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9章：魔識席卷

蕭塵低頭沉思，許久才微微頷首：“好。”話末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具焦黑屍體，便不再理會，與素憐月往遠處去了。

若是在外麵，見到此等怪異之事，他必定會去弄個究竟，可現在是在靈墟境，加上外麵情況緊急，他也確實不想節外生枝。

兩天後，二人終於來到了萬仙盟的地界，隻見前方有四座山峰巍峨屹立，直入雲霄，端的是氣勢不凡，而附近山清水秀，草木清奇，確實非外麵的萬仙盟分盟可比。

未免徒生事端，素憐月已經臨時易容改貌了，這時遠處有四道劍光倏然而來，到得近處，頃刻間化作四個身穿青衣的男子，卻是萬仙盟的禦使。

來了靈墟境將近一個月，此刻終於見到熟悉的人，蕭塵倒是覺得有些親切了，但那四人卻不識得他，並不顯得友善，為首一冷冷道：“什麼人！擅闖萬仙盟！”

就在話說完之際，後麵又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退下。”

那四人一聽見這聲音，立時渾身一顫，往左右兩邊退開了，恭恭敬敬低頭拱手：“盟主。”

來者正是觀滄海，見到蕭塵二人終於回來了，隻見他迫不及待走了上去，壓低聲音道：“先進去再說。”

外邊四個禦使皆是一怔，究竟什麼人，居然要盟主親自出來接見。到了裡麵，隻見山路迂回曲折，道旁草木幽深，花開遍地，觀滄海凝眉問道：“如何？打探到什麼了？可否在司天找到噬魂妖花的蹤跡？”

“噬魂妖花，並非司天放出來的。”蕭塵看著他，說道。

“什麼？”觀滄海雙眉一凝，顯然他主觀意識裡已經認定了噬魂妖花與司天有關，但此刻卻又聽蕭塵說不是，故難免會感到詫異。

蕭塵搖了搖頭：“噬魂妖花確實非司天放出來的，而是……東魂司，魂幽。但我懷疑此人，已經不是真正的魂幽了。”

“那會是……”

觀滄海雙眉越鎖越深，逐漸陷入了沉思。蕭塵並不打算此刻將兩鼎魂元拿出來，這件事他暫時不會告知萬仙盟，而是出去後抽個時間，回凡塵找白素素。

“現在外麵情況如何？”

“外麵……”觀滄海回過神來，搖頭一歎：“外麵出事了，你出去看了便知，這一次，恐怕真是整個紫府的危機了。”

“到底怎麼回事？”

蕭塵眉心一凝，看樣子事情絕不止神魔淵封印那麼簡單，否則不會使他如此愁眉苦臉，觀滄海歎了口氣，說道：“還記得當初蒼鳳城那邊的魔息山穀嗎？”

“魔息山穀……”

蕭塵微一凝思，立時回憶起來了，在中洲南境那邊，有個與世隔絕，相對落後的地方，當初參加仙劍大會時，幻月森林空間崩塌，鬼使神差地將他和皇甫心兒傳送到那邊去了。

而在那邊，他發現了一處魔息山穀，一旦沾染了裡麵的魔息，都會被魔識侵入三昧，到最後都會化魔，無藥可治，那附近有座蒼鳳城，城主名叫葉淩風，其女兒葉慕憐為救治沾染魔息的人，也遭魔識侵染，後來還是他救回來的。

再後來，他曾帶人去探察過那魔息山穀，回來的時候卻被淩飛誣陷，以至血戰天元城，這件事雖過去了十幾年，但他依然如昨日曆曆在目。

“魔息山穀那邊怎麼了？難道蒼鳳城那邊又出現魔氣了？”

“唉……”觀滄海長長一歎，搖頭道：“這次不是蒼鳳城了，而是整個紫府，到處都出現了那樣的魔息山穀，而且比當初蒼鳳城那邊的魔息山穀，更要厲害了無數……”

“怎麼會這樣……”

“神魔淵的封印封不住了，就如同……”說到此處，觀滄海停了下來，手掌真氣一凝，在麵前凝出一道真氣盾，然後指尖往中間一戳，“砰”的一聲，便將真氣盾戳開了一個洞，雖然隻有一個洞，但整個真氣盾，卻都出現了細小的裂痕。

