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師妹

“轟！”

聲響如雷，附近山峰瞬間崩裂，化作漫天齏粉往外四散，澹台滅體內的乃是一股太虛玄黃氣，混沌初開，玄為天，黃為地，此為一股天地混沌之氣，豈是一般等閒，饒是那道白光來得急遽，也隻勉力擋下。

待得四周煙塵散儘，卻見那一道白光已經化作一個霓裳羽衣飄飄的仙子，隻見她腳踏虛空，凝立不動，手持拂塵劍，眉宇如畫，一身仙氣出塵絕世，縱然世間萬般詩詞美賦，亦難描繪其十之一二。

“落霓裳……”澹台滅凝視著她，收回太虛玄黃氣，目光逐漸變得寒冷起來了。

那人不是彆人，正是千羽霓裳。蕭塵見到竟是她，也不禁微微一怔，師妹……

“是本尊，還是分身……”澹台滅看著她，冷冷的道。

千羽霓裳目光依舊淡然，淡淡的道：“你說呢……澹台家主身為八部天王統帥，今日對一後輩出手，是否……有失身份？”

澹台滅目光一冷，他與千羽霓裳自然是同輩，但蕭塵於他而言，便是後輩了，今日對一個後輩出手，傳出去確實會讓仙界中人笑話。

這時，遠處忽有大片人影飛來，卻是之前那些在震雷山外麵觀戰的人，聽見這邊動靜後便趕了過來，此刻見到澹台滅，各人均是身心一顫，又見到與他對峙而立那個羽衣飄飄的仙子，眾人更是一驚，竟然是落花宮主落霓裳！

於他們而言，落霓裳就與澹台滅一樣，不同的是，澹台滅乃是當今八部天王統帥，又是澹台氏家主，赫赫有名，人人皆知，但落霓裳卻為人低調，向來神秘，儘管如此，卻無人敢小瞧這個神秘女子，她曾於西天淨土聆聽佛法三百年，身兼仙佛兩家玄奧，卻數千年如一日，始終心如止水，不悲不歡，身懷無人所知的功法，數千年來，不知有多少名門望族的貴胄，想要追求於她，不乏一些赫赫有名的仙王，但都被她一一冷拒在外，她的心，仿佛像是早已塵封千萬年，無人能夠解開。

此刻，隻見她凝立半空，身姿嫣然，青絲隨風而飄，眼神談不上冰冷，但卻是淡如止水，無悲無喜，無人能夠看出她此刻心中所思所想。

澹台滅目光漸冷，指了指她身後的蕭塵，冷冷的道：“那人我今日要帶走，你要如何？”

“此人，你帶不走。”千羽霓裳語氣依舊淡然，即使此刻麵對的是一個令仙王也為之顫抖的絕世高手，她依然不為所動。

氣氛凝固，劍拔弩張，遠處許多人都屏息凝神的看著，著實想不到，這個落花宮的宮主，仙界最為神秘的女子，向來性情寡淡，今日卻為何要回護一個八竿子也打不著邊的人，甚至不惜與澹台滅杠上。

澹台滅眼神越來越冷了，壓低聲音道：“落霓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無非是想從此人手裡得到八部奇書，但是，此人放走了檮杌元神，你卻為了八部奇書今日與我為敵，若是聖王得知了，你猜，他會怎樣想……”

此言一出，遠處許多人皆是一驚，蕭塵也是微微一驚，倒不是聽澹台滅說什麼千羽霓裳是為了八部奇書，倘若她是為了八部奇書，她早便開口了。他之所以驚，而是聽澹台滅的口吻，似乎千羽霓裳認識八荒聖王，他們之間都認識，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認識，究竟怎麼回事，驀然間，他又想起了之前千羽霓裳一次次跟他說，讓他不要卷入天界這場風波，鬥不過那些人，卻又說得十分隱晦，始終不肯多言一個字……

此刻千羽霓裳仍然眼神淡淡，即便澹台滅有意挑撥，她也不會多解釋一個字，她與蕭塵之間的關係，旁人又如何想得到？隻是淡淡的道：“檮杌逃走，乃是八部天王的失職，與人無尤，澹台家主想要帶走他，恐怕是另有所圖吧？何必找些理由來搪塞。”

“那麼，你今日是定要阻撓本尊了……”陡然間，澹台滅眼神一冷，身上又旋繞起了幾道太虛玄黃氣，一股強大的氣息瞬間籠罩出去，令得遠處所有人一窒，都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千羽霓裳拂塵一掃，冰清玉潔的身上，也立時旋繞起了幾道淡藍色的水流，乃是玄青門天璿一脈的“弱水三千”功法，如今早已無人知曉。

