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1章：歸元老祖

“寂靜之墟……”

蕭塵臉上神色定了定，垂首凝思，之前從未在天界聽說過這個名字，那麼便是說，這裡與外麵隔絕，這個名字也是進入裡麵之人後來所取，而外麵從未聽過這個名字，難道是說，從來沒有人出去過……

想到此處，蕭塵背後不禁滲出了一層冷汗，原本已經不那麼煞白的臉龐，又褪去了幾分血色。

他強自鎮定下來，又向那三個男子看去：“我如何才能夠出得去？”

這一次，三個男子彼此對視了一眼，沉默許久不語，最後又向他看去，同時搖了搖頭：“出，出不去……”

“出不去……”

出不去的話，豈非便是與被打入歸墟無異了？蕭塵定了定神，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必須保持冷靜。

忽然間，他又意識到了一件事，這地方存在多少年月，早已無從追溯，但既然自己能夠來到，那麼彆人未必不能到來，而且不慎落入此地的人，想必也絕非什麼泛泛之輩，大多數都是些天界絕頂高手，甚至是那些在幾千年前不知去向的強者。

總而言之，這裡就像是一個小歸墟，天衢裡麵所謂的那些“廝殺”，與這裡麵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與兒戲無異。

想到此處，蕭塵立即凝神戒備了起來，他再也不是昔日那個從雲中城裡剛走出去的蕭家小少爺，也再不是曾經那個在師父庇護之下的玄青門弟子了，這些年來，他最大的收獲，便是讓他明白了如今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物競天擇，人人思之的修仙路，卻是永遠想象不到的殘酷。

那三個男子見到他突然冰冷下來的目光，均感一陣不寒而栗，蕭塵向他們走近了些，壓低聲音，凝神道：“這方圓千裡，還有多少人？隻有你們知道我來這裡了嗎？”

似乎是有些害怕他那冰冷的眼神，三個男子都打了個冷顫，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然後一步步往後麵退去。

蕭塵心想這三人均形貌怪異，似乎有些害怕自己，應是沒有刻意說謊，但這附近，絕對不止他們三人，必然還有一個強者，他能夠隱約感覺到，有一絲靈魂氣息就在方圓百裡之內，儘管隱隱約約，但卻十分強大，但他此刻並未放出神識去探查，而是轉過頭向三個男子看了去：“了無塵。”

“什……什麼？”那三個男子卻是愣愣地看著他，蕭塵又道：“我說，我叫了無塵，你們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

他知道，此刻這三個男子對他心存害怕與戒備，而想要從他們口中知道一些東西，必然需要先消除他們對自己的戒備。

那三個男子此刻仍是小心翼翼提防著，不敢走近，蕭塵便向他們走了過去，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三人愣了愣，彼此對視一眼，那獨眼男子道：“我，我叫獨眼……他，他叫大耳，他叫結巴……”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另外兩人。

蕭塵心想，他們必然已是在此地很久，所以早已不用從前的名字，點了點頭道：“原來是獨眼兄弟，大耳兄弟，還有……結巴兄弟，方才沒有傷著結巴兄弟吧？”話到最後，向那結巴男子看了去。

“沒……沒……”

那結巴男子不斷搖頭，過了一會兒，那大耳男子才又小心翼翼問道：“你……你是怎麼來的這裡？”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搖頭一歎：“我在外麵走天衢，卻碰上空間崩塌，一覺醒來，便在這裡了。”

“天……天衢！”三人顯然都是一驚，過了一會兒，又才點點頭：“哦……哦。”

“唉……”蕭塵又歎了聲氣，這聲歎氣倒也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想著心兒，想著該如何出去，想著人間的所有事，心中便愁苦不已，過了一會兒，又道：“我尚有傷勢在身，這些日子，便在這穀中練功修養了。”

聽他如此一說，那獨眼男子忙點了點頭：“好，好……那過幾天，我們再來看你……”說罷，與另外二人對視一眼，三人便即往遠處穀外而去了。

蕭塵看著他三人逐漸遠去消失的背影，直至許久後，才轉身在穀內找了個山洞進去運功療傷恢複。

兩個時辰後，外邊原本一片昏黃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這裡雖無日月，卻也算勉強還有晝夜之分，大概也如外邊一樣，每日十二個時辰交替，到了夜裡便是漆黑不見五指。

蕭塵深深吐納一番，睜開了眼睛，幸好功力未有損失，似乎反而還有增長，但他卻著實想不通，那天被卷入空間裂痕裡麵，本是死定了，為何過了三個月，竟然又活過來了，難道自己真的是不死之身嗎……自言自語道：“大荒之中，有不死國，甘木為食，食之不死；昆侖之丘，有不死樹，名曰甘木，陸吾為守……”

