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嶽父大人,我如今已經不是什麼捕頭了!”
郭業一下子不知對吳秀秀還有吳茂才從何開口解釋才好,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可就壞了菜。
砰!
吳茂才聽罷之後頃刻雙腿一軟,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個親娘唉,不帶這麼玩老子的啊!嗚嗚,你個龜兒子竟然被人擼掉了捕頭,那,那我的全盤計劃不是要全部泡湯了嗎?嗚嗚,可憐我吳家在東流鄉的那些田地和產業了呀!”
說著,吳茂才就跟發了失心瘋似的猛然爬起來,雙眼赤紅地瞪著郭業,噌噌噌幾下跑了過來雙手抓住郭業的衣襟,低吼罵道:“你個不爭氣的龜兒子,你不當捕頭,老子來縣城住個球,老子來縣城買個卵蛋的鋪子啊!你個坑爹的龜兒子……”
無語,真他媽的無語,郭業一把將吳茂才的雙手推開,厲聲喝道:“瘋了吧?”
然後將吳茂才推搡到吳秀秀跟前,不給好臉色對吳秀秀沉聲道:“把你爹看好了,發得哪門子鬼瘋?怎麼著也要等我把話說完不是?剛才一口一個賢婿,說要成全我和你呢。”
吳秀秀聽著郭業最後一句話,酡紅飛霞上了脖頸,緩緩垂下腦袋,將還在嚎啕大哭的吳茂才拉扯了下來,埋怨道:“爹,你說得什麼胡話呢?女兒什麼時候要與他,與他……”
“呸呸呸,”吳茂才恢複了理智,不過滿臉的怒氣隱現,連連啐道,“郭業,你彆想了,老子剛才說得那些都不作數,你龜兒子做不成捕頭,屁都沒得談!”
言下之意,郭業你小子根本沒有能力罩住我老吳家,讓我吳茂才在縣城中逞逞威風,你想上我女兒?想都彆想了。
郭業白了他一眼,哼道:“等我一會兒講完,你老小子可彆上杆子求著我。”
一旁的吳秀秀見著郭業對自己父親如此說話沒大沒小,亂了規矩,不由蹙眉埋怨道:“郭業,你怎的如此目無尊長?好歹我父親也是你的嶽丈。”
不說這個還好,吳秀秀一說這話,郭業更來得憋屈,這世上哪裡有這麼市儈,這麼言而無信朝令夕改的嶽父?
當即也是不假以顏色的回敬了吳秀秀一句,高聲喊道:“什麼嶽丈?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聲音高亢而響亮,顯然郭業積鬱已久的怨氣也宣泄了出來,幸虧郭老憨不在,不然萬一讓他聽見了指不定又起什麼妖風。
一貫以來郭業給吳秀秀的感覺都是嬉皮笑臉,一天到晚沒個正形,今日冷不丁怒火相向,委實令她有些不知所措,而且,郭業說得也是事實,統統都是假的。
自己的父親什麼德性,吳秀秀又怎會不清楚?
霎時,吳秀秀備感委屈,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吳秀秀對前些日子郭業在吳家大院組織人手抓捕秦威之時,積攢的那幾許好感蕩然無存。
若隱若現,眼眶中有些許晶瑩在打轉,哆嗦著粉嫩的嘴唇,期期艾艾地指道:“你,你,你,姓郭的,你欺負人!”
當即,轉身跑開,留下一道孤寂單薄的身影在郭業眼中愈跑愈遠,不一會兒便轉入內堂,消逝在郭業的視線之內。
就在吳秀秀甩下話的那一刻,郭業看著那道背影,心中猛然酸澀了一下,沒想到一向強勢的吳秀秀也會給他一種楚楚可憐,想攬入懷中疼惜一番的衝動。
看來,女人始終是女人,哪怕你平日再怎麼孤冷高傲,再怎麼強勢若斯,骨子裡還是水做的可人兒。
不過郭業現在沒有功夫去理會這些男男女女之事,因為腦袋上還懸著一把隨時都會掉下來的寶劍,一把早已開了封露著猙獰殺氣的寶劍——那便是隨時都有可能攻入縣城的那些山匪水匪。
趁著吳茂才停止失心瘋和躁狂,恢複裡一些理智,郭業向他解釋了縣令顧惟庸等人為何會集體陸續撤離隴西縣城的緣由。
同時更是將隴西縣城此時所要麵臨的處境一一翔實地道了出來。
...
...
吳茂才總算是強壓著性子和膽氣將郭業的話聽完,臉色之難看可想而知,隻見他跟行屍走肉一般在客廳之中晃晃悠悠地走著,嘴中喃喃道:“嗨,我這是抽得哪門子風啊?好端端的東流鄉不住,偏偏往隴西縣城這火山口裡蹦達,我真是豬頭蒙了心啊!”