劍拔弩張，氣氛凝固到了極點，澹台滅眼神寒冷，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子的厲害，絕不如表麵看上去這般簡單，時至今日都無人能夠看出這女子的真正修為，即便是他，也絕不敢小覷，是以剛剛才儘量言語緩和，倘若是其他人，他早就一掌拍上去了，何須那麼多言語來周旋？但是麵對這個神秘女子，他卻不得不謹慎小心。

千羽霓裳目光一凝，微微轉過頭，向後邊幾人道：“你們先離開。”

蕭塵微微猶豫了半刻，千羽霓裳臉上神情不變，向他傳以神念道：“師哥，你先走，此人十分厲害，我應劫在即，今日未必是他對手，聽見沒？走！”

蕭塵眉頭一皺，轉過身向皇甫心兒和梨花魔玲兒道：“心兒，玲兒，你們先走。”

“那你呢？”皇甫心兒抬起頭看著他，這一刻臉上神色凝重萬分，她與梨花魔玲兒消耗太大，留下來也是無宜。蕭塵雙眉緊鎖，搖了搖頭：“我要留下來。”

千羽霓裳眉心一凝：“你也走！”

“誰也走不了！”突然間，澹台滅一聲叱喝，手掌一抬，體內太虛玄黃氣一出，頓時又化作一道掌印，如似籠罩天地一般，朝幾人蓋了下去，霎時間，狂風大作，亂石橫飛，即便遠在十餘裡開外的人，也感到陣陣窒息。

千羽霓裳神色兀自不變，手中拂塵一掃，道道水流激射出去，瞬間化作一片水幕，“轟隆！”一聲巨響，震得方圓數十裡的山嶽一顫，玄青門天璿一脈的弱水三千，又豈是等閒！

隻見二人對峙在半空中，力量不斷往四周激蕩，震得附近草木山石亂飛，眼見澹台滅功力如此深厚，蕭塵向梨花魔玲兒和皇甫心兒疾視過去：“你們先回梨花宮，我會回來找你們，走！”話末運力一催，將四人向遠處送了去。

“哥哥！”梨花魔玲兒手一伸，皇甫心兒卻將她按住了：“玲兒妹妹，我們先走！”她相信蕭塵此刻留下來，必定有他的道理，自己留下來，無非也是徒添麻煩罷了。

目視四人離開後，蕭塵轉過身來，看著澹台滅，這一刻眼神堅定而又冰冷：“澹台滅……”

他之所以留下來，除了心中對澹台滅的仇恨，其實更深的，大概連他自己也未察覺到，是他心中那一份執著，昔日縱然拚儘性命，也要回護師妹，今日，又豈會丟下她一人而去，無論歲月如何流轉，時間過去多久。

下一刻，隻見他全身真元一震，陡然運轉起了三元焚心訣，刹那間，一股澎湃的力量自他體內湧出，甚至連十二條靈脈也被牽引了。

千羽霓裳感應到了他陡然增強無數的力量，轉過頭看去，隻見他脖子上已經隱隱出現了幾絲火焚般的紅色紋路，她也是玄青門弟子，她知道蕭塵動用了什麼，立即道：“你做什麼！”

三元焚心訣被列為禁術封藏，並非沒有道理的，修煉此法，若是淺嘗輒止的話還好，最多動用過後隻是遭受反噬，但若深究，那麼時日一久，性子也會逐漸改變，心中不再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而是追求個人無上力量，那麼最後往往會走火入魔，這是一本玄之又玄的奇書，無人能夠駕馭，儘管玄青門曆代奇人都曾嘗試過去駕馭，但最後都失敗了。

而青玄真人那時做為掌門，曾一度想將此書毀去，但礙於這是玄青門祖師傳下來的，他不能去犯這忌諱，可誰料知，因為這本奇書，卻使玄青門發生了一件十分隱晦的事情，那次事件過後，青玄真人便下定決心封藏了此書，任何人皆不得再嘗試修煉了。

直至很多年後，蕭塵卻又無意窺得此書，雖未深究，但也曾因此受過罰。

此刻，隻見他身上仿佛燃燒起了一股熊熊烈焰，力量已不知增強了多少，頸上的火紅紋路越來越多，顯然他已經不計後果的將三元焚心訣催至極限。

饒是這幾千年來，千羽霓裳再心如止水，這一刻也終於還是變了色，急急傳去一道神念：“你給我停下！”

仿佛，又看見了當年那一幕，可惜，她隻是師妹，不是師姐，所以這一次，蕭塵也同樣沒聽她的，仍是將三元焚心訣催至極限，衣袖一拂，龍紋劍化作一道血芒向澹台滅飛了去。

但見那一劍去勢甚疾，仿佛有著驚天之力，猶似要將此刻震蕩不休的虛空碎裂一般，澹台滅見到紅芒飛來，右手催發玄力與千羽霓裳對峙著，左手一翻，瞬間凝出一道太虛玄黃氣，隻聽“鐺”的一聲巨響，硬生生將龍紋劍抵擋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