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8章:彆時容易見時難
“不——不啊!不……不……”
楚依依雙眼淚水不斷滾落,太虛幻境封閉前的最後一瞬間,那一瞬間,她看見蕭塵整個人被空間裂痕吞沒了。
洛靈妃整個人也呆住了,腦海裡又想起了之前潛入巫山的那個滑頭青年,那個將她綁在樹上的賊耗子,那個“狗嘴裡永遠吐不出象牙”的混蛋,但是剛剛,她看見的是一個偉岸的身影,一個獨自支撐著空間裂痕,讓她們安全離開,那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
……
“轟隆!”
一聲巨響,整座天靈仙洲劇烈一震,所有天衢榜,一瞬間全部消失了,與裡麵徹底失去了靈力感應,再也無法從天衢榜得知裡麵的情況了。
這一刻,廣場外麵許多人都開始慌了,而下一刻,眾人又鎮定了下來,隻見天衢之門裡麵不斷有人被傳送出來了,顯然都是通過太虛幻境出來的,有步虛塵,花玲瓏,鳳家兄弟,洛秦彥,許多許多人,他們或許是運氣好。
千羽霓裳屏住了呼吸,看著那從天衢之門裡麵一個個出來的人,但她找不到蕭塵的影子。
“大哥……小哥哥!”
見到兩位兄長安然無恙從裡麵出來了,鳳沐瑤立即跑了過去,雙眼泛紅,聲音有些哽咽,過了一會兒,又急忙問道:“對了!你們看見了無塵了嗎?哦……不是,是蕭塵!你們看見他了嗎?”
鳳長空與鳳如歌對視一眼,均搖了搖頭,他們剛才出來,也是運氣好,九死一生,哪裡還顧得上彆人。
此刻眾人都有些狼狽,但好歹逃出生天了,終於再一次感受到了外麵的仙氣,是如此寧靜,遠好過在天衢裡麵這幾年的打打殺殺,爾虞我詐。
步虛塵和花玲瓏眺望著遠處的山峰瀑布,白雲仙鶴,看著這熟悉而又久違的仙界,二人對視一眼,均笑了笑,天衢裡麵的三年,這一刻,像是大夢一場。
其餘人也都找到自己門派或是家族的長老,不斷講訴著這三年他們是如何一重一重闖上去的,剛剛又是如何驚心動魄逃了出來。
洛秦彥手裡拿著玉箋,然而怎樣也無法傳出靈訊,就在這時,天衢之門裡麵又出來了三道人影,正是洛靈妃和楚家姐妹二人,見到她沒事,洛秦彥總算鬆了一口氣,但並未走過去。
千羽霓裳疾步走了上去,正想向洛靈妃詢問蕭塵何在,楚菁菁和楚依依見到她過來了,立即喊道:“師祖!師祖!”
千羽霓裳向她們看去,認出了她們是流月的弟子,問道:“你們知道一個叫蕭塵的人嗎?看見他了嗎?”
“蕭塵……”楚依依聲音一哽,眼淚又嘩嘩流淌了出來,一滴一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斷順著下巴滴落。
旁邊楚菁菁神色黯然,將剛才天衢裡麵的一切慢慢說了,幾個負責天衢的白須老者在一旁聽得臉色煞白,憑一人之力,竟然抵擋住了一道千丈空間裂痕,天衢星君也未必做得到吧,她是在說謊嗎……
“哥哥……”梨花魔玲兒臉色一白,這一刻隻覺得有些天旋地轉,腳下搖搖晃晃站立不穩,不斷搖頭喃喃道:“不,不會的,他明明說過的,不會的……”
千羽霓裳臉色驟然一變,瞬間又朝天衢之門衝了去,這一次,毫無保留將仙力催發了出來,一股恐怖的力量仿佛瞬間籠罩了天地,令許多還未回過神來的人皆感到呼吸困難。
梨花魔玲兒見狀也上去幫忙了,楚菁菁臉色一變,伸手道:“師祖!他……他說讓你萬不可進去救他……”
千羽霓裳心中忽然一痛,他讓自己不要去救他,是因為他知道,裡麵有多危險……
思念及此,她手上運力更猛了,然而即便是有梨花魔玲兒的相助,此刻那天衢之門終於還是一點一點慢慢封閉了,最終完全消失。
震動也終於完全停止了,一切又變得寧靜下來,除了一些倒塌的宮殿建築,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打開天衢之門!”