“所以，你明白了嗎？”觀滄海看著真氣盾上麵那些細小裂痕，向他說道。

蕭塵微微頷首，立時明白了，五嶽山雖是神魔淵的封印點，但神魔淵卻是靠著五大洲來封印的，五嶽山隻是陣眼，陣眼出現問題，整個五大洲，都會出現細小裂痕，如此刻這真氣盾一樣，而那突然出現的無數魔息山穀，便是這些裂痕。

“什麼時候出現的？”

“半個月前，禦使發現有人被魔識侵染，然後這魔識便如瘟疫一般擴散，其速度，如同烈火燎原，短短數日，便擴散至了整個紫府。”

觀滄海一邊說著，一邊不住搖頭歎息，素憐月雙眉一凝，說道：“被魔識侵染的人，是否無藥可治？”

“恩……”觀滄海點了點頭：“現在萬仙盟正在召集各地的藥師，以共同研製出能夠清除這魔識的靈藥，尋常的破魔丹隻能延緩魔識侵入的速度，無法清除這魔識。”

“一般的破魔丹完全沒用……”蕭塵回憶起了當時在蒼鳳城那邊，一旦被魔識入侵，便等同宣布死亡了，那一次葉慕憐隻是運氣好，被他救了回來。

“唉，先出去再說吧……”

……

下午時，蕭塵和素憐月終於回到了天元城，然而城中卻是一片蕭條，再不似往日那般熱鬨了，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還未入秋，街上卻已是落葉飄零。

“怎麼會這樣……”

蕭塵有點不敢相信此刻所看見的，猶記得當初剛來天元城時，曾為此城繁華景象所驚異，天元城是中洲最大的一座城，如同一個帝國的都城一樣，然而此刻，街上竟然不見行人，偶爾遇見兩個，也是低頭匆忙趕路回家。

“那些被魔識侵染的人在哪？”

“玉台山，走吧。”

片刻後，三人來到了五洲道盟後麵一片庭院裡，隻聽得裡麵不斷有哀嚎之聲傳出，觀滄海取出兩枚丹藥，說道：“那裡麵是收容被魔識侵染之人的地方，服了破魔丹再進入。”

“恩。”蕭塵接過兩枚丹藥，自己並未服下，將其中一枚遞給了素憐月，素憐月沒有他那般異人體質，自然需要服用丹藥，以防止被魔識傳染。

來到一間庭院裡，隻見外麵院子躺著十來二十人，果然同那次蕭塵在蒼鳳城那邊所見一樣，被魔識侵染之後，手臂上，脖子上都會慢慢出現青色紫色的魔紋，一旦魔紋蔓延到臉上，便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落師姐！”

這時，蕭塵看見一個身穿翠綠衣裳的女子，正在喂侵染魔識之人服藥，那人不是彆人，正是落殤顏。

“蕭師弟……”

落殤顏站起了身來，擦了擦手上的藥渣，蕭塵快步走了過去，握著她的手看了看：“你沒事吧？你怎麼在這裡……”

“我……”落殤顏看了看院子裡不住痛苦呻吟的人，說道：“沒事，我來幫忙……能救回一個，是一個。”話到最後，聲音漸漸小了。

很顯然，現在非但各地的藥師被召集起來了，連一些擅長治愈術的修者，也被聚集了起來，幫忙治療魔識侵染之人，但是魔識席卷的速度，遠遠超過他們的治療速度。

“能救回一個是一個……”蕭塵看了看滿院子的人，最後看著她道：“那沒能救回的呢？”

“沒能救回的……”落殤顏說著說著，慢慢低下了頭去，十個人裡麵，能救回一兩個便算萬幸了，其餘的，隻有死亡。

“先跟我出來。”蕭塵不由分說，拉著她往外麵去了。

夜裡時，去到了萬仙盟，萬仙盟同樣一片肅穆，觀滄海在秘殿裡來回踱步，蕭塵看著他道：“這裡隻你我二人，這半個月，已經死了多少人了。”

觀滄海眉頭緊皺，許久才麵色沉重地道：“五大洲，截止今日，已有一千多萬人……”

“一千多萬人……”

蕭塵渾身一顫，臉色一下變得蒼白，頓時隻覺身處噩夢裡一般，抬起頭看著他：“這件事你打算瞞多久？能瞞多久？”

