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鴻子凝神細思，掌門不該什麼都不說就突然閉關，而且一閉就是半年，絲毫不管外麵的事，這與從前的天一子完全不同，以目前的局勢，天一子絕不能出任何問題，否則引起變動的，就不是一個昆侖了，而是整個五大派，繼而則是整個紫境！

“若萱姑娘還請說說，三天前的夜裡，怎樣？”見她突然不說話了，蕭塵開口問道。

若萱仿佛這才回過神來，又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一幕，臉色變得有些煞白，聲音也低了不小：“三天前的夜裡，我偷偷潛入秘境，看見……看見……看見師尊像是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變得就像是……就像是一個魔一樣！”

此言一出，立時引起了轟動，清鴻子臉上神色大變，沉喝道：“混賬！掌門現在好好的，你在此胡言亂語什麼！”

突如其來的喝罵，將若萱嚇了一跳，此刻她仍是臉色有些煞白，不斷搖頭：“不，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我親眼所見，當時師尊就像是著了魔一樣，模樣神情好可怕……對了！對了！芷心當時和師尊在一起，芷心可以作證！”

說到此處，若萱不斷張頭四望，似乎是想尋找芷心，女弟子裡麵，她與芷心乃是天一子唯一的兩個入室弟子，而芷心乃是師姐，她為師妹。

“我在這裡。”隻見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從瓊華宮裡麵走了出來，那女子衣袂飄飄，仙氣凜然，若說若萱隻是容顏姣好，那她便是宛然若仙了。

“好！芷心，你來了，你說說看，三天前的夜裡……”

“住口！”不料芷心一聲冷喝，打斷了她繼續說下去，隨後又走到蕭塵麵前，拱了拱手：“蕭城主。”

蕭塵微微頷首，芷心和若萱她都見過，當初天一子來煉屍宗帶走重傷的羽逸風和李慕雪時，身邊便有這二人，但芷心心性成熟，卻比若萱識大體，知大局多了。

“芷心，你什麼意思，那晚你……”

“閉嘴！”芷心偏過頭去，冷冷道：“師尊正在閉關，與二位太長老參練‘天衍玄澤劍’，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動亂人心！”

“你！”若萱手指一捏，狠狠道：“你現在也不承認？那晚我在外麵分明看見，師尊像是變了個人，整個人癲狂不已，死死抓著你的手臂，將你壓在身下……”

話未說完，清鴻子臉色陡然而變：“閉嘴！”這種汙蔑師徒清白，有辱掌門之言豈能亂說，抬掌便要一巴掌向她打去，但礙於她是掌門的入室弟子，這一巴掌最終還是僵硬在了半空中。

“啪！”一聲清響，卻是芷心走過去，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

“你……”若萱捂著被打紅的半邊臉，怔怔看著她：“你打我……”

“風言風語！”芷心臉上冷若冰霜，衣袖一拂：“來人！給我把她帶回去！好生看管！”

“你們……放開我！芷心！你說謊！是了，你敢不敢把袖子捋起來，你手臂上定然還有抓痕！芷心！”

……

片刻後，芷心轉過身來，向周圍冷冷道：“掌門出關在即，任何人不得憑空捏造事實，秘境裡本就幻境頗多，極易讓人產生幻覺，正因如此，掌門才下令不得任何人靠近！”

說完之後，芷心又走到蕭塵麵前，拱了拱手：“抱歉，師妹定是誤入秘境幻境，以至產生幻覺，風言風語，蕭城主勿要見怪，她以前並不是這樣的。”

“那，師尊他……”這一刻，不知為何，李慕雪也感到有些害怕了。

芷心笑了笑道：“初雪師妹放心，師尊這半年一直在與二位太長老參練天衍玄澤劍，今日應是能出關了，不如你與蕭城主先進來吧。”說罷，頗為有禮的向蕭塵擺了個請字。

進到瓊華宮裡麵，景象立時變了，不再是冰天雪地，而是草長鶯飛，如似人間三月一般，花開似錦，宮殿樓宇懸空而建，許多島嶼懸在高空中，有瀑布垂下，水簾落入了雲海裡，在日照下，形成一道道絢麗的彩虹，又有仙鶴從中穿梭，當真宛如仙境一般，絲毫不遜色於仙界的門派。

片刻後，蕭塵與李慕雪單獨坐在一間庭院裡，芷心去請天一子了，此刻李慕雪臉上仍是淚痕未乾，模樣楚楚。

蕭塵向她看去，即便知道她與未央永遠是兩個不同的人，就如同自己和計都一樣，但是剛才見她哭得那麼傷心的模樣，仿佛連心都要碎了，他從未見過，李慕雪什麼時候哭得這麼傷心。

