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黃泉老祖目眥欲裂,聲音響徹整座山崖,遠處葬天崖的弟子也完全嚇得不敢動了,還有被素憐月攔下的洛千青,這一刻,都像是失了魂一般,怔怔的看著半步黃泉屍體倒了下去。
連百裡笑花落等人也愣住了,完全沒料到蕭塵會說殺便殺,都不給人一點反應的時間,江芊芊怔怔的看著他,腦海裡驀然又回想起了多年前,那個來岩州城的青年,為了靈石獎勵,與自己爭奪苦境問劍第一,終日裡嬉皮笑臉沒有正經,如今,竟然變得如此殺伐果斷,冷酷無情了……
“小子!我要將你碎屍萬段,魂魄煉化,讓你永世也休想再入輪回!你們沒有一個逃得了!”天空中,黃泉老祖憤怒的聲音將眾人驚醒了,葬天崖所有弟子守衛,這一刻全都跪伏在地,如臨大劫一般。
蕭塵淡淡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黃泉所作所為,已惹得天怒人怨,你與其在這裡恐嚇我,不如還是想想,如何安排後事吧……”
“小子,你沒命離開苦境,上天入地,逃無可逃……”黃泉老祖的身影漸漸淡去,許久後,天上陰雲也散了,露出一輪彎月,四周又漸漸寧靜了下來。
蕭塵向白楹等人走了過去,問道:“你們身上的咒,都解了嗎?”
“恩……”白楹點了點頭,那天若不是眾人忽然被洛千青暗中下了詛咒,雲霧院也不會慘敗,各人也不會被抓來,所幸的是,隻有蕭寒幾個男子受了傷,其餘人都沒事。
“好。”蕭塵微微頷首,又向不遠處的洛千青看了去,洛千青一觸碰到他那冰箭似的目光,頓時渾身一顫:“蕭……蕭塵,你要做什麼……”
“咒師,必須死。”蕭塵淡淡一說,手掌一抬,地上半步黃泉的那把魔刀嘯鳴一聲,立時化作一道黑芒向他飛了過去,“嗤”的一聲,將他貫胸而過,帶出一串長長的血花。
“你……你……”洛千青嘴裡慢慢溢出鮮血,雙眼逐漸變黑,撲通一聲倒了下去,就此殞命。其餘葬天崖的人此刻都跪伏在地,身體不斷顫抖,不敢作聲。
素憐月輕輕一笑,一步步慢慢走了回來,淡淡笑道:“小咒師死了,可黃泉還有一個老咒師呢……”
“小的老的,最後,都得死……”蕭塵慢慢轉過了身去,咒師從某個方麵來講,確實可怕,可怕的不是他們的修為多高,而是能夠悄無聲息的對人下咒,所以臨戰對敵當中,必先除掉對方的咒師。
“她怎麼在這……”皇甫心兒見到素憐月一步步慢搖搖的走來,眼神一下子變得寒冷起來了。
“說來話長,多虧了素姑娘相助,先離開這,路上我與你們慢慢說。”
當下,一行人離開了葬天崖,路上蕭塵向眾人說了那晚之事,自己身中陰陽蠱咒,為素憐月所救,以及後來素憐月找來東方晉替自己解咒等等。
聽完之後,眾人也覺得有些驚心動魄,當真是好險,水月隨即向素憐月拱了拱手:“如此,多謝素姑娘相救了。”
素憐月淡淡一笑:“你是他什麼人,為何替他謝我?”
“那我替他謝你,總可以了吧?”皇甫心兒看著她,儘管之前因她利用蕭塵的那種敵意沒了,但某種女人之間的敵意,還是存在的。
“切。”
“咳咳,你們……好了,先離開這裡。”蕭塵說罷,又向水月看去:“帶飛雲石來了麼?”
水月搖了搖頭:“黃泉境戒備森嚴,飛雲石進不來。”停了片刻,又道:“那黃泉老祖修為頗高,如今凝聚各地陰氣,恐怕更是修成了地仙祖,來時路已經不通了,黃泉境與萬丈境接壤,我們先去萬丈境。”
“好。”蕭塵點了點頭,又向初七看去:“事情辦得如何?”
初七微微點頭,沒有多言,接下來,眾人便禦劍而行,蕭寒和秦天羽還有沈千夜受傷頗重,無法禦劍,隻能讓咕嚕獸托著,但也難以長時間承受高速飛行。
一直到淩晨子夜,眾人遠離了葬天崖的黃泉勢力範圍,蕭寒三人承受不住了,隻能落入地麵,楚天闊去當地農家找來幾輛運柴火的馬車,眾人改乘馬車而行,先潛離黃泉的勢力分布再說。
星月之下,幾輛馬車行得不徐不疾,蕭塵說起那晚之事,皇甫心兒仍是心有餘悸,又見他每每說起時,時不時向素憐月看去,雙眉一蹙,將他頭掰了過來,蹙眉道:“看著我,不許看她。”
“呃……其實這次多虧素姑娘了。”蕭塵有些尷尬,又向素憐月點頭一笑,示意勿要介意,他會幫忙取得“冥鬼篇”。
“你還看!”皇甫心兒又將他頭掰了過來,素憐月笑了笑:“罷了,我還是不與諸位同行了,就此彆過。”說著,便要禦風而去,蕭塵手一伸:“姑娘且慢。”
眼下局勢混亂,黃泉老祖那邊極其危險,他知道素憐月這定然是要隻身去取冥鬼篇了,如此決計不行。
芝巒飛了過來,忽然道:“行啊行啊,小子你想啊,你現在欠了她一個人情,等她一個人去黃泉老祖那裡,被黃泉老祖抓起來了,然後你再冒死前去救她,這樣你倆不就扯平了嗎?”
