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宴席上的蹊蹺(1 / 1)

奮鬥在初唐 牛凳 1565 字 25天前

很快,郭業便被汝州,鄭州,安州三位州刺史及汝州刺史府的各級官員,恭迎進了汝州城中。

入了城,正值晌午時分,第一件事兒,自然是接風洗塵之宴。

作為東道主的汝州刺史戴明德,在汝州郡城最大的酒家江濱樓設宴,為奉旨欽差,監察禦史郭業大人接風洗塵。

彆看州府刺史都是四五品的文散官,而郭業既不是手握實權的六部堂官,也不是節製軍馬的將帥,僅僅隻是一個六品的監察禦史。

但,無論是汝州刺史戴明德,還是鄭州刺史張士元,安州刺史趙飛軒,都不敢怠慢郭業半分。

其一,禦史台的監察禦史,俗稱百官克星,專抓各地官員的小辮子,專給皇帝打小報告,容不得他們不忌憚。

其二,郭業奉旨出長安,前來督察三州災情及賑災銀的發放情況。口銜聖命,奉旨督辦,容不得他們不敢不敬。

再加上三位刺史大人乾了虧心事,心裡發虛,縱是列席宴會的汝州各級官員,沒有一個屁股是乾淨的。

所以,這次宴席,倒是彆開生麵,郭業算是被諸位官員捧上了天……

郭業臉上繼續保持著欽差的那份桀驁不馴的勁頭,對諸位官員的奉承討好來者不拒,一臉的春風得意馬蹄疾。

頗有少年一朝得了誌,雛鳳啼鳴扶九天的味道。

不過,

他腦子清醒得很,心裡也很是明鏡兒,這幫人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與他們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虛與委蛇之時,郭業忽略了其他官員,倒是格外留意這三位州刺史。

汝州刺史戴明德,大概五十來歲,官場資曆頗豐,時刻陪著笑臉,好像人畜無害的樣子。

乍一感覺,還挺像個敦厚老子,但郭業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

鄭州刺史張士元,四十來歲,說他是個文官,倒不如他更像個武將。不僅人長得極為粗獷,沒有普通文官的那般斯文相貌,而且與郭業同在一桌交杯換盞之時,張口閉口都是郭兄弟長,郭兄弟短,仿佛兩人乃多年至交一般。

不過張士元越是放下一州刺史的架子,與自己如此套近乎,郭業越覺得此人不可信任。

至於安州刺史趙飛軒,相比那兩位,不僅年輕許多,而且更像是一個深受孔孟之道,正正經經的讀書人。

而且從麵相和眉宇來看,這位趙飛軒趙刺史不像是那種心中齷齪,藏汙納垢之人。

席間,此人壓根兒就沒主動跟郭業討好阿諛,自顧低頭一個勁兒地飲酒,基本上也從未主動說過一句話。

郭業在一次與他無意間的眼神碰撞中,捕捉到了一絲的不對勁,那便是趙飛軒剛剛與他對視一眼,立馬便閃躲了開來。

莫非,此人並未跟汝州,鄭州的兩位刺史同流合汙,貪墨賑災銀?

但很快,他便推翻了這個想法。

因為朝廷有令,一百五十萬貫的賑災銀由三州刺史共同調配,相互監管。

如果趙飛軒沒有參與貪墨案,其他兩位刺史焉敢冒著掉腦袋,誅三族的風險,去乾這事?

奶奶的,真是奇了怪了!

旋即,郭業又回憶起自己剛剛進城,從城門口一路到江濱樓的情景。

街道之上乾淨無比,來往百姓井然有序,並未見到過饑荒之時應有的屍橫遍野場景。

大街兩邊的各家鋪子,照樣是大門開著,做買賣的做買賣,該吆喝的在吆喝……

這分明就是太平年間的光景,哪裡有屍橫遍野,餓殍滿道的場麵?

但是城外那一樁又一樁的慘狀,郭業至今曆曆在目。

顯然,汝州城中的這段太平光景,是戴明德戴刺史刻意而為之的,為的就是蒙蔽他的雙眼,麻痹的注意力。

一時間,因為安州刺史的趙飛軒異狀,郭業陷入了矛盾之中。

心裡不斷在問著自己,奶奶的,到底誰是人,誰是鬼?還是說汝州城中,處處儘是鬼?

想了好大一會兒,他索性端起杯盞,衝著汝州刺史戴明德旁敲側擊了起來,問道:“戴刺史,汝州,安州,鄭州因黃河決堤,而鬨了災情與饑荒,那是不爭的事實,本官也是為此而奉聖命前來督察。不過,我看這汝州城中,倒是乾淨整潔,不像是遭過災鬨過饑荒的樣子啊。在下著實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望戴刺史能夠替郭某釋疑一二。”

唔?