聲音冰冰冷冷,千羽霓裳轉過身來,冷冷看著幾個早已不知所措的老者,這一刻,所有人都不作聲,那幾個老者渾身一顫,一人顫聲道:“天衢之門完全封閉了,已經……打不開了。”
眾人都向之前那天衢之門的地方看了去,天衢之門徹底封死了,不知裡麵還有多少人沒能出來,這一次天衢出現如此大的變故,天衢宮難辭其咎,恐怕連天衢星君也要去淩霄殿請罪了。
最後一絲希望,終於磨滅了,千羽霓裳靜靜看著天衢之門消失的地方,風吹過,輕輕纏繞她耳邊的發絲。
而與此同時,在太虛古族裡麵,一間幽暗的石殿,這裡乃是澹台滅閉關修煉的地方,此刻隻聽得外麵有腳步聲響起,一名弟子走到殿外,小聲道:“尊主,天衢那邊有消息傳來。”
“恩……進來。”澹台滅睜開了眼睛,眼中浮現出一道幽綠的光芒,又漸漸隱去。
“是……”那弟子輕啟石門,走了進來,一直走到澹台滅坐著的石台前,才恭恭敬敬拱手道:“回尊主,剛剛天衢那邊傳來消息,天衢裡麵崩塌了,許多人都逃了出來,天衢之門也封死了。”
“恩……那蕭塵呢?”
澹台滅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他之前安排進入天衢的那些人,全都被蕭塵殺了,如今,他對蕭塵已經不是恨之入骨這麼簡單了,而是……一種深深的忌憚。
那弟子臉上微微起了些許變化,停了一會兒才拱手道:“回尊主,沒能瞧見此人出來。”
“你確定!”
澹台滅一下子站了起來,眼中精芒閃閃,那弟子微微一顫,拱手道:“已經確認無誤,蕭塵此人,沒能從天衢裡麵逃出來。”
“很好……”
澹台滅捏了捏手指,心中暗暗道,鬼懿啊鬼懿,莫非這便是你說的天機不可泄露麼?此人究竟是死是活,你早已算到了吧?可你為何不肯說?不,你不是不肯說,而是不敢說,是麼……
這一刻,隻見他眼神有些微微發寒,鬼懿究竟算到了什麼而不敢說?天機不可泄露,縱使擁有再大神通,縱使能夠窺得天機,也不可輕易泄漏,否則必遭天罰,輕則功力受損,神通儘失,重則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所以往往如鬼懿這般擁有通天神算本領的人,即使他們本領再大,也不願對人多說一個字,而要請動他們開口,必然代價不小。
“嗬嗬……”
澹台滅忽然陰沉沉地笑了笑,不管鬼懿當日算到的究竟是什麼,又是因何原因而不可說,總之,蕭塵死與沒死,都休想再出得來了,雖然無法取其魂魄複活澹台白玉,未免有些遺憾,但總算少了一個心頭大患。
想到此處,他的眼神更加寒冷了,那弟子微微一顫,低頭拱手道:“那接下來如何做,還請尊主示下。”
“接下來……嗬嗬。”這一刻,隻見他兩眼變得陰寒無比,像是要將這石殿裡的空氣凝結成冰一般。
……
一個月時間過去了,天衢這次出現重大變故,毫無疑問在仙界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時至今日才逐漸平息下來,這次仙界後輩優秀弟子裡麵損失慘重,天衢宮難辭其咎。
這段時間裡,天衢宮除了做好善後,另一邊,天衢星君也想儘了各種辦法,試圖打開天衢之門,一來進去看看還能否救出一些活著的人,二來為查明變故原因,但無論是玉清天還是上清天的天衢之門,都已經無法再打開了,故而,也難以找出這次變故的根本原因,還須時日慢慢去查明。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原本一些還懷抱希望的人,也都陸陸續續離開了,繁華熱鬨的天靈仙洲,仿佛一下變得荒涼冷清了,兩個月前因為震蕩而坍塌的宮殿樓宇,如今都已經修複,但是這次變故所留下的創痕,何時才能修複?
春去秋來,轉眼時已入冬,仙界萬物不枯,四季如春,隻有極少一些地方才會如人間那般下雪,前些日天靈仙洲要封鎖起來了,千羽霓裳不得不回到落花宮,隻見天上飄著細細白雪,穀中溪水潺潺,載著落花不知往何而去,正是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此刻千羽霓裳一身羽衣飄飄,手握白玉酒樽,坐在落花宮最高的亭台朱欄前,眺望著這片“天上人間”,這裡是她的仙域,她將之命名為“天上人間”,其實也隻是寄托心中對昔日故土的深深眷戀。
人在天上身似囚,心在人間花飛夢。
一杯接一杯,不覺飲了許久,直到後麵響起一個細細的女子聲音:“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姐姐又在一個人飲酒了。”
隻見一個身穿月白衣裳的女子徐步走來,那女子仙姿嫣然,頭戴月牙發簪,眉心有著一道淺淺月牙仙印,正是流仙城的流月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