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郭業所說,此事千萬不可驚動了秦威,否則打草驚了蛇就大大不妙了。
隨即,龐飛虎驅逐了屋中其他人之後,與郭業密謀相商,商討如何在兩天的時間裡將丟失的稅糧補進縣衙糧倉,如何從劉老賴和秦威的口中將被偷盜的稅糧給撬出嘴來。
一番密議之後,兵分兩路。
龐飛虎帶著當事人張小七,還有一乾衙役繼續在城中維持日常的工作,保持戰戰兢兢一副天塌下來的神情以掩人耳目,特彆是要麻痹鬆懈秦威的注意力。
而郭業則是臨危授命,帶著程二牛,胖瘦頭陀,阮老三悄悄趕赴東流鄉,查探裡正劉老賴將稅糧藏到了何處。
郭業有理由相信,這麼大一筆糧食,劉老賴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轉移出東流鄉,也不可能在這個風口浪尖之時冒大不韙將這批糧食偷運出東流鄉,甚至隴西縣城。
臨走之時,龐飛虎對著程二牛,阮老三等人義正言辭地訓斥,郭業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如敢忤逆違抗,自動脫掉公服滾出衙門,滾出皂班。
龐飛虎這一句話,算是徹底奠定了郭業在皂班中二把手的地位。
一路使然,郭業從油麻胡同的家中牽出毛驢,和程二牛等人齊齊奔赴東流鄉而去。
郭業在東流鄉的第一站沒有選擇在裡正劉家,而是自己的老丈人家,吳家。
到了吳家之時,天色已近黃昏,鄉村僻壤之地不比縣城大地方,此時早已鳥倦歸巢,整個莊子裡陷入了寂靜,偶爾能聽見幾聲狗吠老鴉叫。
一進吳家,郭業在前,其他衙役在後,全部清一色穿著皂青隸服,頭戴四方襆頭,腰插鐵尺,氣勢洶洶。
這麼突然一下子闖進來這麼多人,委實嚇壞了管家福伯。
福伯本想驚惶大叫,一見領頭之人竟然是自家的姑爺郭業,頓時平下心來。
上前對著郭業招呼道:“呀,原來是姑爺您啊,這麼多人進來老朽還以為是哪裡來得凶寇歹人呢,嚇煞也。”
凶寇?
你妹,不就是土匪山賊嗎?
郭業白了眼說話順溜不轉彎的福伯,也不以為意,然後輕聲吩咐道:“福伯,麻煩您找幾間空房,安排我這幾位同僚。還有哈,讓下人好酒好肉伺候著,可彆怠慢了他們。”
福伯轉頭打量程二牛幾人,俱都是衙役公差,那都是官府中人啊,怎能怎敢怠慢?
嘴裡連稱曉得曉得,又將郭業拉扯到一旁,巴巴笑著問道:“姑爺,這幾位凶神惡煞的公差都跟著您後邊,難不成他們都歸您管?”
呃……
郭業被福伯的話嗆住了,要說程二牛等人歸他管吧,倒是說不上,畢竟如今他也隻是一個小衙役,名不正言不順的。
但是以今時今日他在皂班的威望,加上龐飛虎的吩咐與囑托,這幾個人的確都聽他號令。
思緒中的郭業瞅著福伯那殷切的眼神,郭業隻得硬著頭皮點點頭吹牛道:“那是,如今你家姑爺我也是皂班的二把手,手底下十幾條大漢任我差遣,怎麼樣,威風吧?”