聽聞郭業這麼一問,一絲的驚惶明顯從戴明德的臉上閃過,不過很快被消弭於無形,恢複了常態。

繼而一陣哈哈暢笑,貌似挺得意地說道:“郭禦史有所不知啊,自從朝廷撥了賑災銀之後,本刺史與張刺史,還有趙刺史三人精誠合作,合理迅捷地調配著這筆賑災銀。第一時間將災情過後的饑荒控製住,有了朝廷的賑災銀,官府才有了銀子購置糧食,百姓也才有了災後的口糧。”

說到這兒,戴明德分彆瞟了一眼張士元和趙飛軒,繼續說道:“遭此大災,汝州城能夠如此迅速地控製住災情,將百姓的傷亡控製到最低,全托了聖上的鴻福啊,天不亡我汝州二十萬父老鄉親哩。你說是不?張刺史!”

最後一句話,是衝著鄭州刺史張士元而講。

張士元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站起身來感歎道:“是啊,汝州如此,我鄭州亦是如此,雖災情巨大,但是傷亡卻是極低,極低!鄭州三十萬百姓,在災情之中幾乎是零傷亡,這不僅是鄭州眾官員的光榮,也是朝廷的體麵啊,幸甚,幸甚啊!”

說到最後,更是托起酒盞有感而發道:“正所謂,大災無情,朝廷有情,聖上能夠如此迅速地撥下賑災銀,絕對是千古第一任君啊,愛民如子,莫過如斯!”

“咳咳咳……”

突然,低頭隻顧飲酒的安州刺史趙飛軒猛然一陣咳嗽,貌似喝酒喝得太急太快,給嗆到了。

郭業將頭轉向趙飛軒,故意問道:“趙刺史,你可是有什麼話想說?還是說有什麼心裡話,不吐不快?”

很明顯,郭業這是話裡有話。

不過趙飛軒僅僅隻是起身,拱手回道:“欽差大人,下官身體不適,想早些回去休息休息,這便先行告辭了!”

說完,又衝張士元,戴明德二人點點頭,轉身緩緩離去。

郭業看著這廝離去的背影,心道,我草,說走就走,還挺有個性,這姓趙的,哥們咋就不透呢?

這時,旁邊的張士元亮起他那粗獷的嗓門,替趙飛軒解釋道:“郭禦史,莫怪莫怪,趙刺史最近因為賑災之事,身體疲累不堪,並無怠慢之意。”

郭業聳聳肩,無所謂道:“不怪,趙刺史替朝廷牧守一方,又如此敬忠職守,以至於身體疲累不堪,令郭某肅然起敬啊!”

既然趙飛軒走了,那麼這個宴席就沒什麼意思了,從戴明德和張士元的嘴中,郭業相信根本敲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

隨即,以自己一路奔波疲倦不堪為托詞,跟兩人告了辭,帶著趙九醜離開了江濱樓,朝著下榻的驛館回去。

自此,戴明德為欽差大人特設的接風洗塵之宴,因為郭業的離去,而宣告結束。

郭業一走,將戴明德與張士元,還有汝州各級官員留在了江濱樓中。

...

郭業與趙九醜出了江濱樓,走在前往驛館路上。

郭業發現趙九醜欲言又止,笑道:“想問就問吧,憋著多難受?”

趙九醜唔了一聲,脫口問道:“大人,你不會真信了姓戴的和姓張的,那兩個狗官的鬼話吧?”

郭業置之一笑,僅僅說了一個字:“屁!”

趙九醜繼續冷笑道:“那姓張的刺史,真是臭不要臉,瞎話鬼話張嘴就來,什麼叫鄭州三十萬百姓,幾乎零傷亡?這他媽不是騙鬼的嗎?大人,他是拿你當三歲小孩耍弄呢。”

郭業應道:“我心裡有數,他們願意拿老子當二百五,那老子就當一回二百五吧。不過九醜,現在有件事兒需要你親自去辦。”

“大人,請吩咐!”

趙九醜停住了腳步,抱拳聆聽。

郭業眯起了雙眼,輕聲慢慢說道:“我覺得那位安州刺史趙飛軒,與戴明德和張士元兩人有點不一樣。說他們沒有官官相護,狼狽為奸,打死我我也不信,但是說趙飛軒和那兩位乃是一丘之貉,我又如何也無法相信,感覺裡頭還有些東西沒有摸順。”

“所以大人您讓我去盯著姓趙的梢,看他有什麼詭異反常的舉動,是這意思不?”

聽著趙九醜都會搶答了,郭業不由豎起拇指,讚道:“聰明,去吧,注意安全!”

趙九醜喏了一聲背過身,朝著反方向又原路返了回去。

至於趙飛軒這位安州刺史在汝州城的臨時住所,郭業相信以趙九醜的能力,很容易能夠找到。

很快,趙九醜被消逝在了郭業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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