蕭塵瞪了他一眼:“就你話多,閉嘴。”
“死小子,剛剛在葬天崖,要不是本大仙機靈,咱們就掉入陷阱了,哪裡還能救人出來,你還敢凶我。”芝巒氣鼓鼓說著,又向初七看去:“是吧初七?”
“初七不是你叫的,閉嘴。”初七麵無表情,冷冷的道。
“你你你!”芝巒氣得齜牙咧嘴,又飛到咕嚕獸麵前:“咕嚕獸,你說呢?是吧?”
“咕嚕?”咕嚕獸眨著一雙大眼看著他,忽然“略略略”的吐了吐舌頭,又一巴掌給他扇飛了,最後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模樣既顯得憨厚,又頗為滑稽。
“你你你!你們就會欺負本大仙,等本大仙法力恢複了……”芝巒灰頭土臉從草叢裡爬了出來,對著眾人齜牙咧嘴。
素憐月輕輕一笑:“好色貓,來我這,姐姐疼你。”
“來就來。”芝巒一下子飛了過去,趴在她胸脯上,一臉享受的模樣,素憐月笑道:“那要不,回了紫境,跟我去碧水壇吧?”
“好啊好啊!”芝巒舒舒服服趴在她胸脯上,又瞪著蕭塵齜牙咧嘴:“反正跟這小子在一起,就隻會倒黴,本大仙不乾了!”
皇甫心兒雙眉微蹙,道:“喂!那隻貓,你過來!”
“不過來!你那裡小,容不下本大仙!”芝巒趴在素憐月胸脯上,氣鼓鼓的道。素憐月跟著笑道:“看吧,連芝仙都會擇木而棲。”
“你!”皇甫心兒一咬嘴唇,下意識低頭看了看,向蕭塵道:“還不把你的貓叫過來!都被你教成什麼樣子了!”
蕭塵苦笑了笑,拿大拇指指了指芝巒,苦笑道:“他一直都這樣,關我什麼事……”
“你!上梁不正下梁歪!呸!”
……
直到次日暮色降臨時,一行人才總算繞開了黃泉的重重禁製,來到了黃泉境與萬丈境的交界之處,這裡被稱作黃泉路,而且還有一條河阻斷兩境,名曰“忘川河”。
當然,此忘川非彼忘川,眾人來到河前,但見河水渾黃,滾滾奔騰,聲響如雷,河麵寬約二百丈,對麵便是萬丈境的地界了,放眼望去,隻見重巒疊嶂,雲霧浩渺,與這邊黃泉境的死氣沉沉截然相反。
但是這河有古怪,即便是禦劍,也過不去,這裡是兩境的結界地帶,有著極強的空間撕裂之力。
之前他們潛入黃泉境時,並非走的這條路,因為黃泉追蹤的緣故,所以現在也不能原路返回了,隻能走這黃泉路,先逃到萬丈境,再回死境。
水月道:“沿著河下流走,應該能找到結界薄弱的地方。”
“恩。”
當下,眾人沿著河下流尋去,片刻後,終於來到了河麵較窄的地方,河水奔騰的聲音也小了許多,而在前方,隻見一名身形佝僂的八旬老嫗正在埋灶煮湯,嘴裡還在不斷碎碎念著什麼,瞧來卻是頗為奇怪。
眾人走近了些,卻聽那老嫗口中念的是:“生人來,勿留戀,走黃泉,去困苦……”
聲音低沉而又沙啞,此番暮色籠罩,鬼氣森森之下,聽來更是令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
蕭塵手一伸,讓眾人停下,隨後走了上去,淡淡的道:“敢問前輩,這裡可否過去?”
“能……能……”那老嫗仍是拿著個大木勺在鍋中攪和,聲音沙啞而又低沉:“喝了孟婆湯,便過奈何橋……”說著手一揮,隻聽得“轟轟”一陣響,那河水裡麵竟然高高聳立起來一座石橋。
楚天闊和水月等人都戒備了起來,素憐月手指挽著頭發,輕輕一笑:“老婆婆,你這有點兒意思,來黃泉才喝孟婆湯,可我們現在是要離開,怎也喝孟婆湯?”
“不喝孟婆湯……怎去入輪回!”那老嫗忽然抬起了頭來,眼中兩道詭芒射出,麵色也突然變得有些猙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