“啪!”
吳茂才猛然抬起右手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大罵道:“我這不是犯賤嗎?放著安生日子不去過,非跑這兒來。”
“完了完了,這下東流鄉的產業和家當全讓老子變賣完了,回也回不去了,混蛋玩意啊,可愁死老子了。”
...
聽著吳茂才就跟個二逼似的在那兒喃喃自語,好歹也是名義上的翁婿一場,郭業看著也是有些過意不去。
隨即上前將他拉扯住,寬慰道:“其實事情也並非想象中那麼惡劣,隴西縣城高牆厚,不是想攻就能攻破的,不必太過驚慌。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縣令大人委派我與功曹馬元舉二人主持縣中事宜,放心吧,如果隴西縣城如土雞瓦狗一般,我能留下來守備嗎?”
郭業這話就跟一劑強心針,一顆定心丸似的立馬讓吳茂才稍稍靜下了心來,臉色稍緩,轉頭盯著郭業那張剛毅不失俊俏的麵頰,問道:“當,當真?”
郭業曬然一笑,說道:“這是自然,我又不是傻子,你真以為任由彆人糊弄我幾句鬼話,我就給彆人當替死鬼不成?我的命也是命,哼,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聽著郭業信誓旦旦的保證,吳茂才那張多變的嘴臉讓秋日菊花綻然開放,像是求證著什麼似的問道:“賢,賢婿啊,你剛才曾說,一旦支撐到折衝都尉府的援軍到來,你便大功告成。那啥,立了頭功,備不住就要被拔擢九品,可,可是當真?”
擦,郭業算是徹底服了這老鬼。
什麼叫狗改不了吃屎,便宜嶽父吳茂才便是典型,永遠都是這幅見風轉舵,待價而沽的狗德行。
不過他也沒有誆騙於他,不知可否地點點頭。
一見郭業點頭,吳茂才這下來勁了,一把抱住郭業的胳膊用商量的口氣說道:“賢婿啊,剛才老夫罵的都是些氣話哈,你不要往心裡去。其實你和秀秀的事兒,老夫一直都是持讚同意見的,你放心,等你大功告成,老夫就讓秀秀跟你圓房。到底是小夫妻,怎能老是分居兩處呢,不是?”
我靠!
這老東西變得可真夠快的,連郭業都有些無法適應了。
不過此時他並非真如剛才所說,對於即將到來的山匪水匪攻城洗劫持樂觀態度,相反,這十五天之內,整座隴西縣城將會陷入孤城的邊緣。
此刻最迫切的是找到守城防禦的策略,而非什麼狗屁倒灶的圓房不圓房,腦袋都沒了,還圓個姥姥的房啊?
想罷,郭業立馬將吳茂才的胳膊揮袖甩開,正義凜然地說道:“山匪未滅,何以為家?”
而後不無裝逼地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朝著客廳外走去。
吳茂才看著郭業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暗暗慶幸地想著,這招贅來的假女婿可真沒白招,萬一,萬一這小子真的成了九品大官,嘖嘖,以後還真是牛逼大發了。
出了吳府,趕巧,郭業看著新任捕頭龐飛虎,新任皂班班頭朱鵬春,還有程二牛等人聯袂而來,八成來找自己的。
他們來的目的很顯而易見,無非是來詢問今日縣令大人,縣尉大人還有其他幾位佐官大人為何陸續出城,跟躲災避難似的。
郭業衝他們幾個人打了招呼,示意先不要說話,然後對著程二牛吩咐道:“二牛,你去一趟大牢,將大牢牢頭邵嘯給我叫來府中商議大事。”
程二牛沒多問什麼,聽罷立馬轉頭就奔著福順巷外出去。
而後郭業對著朱鵬春吩咐道:“老朱,你去趟城南,將潑皮頭子孫明延給我找來,就說小哥這兒有份賺大錢的生意,問他做不做。”
朱胖子唉了一聲,儘管心中有些疑惑,但是看著小哥那冷峻的神色,也沒敢多問為什麼,徑直轉身小跑而去。
剩下的龐飛虎看著郭業剛發完兩道指令,都是召集人來商議事情,顯然是出了什麼事情。
隨即問道:“從來沒見你如此這般緊張過,怎的,跟老哥我說說?”
“唉……”
郭業喟然長歎,一把攬過龐飛虎的肩膀,肩並肩的朝著自家郭府走去,邊走邊歎:“老哥啊,不緊張不行啊。今日這隴西縣城中的氣氛連你們都聞出不對勁的味道來,嗬嗬,事兒還能小嗎?”
而後兩人走到院子,郭業托著龐飛虎的肩膀,指了指此時愈發陰霾的天空,語氣凝重地說道:“看,烏雲密布,黑雲壓城城欲摧,這隴西地界兒是要開始刮大風,下大雨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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