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9章：最後的使命
“陸吾……”
李慕雪微微一怔，是神話傳說裡，掌管天之九部的陸吾神，這時，仙境上方再一次響起了那鏗鏘有力的聲音：“既然知道本神，凡人還不離開！”
“走，不用理他。”
問天向那上方雲繚霧繞的仙境看了一眼，拉著李慕雪的手往前邊走了去，雙足一蹬，便如身入雲霧裡一般，騰雲駕霧來到了更上一層。
昆侖仙境裡麵不同於外麵，裡麵仙境乃是一層一層往上的，剛剛在最底下一層時，可以看見許多奇花異草，而到了中間，便能看見一些神話傳說裡才有的仙樹了，如瑤樹、璿樹等等，這些是外麵絕對看不見的，哪怕是仙界，也難得一見。
再往上一些，則能夠看見一片仙宮玉闕，隻見霞光萬丈，中有白澤、七色鹿等仙獸走動，此處名曰“閬苑”，已近昆侖之巔，傳聞乃是上個神話時代西王母的居住之地，不過如今，自然已不見西王母了，隻是神話傳說而已。
穿過閬苑，則能去到西王母的瑤池仙境，甘木便生在瑤池旁邊，由開明獸守護，但如今開明獸已不在，想來守護瑤池的，便是陸吾了，當然，也有人認為，陸吾就是開明獸。
一炷香後，兩人來到了瑤池外麵，隻見四下裡綠草如茵，近處遠處皆生滿了仙樹，又有許多仙靈動物在樹下踱步，李慕雪不禁被此地的仙靈之氣吸引了，而問天則雙眉深鎖，自從他剛剛靠近這裡時，心裡便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妹子，要不然你在外麵等我一會兒，我進去向那陸吾討要甘木。”問天看了看瑤池仙境的入口，向李慕雪道。
李慕雪看了看附近的花草樹木，點點頭道：“好，那我在外麵等你。”
“恩。”問天微微點頭，又道：“此處雖是仙境，沒有凶險，但在我出來之前，也不要隨意走動。”說罷，雙足一點，便往那瑤池仙境裡麵飛了去。
到了仙境裡麵，隻見綠草如茵，長滿了仙樹，而中間的花圃裡有著一座天池，池水碧綠如鏡，那裡便是瑤池了，但此刻問天卻並未看見甘木的影子，雖也有一些外麵見不著的仙樹，但那些並非甘木。
就在這時，一尊人麵虎身的天神走了過來，但見那天神雙目如燈，生有九尾，手持神鞭，氣勢說不出的威嚴，正是天神陸吾，早在上上個時代，便已經被當時的天帝派遣下來鎮守昆侖了。
“是你……”
陸吾雙目如燈，這一刻看見問天，龐大的虎軀忽然就震抖了一下，雙眼裡透出了一股不可置信的眼神。
問天也看著他，這一刻同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許久才道：“你就是天神陸吾……”
“沒錯，但你……卻不是他。”
這一刻，陸吾看著問天的眼神忽然篤定了許多。而問天看著他，這一刻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心想難道當年自己真的來過這裡嗎？可為什麼一點記憶也沒了……
“你剛剛說我不是他，他是誰？”
“他是魔尊問天，你雖與他長得一模一樣，連氣息都與他一模一樣，但你並不是他，當年他中了我的九部神火，可在你身上，卻沒有一點九部神火的味道。”
“九部神火……”
問天凝了凝神，有些熟悉，卻又記不起來了，眼前這陸吾說自己不是問天，該不會是他在這裡活得太久，腦子糊塗了吧？說道：“我來此，是為甘木，甘木何在。”
“甘木……”
陸吾的聲音忽然低沉了許多，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一般，許久才抬起頭來，看著他道：“甘木，當年早已被他拿走。”
“你說什麼？”問天雙目一凝：“甘木已經被我拿走？我什麼時候拿走過？不對，你……”
陸吾搖了搖頭：“我是說，甘木早在幾千年前，便被問天拿走了，開明獸也因守護甘木不力，被降去神格，而你，並不是問天。”
“我不是問天，那我是誰……”
這一刻，問天忽然感到有些眩暈了，關於從前的記憶，他一直很模糊，甚至連這些模糊的記憶，都在一天天地不斷淡去，自己不是問天，那自己是誰，不，不可能……
“你與問天長得一模一樣，你究竟是誰……”
陸吾忽然如一陣風般，一瞬間來到了他的麵前，伸手便要往他肩膀上按去，問天回過神來，手一伸將他擋住了：“做什麼？”
“你……不對！”