“好了，沒事。”蕭塵揉了揉她的頭發，又道：“對了慕雪，你那把劍，可以給我看看嗎？”

“恩……”李慕雪聲音仍是有些哽咽，手指微微一捏，將素問劍祭了出來，但見整把劍身通體雪白，沒有一絲瑕疵，倒是與無垢劍十分相似。

蕭塵拿在手中，微微舞動了幾下，即便是他，也無法查探此劍的內部，隻是猶記得當初在玄青山大戰時，這把劍斷掉了，後來是那個被女帝稱作“萬古帝”的神秘紅衣男子帶走，說是要替李慕雪重鑄。

蕭塵仔細看了看劍身，上麵竟然沒有一絲瑕疵，完全看不出曾斷裂過，可見紅衣男子的鑄劍手段必然十分高明，而且這把劍後來時而能夠突然爆發極強的力量，想必定然是紅衣男子注入了法力在其中，好讓李慕雪遇險時，有足夠的能力自保。

除此之外，蕭塵再也看不出此劍有任何一絲端倪。

過得片刻，蕭塵將劍遞還給她，李慕雪接過素問劍，聲音仍是有些哽咽，大概也是在擔心天一子，輕輕撫摸著劍身：“這把劍，是當初師尊贈給我的，說劍本來有一對，可另一把劍，在六百多年前離開了昆侖……”

“另一把劍……”蕭塵凝思細想，莫非另一把劍就是無垢劍嗎？

“師尊將劍贈給我，後又傳我劍道，一直以來，都待我如親傳弟子，可是……我……”越往後說，李慕雪聲音越是哽咽了，眼中又凝聚起了淚水。

蕭塵輕輕按著她肩膀：“沒事，天一掌門不會有事的，修煉之人難免會遇到阻礙，掌門臨時閉關也在情理之中，我看那若萱，必然是對你怨恨頗深，故而有此荒謬一說，她的話，信不得真。”

“真的麼……”李慕雪抬起頭來，眼中仍是淚光盈盈，蕭塵輕輕一笑，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自然是真的。”

就在這時，院子外麵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弟子走了進來：“蕭城主，尊上出關了。”

“師尊在哪？”李慕雪立即從石凳上站了起來，頗為緊張的問道。

“尊上得知蕭城主拜訪，正往這邊而來。”青衣弟子拱了拱手道。

“恩。”蕭塵微微點頭，又向李慕雪看去：“我們出去吧。”他雖然名義上為昆侖的太掌門，但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太掌門，天一子出關，自然不可能等對方來見自己。

片刻後，三人來到瓊華宮廣場上，天一子風采依舊，依然如從前一般宛若天人，見到蕭塵，微微拱了拱手：“昆侖第三十八代掌門天一子，見過太掌門。”

他本是第三十七代掌門，但經蕭塵傳位之後，自然便自稱第三十八代了，而在外麵，他稱蕭塵為蕭城主，但既然到了昆侖，自然還是尊重禮法，此乃尊重天機子，尊重昆侖派，而不是尊重蕭塵一人。

蕭塵伸了伸手：“天一掌門不必如此。”心中卻想，短短一年不到，天一子的修為……竟然已經到了如此深不可測的地步，不在夜滄溟之下，不在自己之下，可能也不在羅刹女帝之下，不在幽冥鬼帝之下，不在血魔尊者之下，不在紫境已知任何一人之下……實是，有些超乎想象。

“師尊，你……沒事嗎？”李慕雪看著天一子，見他沒事，這一刻總算安下心來了。

天一子笑了笑道：“這半年間，我與二位師叔參練天衍玄澤劍，說起來也是為師之過，當日未有說明。”

附近的弟子聽他如此一說，仍有些疑惑：“可是……若萱師姐說……”

“胡鬨！”天一子一拂衣袖：“若萱此刻身在何處！”

“弟子……弟子在這。”隻見若萱慢吞吞從人群裡走了過來，言語間似乎仍有些害怕，天一子向她看去：“你可知錯？”

“弟……弟子知錯。”

“好，為師罰你麵壁七日，今後不得再造謠生事！”

“是……”若萱低著頭，不敢多說什麼，這一刻，她也有些懷疑，那晚自己，是不是真的產生幻覺了。

片刻後，天一子又轉過身來，向旁邊芷心道：“芷心，請太掌門入殿。”

“是。”芷心走到蕭塵麵前，擺了個請字：“太掌門，請。”

“恩。”蕭塵點頭一笑，走到天一子身旁，他隻能感覺到天一子修為遠超從前，感覺不到其他任何不同的地方，天一子一身正氣凜然，一如當年一般，與許多修者都大有不同，難道，真的隻是因為若萱對慕雪怨恨入骨，才憑空捏造些莫須有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