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1章：塵封往事

聽檮杌此時的語氣，似乎另外三大凶獸，饕餮、混沌、窮奇也在趕來的路上，不過是不是嚇唬八荒聖王的，也說不準。

而此刻八荒聖王依然顯得氣定神閒，冷冷一拂衣袖：“無非是再多來幾頭蠢獸送死罷了。”

遠處眾人都感到一陣不寒而栗，竟然是傳說裡四凶之一的檮杌，那麼之前傳言蕭塵放走凶獸，這件事果然是真的了？而且竟還不是普通的上古凶獸。

“嘿嘿……老子今天非把你開膛破肚不可。”檮杌臉上帶著陰沉沉的笑，又向蕭塵道：“好了小子，這孫子交給老子了，你趕緊帶那小丫頭走！”

聽聞此言，蕭塵又隱隱感到有些不妙，檮杌讓自己帶皇甫心兒走，說明他對付八荒聖王也並無多大把握，至於另外三大凶獸，恐怕更是不可能出現，否則按照他的秉性，必定會讓自己留下來看他如何將八荒聖王“開膛破肚”。

就在所有人驚於這一幕時，卻沒有人注意到，巫族那邊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幾位祭司和長老，尤其是巫祝，兩眼瞪著檮杌，直似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檮杌！”

“哎……誰叫老子？”

檮杌歪了歪頭，這才看見不遠處巫族的百多個人，嘿嘿冷笑道：“老子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巫山的人，嘿嘿，嘿嘿……”

這一刻，隻見巫族的百來人，除了巫靈兒和洛靈妃不明這其中關係，其餘的都個個眼神寒冷，尤其是老一輩的，仇恨之意已然再明顯不過，這是一股永不磨滅的仇恨！即使時間流逝千年，萬年，萬萬年，海可枯，石可爛，唯有這股仇恨，生生世世不滅！

“檮杌！”

隻見平日裡一向遇事淡然的巫祝，這一刻竟兩眼布滿了血絲，眼神裡的仇恨之意，已然濃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

其餘人不明所以，但八荒聖王卻深知怎麼回事，淡淡道：“這凶獸現今就在這裡，大祭司，你們要如何處理，便如何處理吧。”

感受到巫族對檮杌的無比仇恨，蕭塵隱約察覺事情有些不對，正待言說什麼，巫祝卻一瞬間縱飛了過來，雙眼通紅地瞪著檮杌，沉聲喝道：“所有人聽令，拿下此凶獸！”

“哈哈！”檮杌卻一臉不懼，仰頭笑道：“就憑你們？放在當年還說得過去，現在就憑你們這些小輩，也敢說拿下老子？哈哈哈……”

“那你可以試試！”

忽然間，隻見大祭司臉色變得尤為陰沉了，臉上像是籠罩了一層又一層的陰雲，手中也多了一根法杖，氣息更是在這一瞬間暴漲了無數倍，而在遠處，隻見又有無數道人影飛來，竟是巫山更多的高手來了。

眼見事情不妙，蕭塵眉頭一皺，向巫祝看了去：“巫祝前輩，今日之事，是否有什麼誤會？”

眼下之局，他心中清楚明白，八荒聖王自然巴不得巫山的人拖住檮杌，倘若巫山真的與檮杌大打出手了，八荒聖王便再無任何顧忌，隻怕事情大大不妙。

巫祝兩眼冰冷，冷冷地看著檮杌，聲音尤為的低沉：“誤會？沒有什麼誤會，你去問問他有沒有什麼誤會……”

而此時，遠處不知何時又來了許多人，都是仙界各派的人，此刻見到八荒聖王，還有檮杌，以及巫山許多高手，甚至鳳凰族的天女也在，各人都是一驚，不知道這裡發生何事了。

蕭塵越發覺得事情不對，他並不清楚檮杌與巫山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深仇大恨，隻知道檮杌當年闖過巫山，欲圖盜取巫山的秘寶神女淚，但那件事究竟如何，他也不清楚，但總不該因此便使巫山對檮杌有著如此深仇大恨吧？

驀然間，他又想起了那一次，那次他和檮杌一起去聚窟洲無妄城，途中在一間山洞裡借宿，那晚檮杌說了些當年的事情，有關八荒聖王，後來便獨自陷入了回憶，然後的幾天，檮杌就一直悲傷厭世，一蹶不振。

那一次他還覺得有些奇怪，一頭凶獸怎會有如此複雜的感情？如今看來，恐怕事情真的不簡單，問道：“檮杌，到底怎麼回事？”

“嘿嘿……怎麼回事，老子不記得了！”檮杌冷沉沉一笑，但語氣間，卻似又帶著幾分悲傷之情。

“好，你不記得了，本王就替你想起來。”

忽然間，隻見八荒聖王目光一冷，冷冷道：“當年，你欲圖盜取巫山至寶神女淚，最後失敗而走，十年後，你賊心不死又闖入巫山，那一天，本是我與洛淚成親之日，而你卻將洛淚擄走，最後你闖不破巫山的禁製大陣，你竟然將……”話到此處，閉上了雙眼，臉上也流露出了一股悲傷的神態。

