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1章：最後一人

“蝶衣……不！”

眼見那上古神劍一劍向蝶衣斬到，蕭塵雙目圓睜，拚儘全力將十二品青蓮台送了過去，“轟隆”一聲，那一劍終是斬下，當先斬在了青蓮台上，四周山嶽一震，青蓮台也飛了出去，蕭塵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登時又一口鮮血噴出。

而那劍勢卻依然不減，仍是一劍朝蝶衣斬了去，“轟隆”一聲巨響，方圓數十裡的地麵都裂開了，附近幾座山峰在劍氣激蕩下，直接灰飛煙滅，霎時間，整個天際變得昏黃一片，被煙塵所籠罩。

所有人都驚呆了，軒轅神劍豈是等閒，那一劍斬下去，誰能活得下來？整個天際都被煙塵所籠罩著，誰也看不清裡麵，也不知那少女是死是活，但多半已是沒有活路了。

“蝶衣……蝶衣！”

蕭塵嘶聲喊著，在漫天煙塵裡茫目尋找著，然而任他如何呼喚，也聽不見蝶衣一絲回應，漸漸的，煙塵散去了，隻見那地麵被一劍斬裂，像是形成了一座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般。

“蝶衣……蝶衣……”

蕭塵跌跌撞撞跑到深淵口，撿起地上幾片碎掉的衣角，這一刻，整個人像是呆了一般，腦海裡，又浮現出了蝶衣在姬家蹦蹦跳跳的一幕幕。

“唔……師父最壞了，每次來了，都不陪陪蝶衣就走了……”

“唔，師父，我們今天去後山穀玩好嗎？”

“師父你看……這是蝶衣昨天畫的畫……”

“因為蝶衣，隻有師父一個人……唔，師父不要離開蝶衣好不好……”

……

冷風呼嘯，卷起滿天的黃葉，天地間一片悲涼，所有人都沉默不語，軒轅劍下，絕無生還，那個少女，大概已是形神俱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蕭塵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兩道目光猶似冰冷的寒劍一般，冷冷地向天帝看了去：“她死了，你滿意了嗎？哈哈哈……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湮滅到來嗎？哈哈哈哈……”

笑聲裡儘是悲愴之意，眾仙神垂首默然不語，殺死一個無辜的少女，真的能阻止湮滅到來嗎？真的能……挽回什麼嗎？究竟何為道何為魔？若她並非魔，而隻是遭人利用了，那她也應該死嗎？

“哈哈哈哈……”蕭塵仰頭大笑著，又向一直在旁靜觀其變的西天釋尊看了去，冷笑道：“你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菩薩嗎……為什麼，你不去救她？因為你，也想她死對不對？哈哈哈……”

西天釋尊仍然手捏拈花指，道：“魔由心生，亦以心滅，菩薩，妖魔，皆屬一念，若論本來，皆屬無有……她，亦存於世。”

無人說話，也無人知曉釋尊所言何意，但天帝這一刻，卻又凝神戒備了起來，因為剛剛那一刹，他感覺並未殺死蝶衣，正當他準備向那深淵探去時，忽然間，一股恐怖之力又衝了上來，瞬間令得整個天際顫抖不止。

“糟糕……”天帝臉色一變，正要提劍，然而那深淵下一道身影倏然而來，“砰”的一聲，將他重重擊飛了出去。

“蝶衣！”蕭塵陡然一驚，蝶衣沒死，但是此刻的她，似乎比剛才更要可怕了，難道她體內的滅世之力，已經……

隻見蝶衣身上黑紅之氣繚繞，雙眼血紅，雙手揮動間，立時令得萬裡陰雲翻滾不休，一股恐怖的滅世之力，徹底籠罩了整個天際，令得所有人都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天帝萬萬沒想到，這股湮滅之力已經如此恐怖，恐怖到剛才軒轅劍那重重一劍，竟是絲毫未能傷到她。

“蝶衣！”

蕭塵雙足一蹬，縱飛了上去，伸手將蝶衣一拉，而蝶衣似乎並未完全失去心智，仍是認得他，此刻看著他的眼神，忽然又溫柔了許多，下一刻又突然發出一聲悶哼，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她今日已消耗過大，剛剛天帝那一劍，若說一點也沒傷到她，也是不可能的。

“拿下她！”

天帝忽然一聲叱喝，遠處許多仙神立時又圍了上來，蕭塵將蝶衣往身後一護，冷冷道：“誰敢上來試試！”

這一刻，隻見他身上竟然隱隱也有煞氣透出，令眾仙神皆感到窒息，遠處眾人不禁心裡一顫，難道今日連他也要入魔了嗎？

皇甫心兒亦是臉色微微一變，這股氣息很熟悉，難道是……逆魔三變？不可能，他已經摒棄這門魔功了，倘若今日再運轉，隻怕回不了頭。

“所謂眾生，何為眾生……”

