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見著盧承慶在魏王泰耳邊輕語幾句後,李泰的臉上頓時堆起一副殷情的笑容,加快腳程向自己這邊迎來。
人未到,李泰的口中已經熱絡地喊道:“原來是最近風頭無兩,大名鼎鼎的隴西郭業郭子儀蒞本王王府啊,稀客,真是稀客啊,哈哈……”
虎背狼腰卻麵容稚嫩的李泰迎麵而來,頓時一副禮賢下士、謙謙君子之風撲麵而來,讓在場諸人有了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若非郭業早早就知道曆史上的李泰是個什麼樣的貨色,他八成都會認為剛才是秦懷玉、程懷義兩人在胡謅,平白錯怪了魏王泰。
奶奶的,小小年紀卻能如此善於偽裝,假仁假義虛偽到這般程度,看來帝王子嗣真沒一個簡單的。
郭業想著魏王泰為了一個王府惡奴,居然對秦懷玉、程懷義二人行囂張跋扈,睚眥必報之事;再看看在自己麵前表現得如此謙卑有禮,大有仁義之風的魏王泰。
心中不由感慨,這小子還真是不簡單啊,難怪能得李二陛下如此寵溺,幾乎搶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
假若他與李承乾在奪嫡之時,還能再隱忍幾年,或者熬到李二陛下駕崩西去的話,也許彆說太子之位,繼承李氏王朝的大統都不是沒有可能。
很快,郭業就心中給李泰打上了標簽,暗暗提醒著自己,此人麵善心狠,城府極深,不得深交,不可不防。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特彆是以他如今的能量,還不到與魏王泰鬨崩掰手腕的時候,繼而他也換起滿麵笑容,衝李泰微微躬身,拱手問好道:“郭業見過魏王殿下,不請自來,冒昧拜訪,還望魏王殿下莫要責怪才是。”
“哈哈,子儀兄哪裡的話,似你這般英雄了得之人物,本王想請還請不來呢?客氣,子儀兄太過客氣了!”
李泰僅僅打了個照麵,張口就稱呼起郭業的字來,還兄長兄短的叫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與郭業真是什麼莫逆之交。
郭業冷不丁心裡又是一哆嗦,媽蛋,這小子還真敢叫啊,老子跟你也才第一次見麵,好不好?正是哥前哥後三分險,郭業索性直接將丫拉入了黑名單。
隨即,郭業趕忙搖頭謙讓道:“殿下還是叫我郭業吧,在下委實不敢當殿下以兄相稱,太折煞郭某了。”
“哼!!”
這下有人搶先在李泰麵前表現了不滿,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此人正是李泰的貼身幕僚,害得秦懷玉和程懷義兩人倒黴的罪魁禍首穀逸軒。
隻見穀逸軒滿臉儘是鄙夷之色地掃了郭業一眼,冷笑道:“郭業,你出身貧賤,能得魏王殿下如此高看,你該謝恩惜福才是。居然還敢推辭殿下的美意,真是不識抬舉的東西!”
我草,郭業聞之頓時臉上陰沉了下來,這狗東西果真是十足的刁奴,惡奴中的戰鬥奴,這麼快就開始在主子麵前表起了忠心。
於是他強忍心頭惡氣,斜著眼睛看了眼穀逸軒,衝魏王泰笑了笑,假裝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殿下,不知這位是……”
魏王李泰見郭業被穀逸軒羞辱譏諷,卻沒有發飆,心中不由奇道,都說此人桀驁不馴,膽大妄為敢私斬吐蕃王爺,而且連父皇都敢頂嘴,原來傳言有誤啊?
或者說,郭業有意與本王交好,刻意忍讓?不錯,此人尚可拉攏一番,本王收為己用。
想罷,笑著衝郭業介紹道:“這位穀逸軒乃是本王的貼身幕僚,而且身兼王府的外院管事,也是一位有才……”
“哦……”
郭業微微點頭沉吟一聲打斷了李泰的介紹,扭頭上下打量起穀逸軒,輕聲吐道:“手搖紙扇附庸風雅,我道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是個奴才啊?”
唰~
穀逸軒聽罷,頓時收起手中紙扇,怒目圓睜要迸出火來一般看著郭業,滿臉羞憤之色地喊道“什麼?你口出不遜,敢如此輕視我?”
郭業再瞥他一眼,笑道:“輕視你又如何?奴才始終就是奴才,我與你家主人對談,豈有奴才插嘴的份兒?不過打狗還需看主人,今日看在魏王殿下的麵,懶得與你計較。連自己是什麼人都拎不清,真是枉為王府奴才,平白替魏王殿下丟了臉麵,滾下去!!!”
郭業罵出最後三個字,一股殺意頓時傾瀉而出,直撲穀逸軒。
穀逸軒被郭業如此痛罵,再被郭業冰涼刺骨的眼神籠罩下,忍不住響起城中傳唱郭業的凶名,霎時心底起了寒意。
一時間被罵得狗血淋頭,卻是無言以對,心裡憋氣窩囊無法發泄,臉上徐徐變成了醬紫豬肝色。如骨梗喉般僵立在當場。
霎時,秦懷玉和程懷義看著穀逸軒在郭業跟前吃癟,臉上漸漸露出愉悅之色,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心中紛紛叫好道,媽的,真他娘的解氣!