這是他年少時在蕭家，從一本《山海誌異》裡所讀，不過想來大概也是無聊之人所杜撰，而眼下，他要關心的也不是自己為何還活著，而是想想如何出去。

時間又過去三日，這日他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完全好了，連之前那些淺淺傷痕也慢慢消退了下去，大概是正中午時，外麵響起了細細腳步聲，自然是之前那三個怪異男子來了。

隻見他三人站在離洞口遠遠的地方，那結巴男子手裡還端著一大碗清水，但卻不敢靠近，而蕭塵老遠便已感應到他三人的氣息，此時聽見了腳步聲，睜開眼道：“三位兄弟有何事，進來吧。”

得其準許後，那三人才慢慢走了過來，結巴男子將手裡的碗小心翼翼放在洞口，結結巴巴道：“給……給你。”

蕭塵向那碗裡輕輕蕩漾的清水看了一眼，點點頭道：“如此，多謝三位兄弟了。”

“不……不客氣，那……那我們走，走了。”結巴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又慢慢退了出去。

待三人遠去後，蕭塵才走至洞口，將那碗水端起來看了看，心想此地滴水難求，一碗水，至少需要好幾日甚至一個月才能采集得來，他們給自己送來一碗水，便是表示最高友好了。

接下來又過去幾日，每隔三日，那三人便會送來一碗水，當然，蕭塵是完全不必考慮下毒之類的，沒這個可能。

直到半個月後，他與那三人也漸漸說上話了，這日晌午剛過，三人便又來了，但蕭塵這次卻沒收他們的水，而是問道：“這裡，應該不止你們兄弟三人吧？”

那三人對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結巴男子道：“還……還有，老祖。”

“老祖？”蕭塵微一凝思，應當就是之前自己感應到的那一絲靈魂氣息了，說道：“那三位兄弟，可否帶我去見見這位老祖？”

“這……這……”

三人再次對視沉默了一會兒，獨眼男子小聲道：“那……你跟我們來吧，老祖不太喜歡生人。”

“如此，多謝。”

蕭塵微一拱手，大約一炷香後，隨他三人來到了幾十裡開外的另一座岩石山穀，隻見此穀裡岩洞無數，蕭塵朗聲道：“貿然叨擾前輩，還望勿怪。”

聲音在岩洞裡來回傳遞，直至漸漸消失，山穀裡麵才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友既然早已發現老朽，又何必今日才來。”

蕭塵輕輕笑道：“晚輩豈敢唐突。”

“唉，罷了罷了，老朽如今隻是一道殘魂，不會對你奪舍的，小友無須如此警惕，進穀說話吧。”

蕭塵倒是微微一怔，心想此人的元神果然厲害，即便自己如此掩藏，還是教對方察覺了，而他確實提防著，因為那次在殤陽山脈，枯木老祖便欲圖對他奪舍，眼下此人，當年修為決計不在枯木老祖之下。

“前輩說笑了。”蕭塵輕輕一笑，雙足一點，往山穀裡飄了去，但心中仍是未放鬆警惕，又道：“還未請教前輩如何稱呼？”

“歸元子……”

蕭塵微一凝思，仙界並未聽說過此人，看來也是好幾千年前的人物了，其修為，隻怕還要在那些真君之上。

落到穀中，原來那老者並非在岩洞裡，而是在一座懸崖峭壁下靜坐，蕭塵走了過去，微一拱手：“晚輩了無塵。”

“恩……”

歸元老祖微微頷首，睜開了眼，他正是之前那個白須老者，之前他確實起過奪舍之意，但那幾日，他幾經觀察過後，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知道不可能奪舍成功，再給他十倍修為，他也知道自己沒這個本事，有些事情，最好想都不要去想。

蕭塵走近了些，問道：“前輩可否知曉，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何不見星辰日月？”

歸元老祖捋了捋胡須，也不與他繞彎子，說道：“這裡被裡麵的人稱作寂靜之墟，乃是天塚的裂痕所產生的一方混沌空間，說白了，一個神鬼不敢亂入的放逐之地。”

“天塚，放逐之地……”

蕭塵微微一怔，竟然是最後的十一重天衢，難道自己此刻竟然身在天塚的裂痕空間裡麵？那外麵難道就是天塚？這回要怎麼才能出得去了？

歸元老祖微微點頭，手捋白須道：“倒是老朽很好奇，這裡隻能通過天塚進入，小友又是如何進來的？”話到最後，向他看了去，眼神變得無比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