這一刻，隻見蕭塵眼神恐怖，甚至眉心的青色帝印，也隱隱間有變黑之勢，竟是那逆魔三變的心法，隱隱約約又自主浮現在了他腦海，之前他一直能夠克製住這魔功，乃是因為渡劫後修為大增，故而能夠克製，但今日他身受重創，加上天帝不仁，故使得這魔功又隱隱間浮現了出來。

“難道她，不也是眾生之一嗎……”

蕭塵向西天釋尊看了去：“你們不是以慈悲為懷麼？為什麼，不能放過她……你們容得下眾生，為何偏偏容不下一個她！”

四方俱靜，無人說話，似乎都被蕭塵此時的一股可怕氣息震懾住了，那數百仙神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蕭塵向他們一一掃視而去，冷冷道：“你們不要逼我……今日誰敢再傷她一分，縱然來日蕭某入魔，也必定讓整個仙界血流成河！”

無人敢出聲，都被這樣一股恐怖的氣勢震懾住了，而在遠處雲端裡，八荒聖王並未離開，而是一直藏匿在那裡，此時見到這邊情形後，隻見他忽然捏了個訣，向門下一個青衣男子傳去了一道神念。

那青衣男子此刻混跡在人群裡，收到神念後不禁渾身一顫，然後悄悄靠近了蝶衣那邊，凝指一劃，一道極強的指力瞬間向蝶衣身後打了去。

“呃！”蝶衣身後遭到偷襲，立時發出一聲悶哼，蕭塵臉色一變，立即轉身將她扶住了。

“混賬！是誰！”

蕭塵怒不可遏，神識一掃，找到了那打來指力之人，手掌一抬，直接一記排山倒海打了下去，“轟隆”一聲，塵土四起，頓時將那人打得形神俱滅。

“呃……啊！”

突然間，隻見蝶衣雙眼再一次變得血紅，那滅世之力又衝了出來，一股恐怖的力量以她為中心湧散出去，竟將蕭塵也震飛了出去。

這一次，連西天釋尊臉上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了，因為此刻，他感受到了蝶衣心智已忽然發生變化，從那一雙冰冷的眼睛能夠清楚看出，她對這個世界，已再不存半分情感。

“糟了……”天帝臉色一變，手握軒轅劍，立時衝了上去，然而卻被蝶衣一掌，生生給震飛了回去。

“我殺了你們！”

忽然間，隻見蝶衣眼神變得恐怖至極，甚至連蕭塵，她也不再去多看一眼，也再無半分感情，雙臂一震，一股恐怖力量湧散出去，頓時將衝來的數百個仙神震得吐血倒飛了出去。

“釋尊！”天帝臉色驟變，向西天釋尊看了去，這一次顯然憑他一人已無法再製住蝶衣，西天釋尊也不多言，端坐於金蓮台上，一瞬間飛了過來，左手捏拈花指，右掌一豎，向蝶衣打去一道金色“卍”字掌印，但他隻為製住蝶衣，是以掌力中帶著慈悲，並非如天帝那般帶著殺伐之氣。

然而饒是如此，兩大天界巔峰強者同時出手，又豈是等閒？

刹那間狂風大作，天地變色，所有人皆被二人的力量震退了出去，麵對這兩大高手同時出手，蝶衣卻隻是雙手一伸，兩道黑霧湧出，“轟隆”一聲，竟抵擋住了這兩大絕世強者的攻勢。

“呃……”天帝不斷催運神力，然而手中軒轅劍金芒陣陣，卻是再難以前行一分，釋尊的大日如來掌也被抵擋在了半空中，前行不得。

“啊！”

隻見蝶衣雙眼血紅，全身力量一震，那湮滅之力頓時如海嘯一般衝出，“轟隆”一聲，竟將天帝與釋尊同時震飛了出去。

“你們要殺我，那我就毀了這個世界……哈哈哈哈！”

這一刻，蝶衣仿佛心智已完全被吞噬，眼神裡再無任何感情，再無任何憐憫，隻見她雙手一拂，漫天的湮滅之力籠罩下來，頓時令得山動地搖不止，那無數座山峰，忽然轟轟而倒，山脈傾塌，大地沉陷，整個天界仿佛都震蕩了起來。

“蝶衣……停下！”

蕭塵雙目圓睜，然而此時卻已再難上前阻止了，即便是他，也抵擋不住蝶衣此時的滅世之力，天帝等人，更是臉色驟變，竟無法上前阻止。

“轟轟轟！”

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快要崩塌了一般，不止天界震蕩了起來，甚至連人界在這股滅世之力衝撞下，也跟著顫抖了起來，山脈不斷傾倒，大地開裂，江河逆流，海水沸騰……

“蝶衣！住手！”

蕭塵臉色煞白，雙足一蹬，衝了上去，再任由蝶衣體內這股滅世之力衝撞出來，今日非得令六界之隙徹底崩塌不可！然而等他衝上去時，卻被蝶衣那恐怖之力，又給震飛了回去。

就在這時，遠處天際終於傳來了一個飄渺的老者之音：“人之生也，與憂俱生，何苦何苦，不如，歸去來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