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大清早到晚飯前的光景兒,無論是皇宮之中,還是皇宮之外;無論是高門大戶府邸內的貴族權貴圈子,還是街頭巷尾,酒肆茶樓中的平頭百姓,都在議論。
議論著貞觀四年三月初一這一天,突然出現在市麵上,落在世人眼中的新鮮玩意——報紙。
接踵而來,長安報社就坐落在長樂坊中的消息,包括長安晨報每日一期,長安周刊,大唐娛樂周刊分彆每周一期的消息,如長了翅膀的蚊蠅飛入家家戶戶中,不脛而走。
至於始作俑者郭業,則已經帶著貞娘早早離開了海天盛宴大酒樓,坐上馬車去往了長樂坊。
一頭紮進報社之中,一呆就是整整一個白天。
此時,印刷房裡頭又忙活了開來,為明天第二期的長安晨報投遞而作著準備。
貞娘幫襯著報社的廚工替加班加點的大師傅和夥計們準備著晚飯,而郭業與報社的主事人關鳩鳩紮進一間賬房裡,關起房門議著事兒。
郭業滿臉抑製不住雀躍之色,興奮地衝關鳩鳩交代道:“老關,從明天開始,長安報社必須添置印刷的家夥什兒,大肆招募人手,就加印在明日第二期的報紙頭條中。記住,彆光惦記著眼前那點利益而舍不得花銀子,招募夥計一切待遇從優。半個月後,我希望長安晨報的發行量必須達到每日一萬。至於兩份周刊這邊,進度可以緩緩。咱們必須趁著這股勢頭,爭取打響長安晨報的品牌,務必一炮而紅!”
關鳩鳩聽著連連稱是點頭,不忘右手執筆,左手拿著小本子,記錄著郭業說得話,生怕忘記了郭業的叮囑。
記錄完郭業說得最後一句話,關鳩鳩用舌頭舔了舔狼毫筆尖兒,放回筆架上,長籲一聲,道:“大人,每日發行一萬份,會不會太冒險了?”
“不冒險不冒險!”
郭業連連搖頭否決了關鳩鳩的擔憂,他知道這老小子的小心思,典型的守成有餘進取不足,戰戰兢兢生怕跨大了步子而浪費銀子。
隨即說道:“這樣,需要多少銀子,你列出名目之後去找黃傲,從他酒樓那邊支取。還有——”
說著,從袖兜裡掏出一張信箋來,說道:“這是我給長樂坊大錢莊接下來十二天在我們報紙上打廣告所需要的費用。你這幾天有時間,就前往衛國公府找魚暖暖魚小姐索要,信箋上麵有我的印鑒,她不會推托你的。”
關鳩鳩接過信箋,瞄了一眼,好家夥,足足三千兩紋銀,大人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郭業見著關鳩鳩張嘴抽著冷氣兒,一副將信將疑的神情,不由笑道:“我知道你在尋思什麼,是不是覺得我獅子大開口,太黑了啊?”
關鳩鳩訕笑道:“哪能啊?大人定的肯定是明碼標價,怎麼會黑呢?不黑不黑,一點兒也不黑!”
“嗨,你真說對了,”郭業比劃了一個手勢,說道,“連著十二天要她三千兩還真一點也不黑。我已經給魚暖暖算了內部價,畢竟長樂坊大錢莊也有我的兩成半股份在裡頭。等咱們發行量每日過一萬,以後誰要在我長安晨報上占個位置打廣告,絕對不二價,每一期都得這個數!”
郭業伸出兩個手指,在關鳩鳩眼前來回晃了一下。
關鳩鳩猜測道:“一天二百兩的費用?”
“嗤……”
郭業冷笑一聲,鄙夷衝關鳩鳩說道:“一個顯眼的廣告位,如頭版頭條這樣的位置,每天至少兩千兩;不顯眼的位置,每天五百兩;犄角旮旯位置的至少也一天也得三百兩吧?嘿嘿,還不帶還價的!”
“我的天!!”
關鳩鳩撓著頭發,驚訝道:“大人,這樣會不會太高了?”
“切,老關,你還是低估了今後咱們報紙的影響力。”郭業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關鳩鳩,訓道,“報紙一旦問世,並流通起來成為人們日常必不可缺的一個生活習慣,我告訴你,那就意味著廣告時代的來臨。做買賣,做生意,再也不能墨守成規,秉著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想法去做了。廣告,炒作,宣傳,才是硬道理啊!”
“廣,廣告時代?”
關鳩鳩被郭業接連的新詞兒和時髦話給搞懵了,聽得五迷三道暈乎乎,一時間無法理解透徹。
郭業看著他那個費勁巴拉的樣兒,隻得說道:“得了,得了,你也彆瞎琢磨了。反正聽我的,沒錯。就按我說得去做就對了!”
關鳩鳩又從筆架上拿起狼毫,放舌頭上輕輕舔舐了兩下,重新在小本子上記錄起來郭業剛才的話。
咚咚咚~~
一陣拍門聲兒響起,貞娘推門而入,報道:“大官人,長孫大人家的羽默三公子來找大人了。”
關鳩鳩聞言,低聲說了句:“大人,學生先行告退,去籌辦下大人交代的事兒。”
郭業揮揮手,道:“去吧,這段時間辛苦辛苦不,老關,我看好你哦,你的前程遠大,絕對不會止步於此!”
