡迎她的到來,不願與她夫妻團聚,一旦無理取鬨的話,那可真有夠麻煩的了。
隨即,他旁敲側擊道:“秀秀,皇後讓順公公送你前來揚州,讓你我夫妻團聚,莫非還有彆的囑托?”
吳秀秀一聽郭業這般問法,果然沒有往歪處去想,微微頷首,說道:“其實呢,皇後娘娘也是肉體凡胎,母儀天下之外,更多的是一位好妻子一位好母親。這次她還讓順公公給我帶來親筆書信,裡頭跟我講了好多我不曾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才能這麼快放下我對生父生母的成見。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就連皇後娘娘都不能免俗。算起輩分的話,我也該稱呼她一聲舅母呢。郭業,我不能瞞你,其實皇後娘娘在信中的確是有事相托於我,希望我來揚州後能規勸於你一番。”
郭業臉有訝色,暗暗感歎,果然如此,長孫皇後果真是有所圖謀,我說呢,她怎麼會這麼熱心腸,又是給秀秀揭曉身世,又是好言遊說,最後還費儘周折地送她來揚州。
堂堂大唐帝國的皇後,居然還走起了夫人路線來,手段可真夠高端大欺上檔次的。
當即,他便問道:“秀秀,皇後讓你規勸我什麼?”
“咕……咕咕……”
突然,吳秀秀的腹中鳴響,臉帶嬌羞地低下了頭,弱弱說道:“今天白天趕了一天的路,在船上又是沒有胃口,滴米未進,滴水未沾。反倒是現在,有些餓了呢。”
“哎喲!”
郭業拍了拍腦袋,自責道:“瞧我這腦子,居然忘了這茬兒。好,我先讓後頭廚房準備點飯菜,我們吃完晚飯,再說皇後娘娘這事兒。”
篤篤篤……
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傳來郡丞陳集濤的聲音:“刺史大人,廚房已經備好飯菜,請夫人移駕幾步,前往飯廳用晚飯吧。”
郭業哈哈一笑,衝吳秀秀樂道:“瞧瞧,還是我手下人想得周到。秀秀,聽見沒,剛才門外說話那人便是我府衙郡丞,可見你夫君手下無弱兵吧?”
吳秀秀美目閃爍,嗔道:“少臭美了,若不是你那些手下人可堪大用,我看你這刺史也是個混不吝呢。”
郭業臉皮超級厚地搖頭一陣大笑,道:“哈哈哈,夫人,甭管我這刺史合不合格,咱們先去用飯。等用完了飯,天黑之後上了床,你再跟我好好說說,皇後娘娘到底讓你規勸我什麼玩意。”
吳秀秀一聽“天黑之後上了床”,心中不由泛起了幾分漣漪,暗暗啐道,這死人,說話總是不避忌場合,丟人。
嘎吱一聲,郭業打開臥室房門,隨後攜著吳秀秀前往飯廳用飯墊肚子而去。
...
...
小兩口用過晚飯之後,約莫又過了兩個多時辰,天色已經漆黑如墨。打更的更夫敲著木梆子,報著時辰,已然過了亥時末(晚上11點左右)。
到了這個時辰,府衙大門早已關閉,通往府衙後院住處的小門也被緊閉。
小彆勝新婚,郭業與吳秀秀小兩口自然也不能免俗。
兩地分居這麼久,郭業也非什麼吃齋茹素念經的大和尚,乾柴碰烈火,天雷勾地火,一場夜間劇烈運動必不可少。
當亥時的梆子剛剛敲過,郭業已經結束了活春宮,正披著一件外衣坐靠在床頭上小憩著。他看著膚如凝脂無暇如玉的吳秀秀,似一尊玉觀音般一絲不縷地躺在床上,麵帶紅暈有些乏力地假寐呼吸著,不由心中暗歎,看來哥們的戰鬥力還算頑強啊,這麼快,秀秀就堅持不住了。
他伸手輕撫在吳秀秀的香肩玉臂,一想起今天黃昏時分關於長孫皇後的問題還沒問個明白,便要張口再問一遍吳秀秀來著。
突然,一道院門被打開的聲音傳入耳中來。
他心裡猛地一驚,因為他曾有過交代,凡不是十萬火急之事不得夜裡擅闖府衙後院。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陳集濤的聲音,聲音倉促而又惶恐,喊道:“刺史大人,不,不得了,出大事兒了。”
郭業下意識地緊了緊披在肩上的外衣,將一床錦被蓋在吳秀秀的身上,而後急急赤腳跳下床榻,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陳集濤應道:“大人,剛才運河江邊傳來回報,說是有一艘江船在運河上著了大火,連船帶人沉入了運河江底。”
郭業麵色稍緩,長籲一口氣,說道:“我道是出了什麼大事兒,陳郡丞,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很晚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不不不,”陳集濤趕緊補充道,“大人,你莫非忘了,是您讓我安排薛昊和玉茹夫婦今晚乘江船離開揚州的啊。”
“什麼?你是說連船帶人沉入江底的,是薛昊夫婦坐得那艘船?”
這下,郭業也被驚著了,無論如何也淡定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