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的功夫,多赤羅的左右前後越來越多的吐蕃兵跪地不起,個個神情痛苦捂著肚皮哇哇慘叫著。
霎時,一陣寒意從多赤羅的脊梁冒起,坐於馬上抓狂喊道:“到底這是怎麼回事?快查!快查!!”
朗措和次仁尼瑪諸人亦是臉色驚恐,不敢置信地目睹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很快,便有人前來稟報:“王爺,糧倉中的米糧被人動了手腳,好像是摻了曬乾磨碎的狼毒花。”
“什麼?”
多赤羅再細細觀察了一眼倒地不起的一名吐蕃士兵,口吐白沫,麵呈青紫,五官扭曲,可不就是中毒致死的表象嗎?
嗡~
多赤羅的腦中頓時閃過一絲明悟:米糧有毒,上了郭業這狗賊的鬼當!
明白過來之後,多赤羅強行克製住心中的躁怒,急急詢問道:“大軍中毒者有多少?傷亡情況如何?”
那吐蕃兵心中害怕,不敢抬頭正視多赤羅,弱弱回道:“稟報王爺,因為米糧中攙和狼毒花的份量較少,再加上隨軍土醫救治及時,就地取來糞水給士兵們催吐,所以傷亡不算太,太,太大……”
“啪!”
未等對方說完話,多赤羅怒不可遏地衝他狠狠抽了一鞭子,那士兵臉上瞬間出現了一道猙獰血槽。
抽了一鞭子後,多赤羅怒罵道:“你媽的,你這囉嗦什麼?速速報來,我軍到底傷亡情況如何?”
“嘶……”
士兵捂著臉吃痛地呻吟著,硬著頭皮斷斷續續報道:“清點了一番,四萬大軍中毒者達近萬人,其中喪命者近乎兩千餘人。”
多赤羅心中巨駭,顫聲問道:“死了兩千多人?那其他八千中毒士卒還有一戰之力否?”
“王、王爺,現在那些人上吐下瀉,能撿回一條命都算不錯了,咋,咋還能上陣殺敵啊?”
說罷,士卒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生怕多赤羅的馬鞭再次無情地抽來。
不過這次多赤羅倒是沒有再為難於他,而是滿臉晦氣地呢喃歎氣道:“四萬勇士轉眼間就損耗近萬?混蛋,該死,該死啊!本王怎麼就沒有想到郭業這個狗賊會在米糧中動手腳呢?疏忽了,疏忽了啊!”
這時,次仁尼瑪壯著膽子湊到多赤羅跟前,提醒道:“王爺,不能再做耽擱了,必須抓緊時間進攻啊。萬一唐軍回頭再使什麼陰謀詭計,恐怕……”
這個時候,他也不敢再講什麼絕對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這種話了。
多赤羅聞言身子猛地一震,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守將府方向,點頭沉聲說道:“沒錯,不能再耽擱了,遲則易生變。哪怕本王隻有三萬兵馬,但對付兩千多的唐軍也綽綽有餘,夠夠了!”
當即,他下令道:“來人,傳本王命令,重整旗鼓,火速開始進攻,必須在天黑之前攻占守將府。”
“喏!!”
身後幾位將軍紛紛抱拳領命,開始呼喝收攏部隊徐徐開始進發。
與次仁尼瑪一同站在多赤羅身邊的朗措不由皺緊了眉頭,問道:“王爺,中毒還未致死的那八千吐蕃勇士如何安置?是否留下一部分士兵來照顧他們?”
“放屁!”多赤羅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朗措,嗬斥道,“既然中了毒不能隨本王作戰,還管他們作什麼?就將他們滯留在此,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說罷,多赤羅高高揚起手中的馬鞭,大聲喊道:“吐蕃的勇士們,開始進攻,進攻,進攻!!!”
“駕~~”
多赤羅拍馬而行,策馬朝著前方奔馳而去。
朗措回頭看了一眼四處倒地不起痛苦蠕動的吐蕃兵後,又看了看漸漸疾馳遠去的多赤羅,心中哀哀一歎,頗為失望地搖了搖頭。
最後,他隻得咬緊牙關亦是狠狠一抽馬鞭,緊追著多赤羅的方向而去。
...