關鳩鳩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渾身充滿了戰鬥力,走路如風行般匆匆離去。
郭業衝貞娘吩咐了一聲:“貞娘,去請長孫三公子進來。”
貞娘喏了一聲兒,身姿搖曳地一個華麗轉身,飄然而去。
郭業看了眼貞娘遠去的背影,暗暗叨咕了句,小娘皮,等忙完空閒下來,小哥非辦了你可,天天饞著小哥就是你的錯!
剛剛飽暖思起淫欲來,一身錦衣華服的長孫羽默推開虛掩的房門,走進了屋中。
郭業迎了上去,笑道:“長孫,有日子沒見了。怎麼著?我這個書學班助教夠意思吧?無限期休假讓弟兄們都玩瘋了,樂不思蜀了吧?”
長孫羽默自顧找來一把胡凳坐了下去,翹起二郎腿看著郭業,一副紈絝十足地派頭,搖頭哂笑道:“哈哈,是有日子沒見了。我們這些混吃等死的,哪裡比得上郭兄弟過得充實啊?今天我是給你報信兒來的,我猜你八成還沒收到風聲兒!”
郭業聞言,也拉來一個胡凳,與長孫羽默對坐了下來,問道:“什麼消息?你看我今天一天都呆在長樂坊中,還真是兩耳不聞坊外事。說來聽聽,你收到了什麼小道消息!”
長孫羽默沒有直接回答郭業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我聽說聖上親自下旨,調你前往兵部任職,替代我二哥長孫衝,出任兵司員外郎一職?”
關於自己調職一事,早已不是什麼奇聞怪事和秘辛,郭業大大方方地點頭應道:“沒錯,蒙陛下抬愛,讓哥們我去了兵部任職兵司員外郎。不過這早已是街知巷聞之事,可不算什麼小道消息哦?”
郭業暗指這事兒早通過長安晨報,傳揚了出去,長孫羽默知道這事兒並不新鮮。
長孫羽默搖頭笑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是來告訴你,你書學班那個助教已經當到頭了,以後咱們書學班弟兄可能就沒法兒像現在這麼安逸逍遙了。”
“什麼?”
郭業臉色驟變,頗為生氣地問道:“什麼意思?難道是祭酒大人和司業大人反悔,又重新委派了新的書學班助教?我靠,不會這麼不講信用不講義氣吧?”
長孫羽默聽郭業這般說,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解釋道:“你先彆急嘛,都說我暴脾氣,你跟我也是半斤對八兩。你誤會我的話中意思了,實話告訴你吧,正午時分,皇上派人傳旨到國子監,欽命祭酒虞世南接旨,說是從即日起,提前讓你郭業結業,無需再進國子監中上課了!”
郭業聽罷,滿臉不解地神色怔怔問道:“啥意思啊?不是說進了國子監,至少也要呆三年嗎?陛下怎麼會突然讓我提前結業呢?”
“不單單是你!”
長孫羽默指了指自己,道:“還有我,還有書學班全體學員,統統提前結業,返出國子監。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國子監中再無書學班這顆毒瘤了。媽的,今天可把國子監那般太學生和學官們樂壞了,整得咱們書學班這群人就是災星瘟神似的,哈哈!”
“書學班統統結業?”
郭業搞不懂李二陛下怎麼會突然下起這道旨意來,這玩得又是哪一出啊?
按理說,要提前結業也是太學班中平日表現和學業成績良好的學子,怎麼會輪到他們書學班呢?
聽長孫羽默說起讓書學班中人全部結業,怎麼就跟取締了什麼非法邪惡組織似的。
郭業搞不明白,隻有問起長孫羽默道:“那陛下是什麼意思?就是單單讓書學班的學子結業,沒有其他旨意嗎?奶奶的,這也太突然了,咱們兄弟夥兒剛剛混熟了,又這麼被打散了,心裡真是有點難受。”
“想什麼呢?”
長孫羽默看著郭業一副離彆傷感之情,瞟了個白眼,說道:“搞得跟生離死彆似的,又不是說以後都見不到麵了?再說了,陛下此番讓書學班全體學子結業,又不是驅逐我們出國子監?而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郭業真為長孫羽默的表達能力而捉急,你妹的,既然是好事,你乾嘛說得跟喪事似的?
當即問道:“什麼好事?”
長孫羽默掩不住興奮之色地說道:“廢話,出了國子監,好歹也是天子門生了,怎麼著也得給個一官半職吧?”
“昂?彆賣關子,趕緊的,痛快兒的!”
“彆急啊!這次除了你升遷兵司員外郎之外,咱們書學班全體學子皆有安排。我,程懷義,秦懷玉,三胖子李少植,還有你麾下最得力的三個混球,統統都有吏部公文下來,嘿嘿,以後都是朝廷命官了!”
“呸,熊樣!還朝廷命官呢?趕緊的,你們幾個都封了什麼一官半職?”
PS:今天的更新完畢。暈,本以為明天隻有兩更,誰知長孫家的三小子羽默大少居然在臨近七點補了兩刀,讓大堂的打賞榜和月票榜飄紅,沒轍兒,明天四更沒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