遠處所有人都凝神細聽著，都想知道後麵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一人問道：“聖王，你且說說，後麵又如何了？”

八荒聖王睜開眼來，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瞪著檮杌，沉聲道：“這凶獸為了破開巫山的禁製大陣，他竟然……他竟然將我妻洛淚……吃了！”

“什麼！”

遠處所有人皆是一震，這凶獸當年竟然吃了巫山神女，未免也太無法無天了，而這一刻，隻見巫山兩百多人雙眼變得更紅了，一股仇恨之意，已然無法掩藏，洛靈妃和巫靈兒怔在了原地，這件事她們竟然不知道。

“吃……吃了……”

皇甫心兒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臉色也變得有些慘白，回想當初和蕭塵一起闖入艮山天王殿，第一次遇見檮杌元神，那時這凶獸總吵著要吃了自己，但自己卻一點也不害怕他，為什麼……為什麼他吃了洛淚……

蕭塵也感到渾身一震，向檮杌疾視過去：“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嘿嘿……怎麼回事……”檮杌忽然陰沉沉笑了起來：“小子，老子難道沒跟你說過嗎？老子生下來就是凶獸，老子生下來就要吃人，沒錯……是老子把她吃了，怎樣？那味道，老子到現在還懷戀得很呐！哈哈哈哈……”

“不可能……”

蕭塵搖了搖頭，他分明能夠感受到檮杌心中深深的悲傷，一頭凶獸怎會有如此複雜的情緒，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

時間，再一次回到一萬七千多年前……

那年，檮杌和窮奇打賭，隻要他拿到了巫山的神器“神女淚”，便讓他做四凶之首，檮杌不服氣，就當真去了巫山，可那時的巫族何其強大，哪怕是八荒聖王，也要給三分薄麵。

所以毫無疑問，那一次檮杌身受重創，落荒而走，可是巫山當時已設下重重禁製捉拿他，在他重傷的情況下，如何跑得掉？

那次，他躲躲藏藏時忽然聽見前邊有哭聲傳來，探頭望去，見竟是個靈力無比純正的小女孩，那女孩自然是小時候的洛淚無疑了。

檮杌心裡便尋思著，將這女孩吃了，靈力倍增，才能逃出巫山，可卻沒想到，那女孩非但不怕他，竟然還給他治傷，最後還幫他逃走，大概孽緣就起於此了，大概誰都不會想到，就是那一次，竟讓一世凶名的凶獸，喜歡上了一個小女孩，當然，隻是單單純純的喜歡，而非人類裡的男女之情。

十年後，人神兩族爆發全麵戰爭，打得天崩地裂，而洛淚做為巫山神族的神女，肩負著神族使命，卻竟然愛上了一個凡人男子，這在當時便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當時的大祭司為免鑄成大禍，給巫山帶來滅族之災，便將洛淚許配給了八荒聖王，在外人看來，這便是羨煞仙神的天作之合，可誰料得，洛淚性子偏激，寧死不從，直至後來那次她被禁錮在柳烏藤上，大祭司要將她強行嫁給八荒聖王。

那一次，檮杌便去救她，可是且不說巫山當時強大，後來八荒聖王還趕至了，他怎麼可能將洛淚帶得走？

後來整座巫山的禁製大陣啟動了，他又身受重創，救不走洛淚不說，自己還要搭在那裡，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天上下起了綿綿細雨，洛淚倒在檮杌雙臂裡，等不到她要等的人，像是終於絕望了一般，輕聲道：“檮杌，大祭司啟動了巫山最強的法陣，我們出不去了，你……你吃了我吧。”

“你……說什麼？”

“吃了我，你才有足夠的法力破開巫山大陣，逃出去……然後，帶我去人間，我想去人間，記得，帶我去人間……”

……

“他！他做了什麼！”

……

“殺了他！殺了他！”

……

“將他碎屍萬段！”

……

“哈哈哈！八荒孫子！老子寧可吃了她！也不會讓她嫁給你！哈哈哈……”

……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回護的人，甘以性命去回護，縱然是恣睢無忌的檮杌，也不例外。

此刻，半空中冷風呼嘯，檮杌陰沉沉地笑著，仿佛又回憶了當年的一幕幕，縱使時間過去了一萬多年，縱使他早已不記得洛淚的模樣，可是當年那一幕幕，他如何忘得了？

當年的真相，早已被時間掩埋，當時的大祭司未免巫山名譽受損，絕不可能把真相記載在族史裡，於是便記載成八荒聖王與洛淚相愛，成親那日，卻讓凶獸檮杌破壞了。

於是檮杌，背負了一萬多年的罪名，成了人人害怕的殘暴凶獸。而如今，除了八荒聖王和檮杌，已經無人再知曉當年的真相，無人知道當年洛淚被逼婚，也無人知道八荒聖王的真正企圖。

……

注：關於檮杌和洛淚，曾在第1163章“前塵憶夢”和1164章“奇怪少女”提及過，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回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