...
當多赤羅率著三萬大軍步步進逼之時,郭業已經得知了吐蕃軍中剛剛發生沒多久的異狀。
此時負責在米糧中摻毒的朱胖子就站在郭業跟前,隻見朱胖子不斷地自怨自艾,自慚形愧地衝郭業說道:“大人,是老朱辦事不力,狼毒花下得份量不足,以至於沒統統藥死吐蕃兵,唉,俺咋就這麼粗心大意呢?大人,你懲治老朱吧!”
“嗬嗬,”郭業儘管心中頗為失望,但還是神情淡定地揮手說道,“老朱,這事兒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經搜羅完了城中的狼毒花,隻怪吐蕃軍的人數太過龐大,你已儘力了。能夠毀了多赤羅一萬兵力,已經很了不起了。相反,你朱胖子功不可沒。”
朱胖子知道郭業說得實情,但心中還是忍不住的哀哀一歎。
這時,前頭飛來一騎快馬,手提兩柄大銅錘的童虎坐於馬上,頭發淩亂遮住了額頭,渾身是血鎧甲破損,聲嘶力竭地叫道:“大人,大人,前麵多赤羅的人太多了,殺了一撥又衝一撥,阮老三的刀盾兵快撐不住了!”
郭業的淡定麵容瞬間烏雲慘淡,苦笑道:“憑阮老三的一千餘刀盾兵,怎麼可能抵擋得住多赤羅三萬大軍的進攻?”
這時,正領著長槍兵摩拳擦掌的康寶挺身而出,叫道:“媽了個巴子,橫豎都是一個死,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我這就帶著長槍兵上去擋上一擋!”
說著,就要開始糾集長槍兵,準備上前協助阮老三的刀盾兵。
領著青苗軍稍稍休整一番的龐飛虎也聞聲跑來,喊道:“如今已經無路可退,早晚都是死,我這就帶著殘存的青苗軍上前添上一把手,助上一把力!”
說罷,衝著青苗軍這邊揮舞雙手,口中操著流利的吐蕃話烏拉烏拉地叫著。
不過,郭業還是搖頭喝止了他們,喊道:“都不許去,你們全部人馬上去都是飛蛾撲火,徒勞無益。”
然後又扭頭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東突厥所在的方向,心中祈禱道,二牛啊,你他媽的到底走到哪裡了,咋還不見援軍呢?如今小哥我能做的,也隻有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了。
繼而,又對坐在馬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的童虎喊道:“童虎,你去告訴阮老三,讓他撤下刀盾兵來,與我退入守將府!咱們必須儘量拖延一點時間,等待援軍的到了!”
童虎齜牙嚷嚷道:“好,我這就回去告訴老三哥。”
言罷調轉馬頭,重新揮著兩柄銅錘策馬奔去。
童虎一走,郭業便對康寶和龐飛虎喊道:“你們趕緊帶隊與我一同退入守將府。飛虎,你領著青苗軍負責守將府的外院。康寶,你讓你的長槍兵負責守將府的後門。”
吩咐完,又不忘對朱胖子說道:“老朱,你和你的輜重營在這兒等候阮老三。你們二人會合後,將兵力就放在守將府的院內牆四周,抵禦吐蕃兵攀牆入院。”
“是!”
三人齊齊應道,謹遵郭業敕令。
郭業身體還未徹底恢複,在兩名士卒的攙扶下率先進了守將府中,來到府中的大堂坐了下來。
他坐著環視了一下廳堂四周,連連苦笑道:“媽的,被多赤羅大軍圍攏在守將府內,這下老子真成了甕中捉鱉裡的那頭土鱉了。”
猛然,他又想起貞娘就在守將府內東廂的臥房中,他心裡很清楚此時的貞娘也在等待。
心中免不得又生出些許悲涼來,喟然歎道:“貞娘,看這情形下去,小哥真要拖累於你了。”
“唉……對不起,婉貞!”
貞娘,
婉貞,
這是郭業第一次以閨名稱呼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