福伯乍聽,頓時樂得找不著北了,眯著小眼不置可否地點頭喊道:“威風,威風得很啊,咱們吳家總算是出了個吃皇糧的,帶勁,帶勁的很啊。”
說著屁顛屁顛地走到程二牛,朱鵬春等人跟前,要領著他們前往客房休息。
此時的程二牛等人也被吳家大院給看傻了,沒想到郭小哥的嶽丈家竟然還是鄉裡的大戶,富甲一方的土財主。
嘖嘖,真是馬瘦毛長,難怪郭小哥出手那麼敞亮呢。
特彆是朱鵬春,已經樂得咧嘴傻笑,心中暗讚自己眼光獨到沒有跟錯人。
待得程二牛等人被福伯安排到客房雜院去喝酒吃肉休息之後,郭業這才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自己可是當著龐飛虎和一乾衙役弟兄的麵誇下海口,即便找不到丟失的稅糧,也要先想辦法將張小七征收的稅糧先補上,在兩天之內及時補進縣衙的糧倉。
但是那可是一百來石的糧食,不是百八十斤那麼簡單,就算將自己身上的銀兩抖落出來也不夠塞牙縫的。
從東流鄉出來,身上揣了十五兩銀子,一直大手大腳花著到現今,郭業伸手探進袖中掂摸了一把,差不多還剩下五兩不到碎銀子。
靠,這一個月沒到就花掉了一個普通衙役一年的薪水,真夠操蛋的。
錢是英雄膽,兜裡沒錢就是夜裡撒泡尿也站不穩啊。
郭業心裡尋思著,是不是等諸事穩定平複下來,也該好好想想如何多賺點銀子貼補貼補自己的生活了。
但是目前最迫切需要解決的是如何將這一百來石的糧食在兩天之內補上。
郭業知道自己是解決不了,但是不代表嶽父大人吳茂才解決不了啊。
吳家是乾什麼的?
幾代下來都是根正苗紅的大地主,靠得就是租賃田地收租收糧發家致富的,家裡啥都缺,就是不缺糧食。
看來,隻能打打自己那個鐵公雞一般的嶽父大人的主意了。
隨即,郭業大步向前朝著吳家前院的大堂走去,這個時間段,嶽父肯定在大堂飲茶看賬簿。
不到一會兒,郭業就走進了大堂之中。
借著微弱的燭光掃眼大堂,果不其然,嶽父正坐在椅子上食指一邊蘸著口水一邊翻著舊賬,那個認真勁兒,生怕算錯了一錢一厘。
郭業看著微弱燭光下昏暗的大堂,心中不由鄙視吳茂才道,真是摳門啊,多點一根蠟燭會死啊?
“嶽父大人!”
郭業冷不丁一聲叫喚。
吧嗒!
吳茂才被嚇得手心一抖,手裡的賬簿掉落在地,然後心有餘悸地望向堂口,赫然一見,正是自己的便宜女婿,郭業。
喲嗬,吳茂才見著郭業也是有些詫異,四方襆頭皂青衣,小小鐵尺腰間插,小子行啊,夠精神的。
隨即對著郭業微微點頭,然後彎腰將賬簿撿起放到桌上,問道:“我倒是誰呢,原來是賢婿啊,好家夥,這衙門公服一穿,老夫都快認不得你了。”
郭業上前對吳茂才抱拳微微一躬,然後朗聲問道:“嶽父近來身體可好啊?一段日子不見,可真是想煞小婿了。”
一句嶽父,一口小婿,叫的吳茂才心裡犯怵,總是有股子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感覺。
然後一邊口中稱好,示意郭業坐下,一邊心裡嘀咕,隻要你這個混賬不回來,老子的身體比什麼都好。
待得郭業落座,吳茂才這才翹起二郎腿問道:“郭業啊,這都已經黃昏光景了,你不在衙門當班,不在縣城裡呆著,怎麼跑回東流鄉來了?”
郭業看著吳茂才那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心中不由歎道,看來要說動這鐵公雞拔毛,可真不是一般的難啊。
隨即將想說得話腦中重新過了一遍,然後用屁股挪動著椅子步步逼近吳茂才,神秘兮兮地湊近對方,輕聲說道:“嶽父,你想不想扳倒劉家,讓劉家徹底滾出東流鄉?”
呃?
吳茂才一怔,怎麼不想,想啊,劉家吳家較勁幾十年,他吳茂才做夢都想整死劉家那對烏龜王八蛋的父子。
但是郭業這小子沒頭沒尾地說起這話,吳茂才還是心裡覺得不踏實。
這叫什麼?這就叫事出反常必有妖,郭業這小子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見著吳茂才雖然心動,但是遲遲沒有表態,郭業隻得再下一記猛藥。
清了清嗓子,然後對著吳茂才說道:“嶽父大人,彆說小婿有好事不照顧您老人家。今天,我是特意給您送來一場天大的富貴!”
一場天大的富貴?
吳茂才頓時來了精神,本來就小得跟綠豆一樣的眼睛霎時睜得碩大,足有牛眼那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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