觀滄海搖了搖頭：“每天的死亡數量都在增加，這個不能公布出去，否則會引起恐慌，現在萬仙盟已經在整個紫府召集藥師，共同研究清除魔識的方法……”

“那有進展了嗎？”蕭塵看著他道。

觀滄海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又道：“被魔識侵染的人，倘若是普通人，沒得救，三天之內就會死去，若是修者，還能多撐幾日，但最終化魔……也救不活。”

蕭塵仍是感到有些膽寒，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不出半年，到時候魔族還沒打過來，紫府的人已經先死光了。

“那些魔息山穀封不住麼？”

“封？怎麼封？神魔淵的封印已經接近崩潰了，去再多的人，也是送死。”觀滄海搖頭一歎，閉上眼道：“現在唯一的方法，是儘快研製出對抗魔識的丹藥，不然的話……唉。”

“這件事，背後很不尋常……”

……

時間過去三天，這三天，萬仙盟幾乎召集來了紫府所有的藥師，甚至還從靈墟境請來了不少藥師，然而即便是整個修真界的藥師聯合在一起，都對這魔識束手無策，難以研製出有效的丹藥來，每一天，死亡人數都在不斷增加，有普通凡人，也有修者。

整個紫府，像是忽然間籠罩起了一層霧霾，所有人，都陷入了這無邊的恐懼和絕望當中。

這日清晨時，蕭塵忽然收到了白楹傳來的靈訊，北洲那邊也出現了許多魔息山穀，風雲城也有人遭魔識侵染了。

蕭塵收到消息，自然要第一時間趕回去，當下便去五洲道盟找到了落殤顏，要她一起回風雲城。

落殤顏看著他，小聲道：“要不然，蕭師弟你先回去吧，我留在這裡幫忙……”話未說完，便被蕭塵拉著往外麵去了：“這邊交給萬仙盟，你和我回去，現在整個紫府，到處都是被魔識侵染的人，你一個人在這邊，我不放心。”

“哦……”

落殤顏拗不過他，隻好跟著一起走了，到暮色降臨時，蕭塵見她臉色忽然有些煞白，問道：“怎麼了？”

落殤顏搖搖頭：“沒事……大概這些天太累了。”

“恩。”蕭塵微微點頭，放緩了青蓮台的速度，到第二天時才回到風雲城，城中景象也與天元城差不多，所有人都躲在家裡不敢出來。

回到城主府，白楹立即走了上來，蕭塵見她神色凝重，問道：“如何了？”

白楹搖搖頭：“城裡發現十幾個被魔識侵染的人，已經隔離起來了，可能……活不過今晚。”

“怎會如此……”蕭塵緊緊捏著手指，白楹歎了聲氣，又向落殤顏看去，見她臉色不大好，問道：“殤顏，怎麼了？”

“我……沒事，有點累。”

落殤顏手捂著額頭，話一說完，忽然往旁邊暈倒了下去，蕭塵眼疾手快將她抱住，見她已然昏厥過去，說道：“她這半個月一直在道盟治療那些人，消耗過大，我先送她回屋休息，等會來殿上。”

“好……”

一炷香後，蕭塵將落殤顏送回了房間，去到風雲殿上，隻見人人神情肅穆，顯然這次情況已是非常嚴重，連鬼仙一時半刻也研製不出有效的丹藥來。

眾人一直商議到深夜時分，才紛紛回去，到了殿外，白楹道：“殤顏還沒醒麼？去看看吧。”

“好。”

兩人去到落殤顏的房間裡，見她還未醒來，白楹輕輕走了過去，替她蓋好被子，就在這時，蕭塵忽然感受到了一絲隱隱魔氣，一下將白楹推開了：“退開！”

“怎麼了？”

白楹被他一下推開，還未反應過來，隻見他神色慌張地捋起落殤顏的衣袖，而在落殤顏手臂上，竟然隱隱出現了幾絲青色魔紋。

“殤顏……怎麼會這樣！”

白楹臉色瞬間慘如白紙，一下跑了過來，蕭塵亦是驚魂未定，又用力將她推了出去：“不要過來！”

“蕭……蕭師弟，怎麼了……”

落殤顏也被二人的聲音吵醒了，睜開眼來，見白楹站在門口邊，兩眼通紅地看著自己，喃喃道：“白長老……怎麼了……我，我……”話到最後，才看見自己手臂上的魔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