這一刹那，陸吾臉色驟然而變，像是看見了什麼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不斷喃喃道：“他竟然成功了……他竟然真的成功了……這等逆天之事……他真的成功了……他竟不怕引來天人五衰……”
“呃……”問天忽然發出一聲悶哼，這一刻，隻覺頭痛萬分，陸吾抬起頭來，看著他道：“你是甘木所化！你就是甘木！”
“我……我是甘木所化……我就是甘木……”
問天更是感覺頭部如撕裂一般的疼痛，猛然間，在他腦海裡閃過無數殘破的記憶：“從今往後，你就是問天……記住你的使命……這件事，你必須完成……記住，你就是問天……問天就是你……你就是問天……”
“啊——”
問天雙手捂著頭，仰頭發出一聲長嘯，這一刹那，所有封存在他腦海深處的記憶，全都湧現了上來。
“原來……我真的不是問天……我是甘木，我是問天用甘木煉製的傀儡……”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所有事情了，這些年他所追尋的事情，所追尋的那些記憶，終於全都知道了。（以下稱問今朝）
原來，當年問天已經找到昆侖仙境，並搶走了甘木，雖然那次遭陸吾的九部神火所傷，但九部神火對他而言，並非致命的，真正致命的，是他要瞞天過海替蕭塵重凝元神，重煉一具肉身，並布下輪回轉命之術，以此才能成功複活蕭塵。
當成功布下輪回轉命之術後，因為此舉太過逆天，他引來了自身天人五衰，他自知大限將至，便以最後的絕大部分力量，用甘木之心煉製出了蕭塵的肉身，但這並未算完，輪回轉命之術將在數千年後，蕭家少爺出生的時候才算完成，這一切都是他算準布下的。
然而，他引來了自身天人五衰，不可能再撐到幾千年後，因此，他又用剩下的部分力量，以甘木之華煉製出了一具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傀儡，再將他自己的部分記憶和最後的力量注入傀儡體內，讓傀儡堅信自己就是問天，讓傀儡去完成他最後要完成的事。
問天的煉傀之術六界第一，這便是絕倫之處，連傀儡都發現不了自己隻是傀儡，連傀儡都會產生感情與靈智。
但是，即使他煉製的傀儡能夠產生感情和靈智，也絕對不會背叛，一定會完成他最後的使命。
而這一切，無人知道，連白素素也不知道，白素素是在千年前認識問天的，不過她那時認識的問天，其實隻是問天煉製的傀儡，也即是此刻的問今朝。
她一直都以為蕭塵的“不死之身”是問今朝煉製的，也一直以為蕭塵的十二條靈脈，是問今朝盜來的魔界奉為無上力量的滅天十二條魂脈，連問今朝都以為是自己煉製的。但她和問今朝都錯了，那是真正的問天煉製的，滅天的十二條魂脈，也是真正的問天在魔界盜取的，所以魔界的人，才說問天背叛了魔族。
而三十幾年前，白素素以為問今朝是為了替蕭塵輪回轉命，才引來自身天人五衰，實際上傀儡之身根本不可能會有天人五衰，所以那晚她才那般肯定蕭塵絕對不是天人五衰。
既然傀儡之身不會有天人五衰，那問今朝三十幾年前頭發變白，也並非天人五衰，而是靈力耗儘罷了，其實就與現在的蕭塵差不多，不過那時他自己也以為是天人五衰，故而將自己冰封在了道盟玄境裡麵，不斷吸收天元城大地靈脈之力，後來頭發又變黑了，實際上隻是靈力恢複了。
每每他靈力大耗的時候，都會出現白發，蕭塵也一樣，因為他們兩個的肉身，都是問天以甘木煉製的，不同的是，蕭塵乃是甘木之心所煉製，而他，則是甘木之華煉製。
這一刻，終於真相大白了，問今朝慢慢回過神來，看著陸吾忽然笑了笑：“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我隻是一具傀儡，唉……世事無常啊，我還以為，我真是昔日名震三界的魔尊呢……”
“你為他人所煉製，你此刻，竟一點也不感到悲哀嗎？”陸吾看著他，覺得十分不解。
“悲哀？”問今朝笑了笑，看著遠處碧波如鏡的水麵道：“人世之事，往往非世人所能左右，倘若事事悲春傷秋，又何苦來人世走這一遭。”
“你和他……果然很像，那接下來，你要去哪？你本是屬於這裡……”
“不……”問今朝抬了抬手，轉身向瑤池仙境外麵走了去：“我要去完成最後一件使命了，老友，保重。”
“你……”
陸吾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這一刻，就仿佛看著當年那個人一樣，明知前麵是絕路，依然不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