一番訓斥後,郭業又一副謙卑的模樣衝李泰拱手致歉道:“殿下恕罪,郭業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多多海涵才是。”
魏王李泰的臉上閃過一絲的狠厲,不過稍縱即逝,繼續麵容春風般輕笑搖手道:“本王豈會因此怪罪郭業你?一個不守本分不懂規矩的奴才而已,是該好好教訓一番才是。”
隨後,狠狠瞪了一眼身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穀逸軒,喝道:“還站這兒乾什麼?還嫌不夠丟人現眼的?滾下去!!”
“啊?”
穀逸軒沒想到一向對自己護短有加的魏王殿下,也讓自己滾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知如何自處。
倒是旁邊的盧承慶有眼色,頗為意外地看了一眼郭業,心道,短短不到半年,這郭小賊的氣勢越發淩厲了。
若有所思的盧承慶趕緊走到穀逸軒身邊,拉扯著穀逸軒,說道:“逸軒兄,走,隨我去府中轉轉,集賢詩會乃是魏王府一年一度的盛會,容不得半點紕漏與閃失。”
說罷,匆忙拉起穀逸軒,揚長而去。
至始至終,郭業都未與盧承慶對視過一眼,也未有過交談。
待得兩人一走,李泰苦笑道:“穀管事被本王嬌縱壞了,讓郭業見笑了。咦,這位莫非就是坊間傳言的那位郭府貼身女管家貞娘?嘖嘖,沉魚落雁之美,有此紅顏知己,郭業倒是豔福不淺啊!”
李泰突然眼前一亮,發現了郭業正瑩瑩而立著一位美人兒,趕忙轉移了話題,指著宇文倩問道。
郭業見著為懷義懷玉二人出了惡氣,也就見好就收,無所謂再糾纏下去。
聽得李泰問起身邊的宇文倩,忽然伸手拉起宇文倩的小手,神情自若地應道:“哦,忘了給殿下介紹了,這位並非貞娘,而是我遠在隴西的妾侍,剛來長安不久。”
說罷,郭業捏了捏宇文倩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聲說道:“倩兒,還不見過魏王殿下?真是沒了規矩。”
宇文倩被郭業冷不丁握住了小手,而且緊緊捏了幾下狠狠揩油,頓時驚得滿腦漿糊,下意識就要將小手從郭業的狗爪中抽出。
誰知越是要抽出來,郭業捏得越緊,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霎時,宇文倩心中怒火突起,暗暗氣道,登徒浪子,居然敢沾本王妃的便宜,真是豈有此理。
怒火中燒之下,宇文倩扭頭剛要衝郭業喝罵,誰知卻迎來了郭業深邃的眼神,眼神中透著警醒。
隻聽郭業又是一聲催促:“夫人,出門之時你可是答應過為夫,在外麵不能折了我的麵子。怎麼?魏王殿下當麵,你怎能如此放肆不懂規矩呢?”
宇文倩聽著郭業再次點醒,羞憤的腦子立馬醒悟過來,心中暗道,是啊,不能出了馬腳,該死的郭業,居然趁人之危,本王妃絕對不會輕饒了你。哼,現在姑且忍著,大局為重!
隨即,宇文倩微微頷首,抱以羞赧之色地衝郭業低語道:“夫君教訓的是,妾身知錯了!”
繼而,宇文倩提著裙擺,衝李泰盈盈欠身道了個萬福,嬌聲道:“妾身見過魏王殿下,鄉野婦人不懂禮數,讓殿下見笑了。”
魏王李泰臉上頓時大悅,不再心疑其他,揮手道:“免禮免禮,郭業你當真是好福氣啊,有此等家人相伴,真是郎才女貌,相得益彰,相得益彰啊!”
郭業聞之,又趁機占了一次便宜,伸手摟起宇文倩的細腰,笑道:“我這人沒啥出息,就喜歡美人,殿下這話我愛聽,哈哈……”
宇文倩心裡一驚,暗中又是一陣扭捏與咒罵。
魏王李泰對郭業這種調戲輕薄的性子倒是不以為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繼而伸手請道:“哈哈,耽誤了這麼多時,趕緊進去吧,來,集賢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郭業點點頭,讚道:“集賢詩會在長安的大名,郭某如雷灌耳,今天還真想開開眼界。”
讚了一句之後,郭業也伸手請道:“殿下乃是主人,先請一步。”
李泰聞言點頭,自顧轉身進了王府,先郭業一步前麵領著。
郭業再次緊了緊攬在宇文倩腰間的手臂,輕聲在宇文倩耳邊低語道:“夫人的腰細如峰巒,保養得真是好啊。”
宇文倩看了一眼李泰的背影,然後恨恨瞪了眼郭業,哼道:“姑且任你猖狂,事成之後看本王妃如何……”
“噓,”郭業努嘴示意噤聲了下,又得意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一親夫人芳澤,嘖嘖,值回票價了。”
“滾!”
“噓,小點聲兒,咱們趕緊進去吧,不然魏王興許又要起疑了。”
“你……郭業,好,算你狠。本王妃遲早要報今日之辱。”
“以後再說,走吧走吧,哈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