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凝思不語,看樣子,這個老狐狸精也確實不敢把太極玄天嬰占為己有,她無情穀雖然令遠近忌憚,但試想若得到這樣一件燙手山芋,往後豈能還有寧日?
但矛盾的是,每個人卻又想得到這樣東西,儘管一時半會兒無法將其融合,但若一朝能夠融合,便是一步登仙,叱吒風雲。
即便不想著融合,光是這元嬰的力量,已經抵得過一件絕品法寶了,畢竟,這是一位古仙一生的積蓄。
崔心蓮見他臉上仍是生有遲疑,冷冷一哼:“我以為蕭少俠果敢作為,卻不想如此猶豫遲疑,你再這般拖延下去,我看怕是拿來了太極玄天嬰也救不了了,不信的話,隨我去密室。”
蕭塵微一皺眉,即便這老太婆確實沒打太極玄天嬰的主意,但她一定有著自己的心思,不過轉念一想,心兒如今情毒已深,即便是崔心蓮耗儘功力也未必解得了,何況她又如何肯為心兒耗儘功力?
便是傷她一點功力,恐怕她都不會願意,如此一來,似乎確實隻有這太極玄天嬰能解救得了了。
外麵已是夜幕輕垂,當下蕭塵便隨崔心蓮去了昔日皇甫心兒服藥的寒室,進到裡麵,隻覺寒冷徹骨,實是難以想到,她曾在這裡受了這麼多苦。
崔心蓮替她把脈片刻,又查探了她身上幾處穴道,眉頭越皺越深,說道:“倘若上個月按時服用了摧心丸就什麼事都沒有,但現在……唉。”話到最後,深深一歎。
她也不是故意在蕭塵麵前裝模作樣說這些話,而是皇甫心兒目前的情況確實十分不妙,即便現在服用摧心丸也來不及了。
過了一會兒,崔心蓮才站起身來,向蕭塵看去,冷冷道:“這些時日,你們之間可是遵守禮法?”
蕭塵微一皺眉:“前輩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心蓮冷冷一哼:“她現在不能破了身子,一旦破了身子,非但絕情功反噬,功力儘失,更是會危及性命,神仙也沒得救!”
蕭塵道:“那你看她現在的樣子,像是功力儘失,神仙也沒得救了嗎?”
“哼!”崔心蓮冷冷一哼,不再多說什麼了。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他和皇甫心兒雖然從小有著婚約,但兩人始終遵循禮法,小時候最多也隻是牽著手漫山遍野的跑,長大後也隻是一人撫琴,另一人在旁聆聽,從未有過越界。
“將那任家的情況和位置,告訴我吧。”片刻後,蕭塵睜開眼道。
崔心蓮冷哼一聲,道:“任家並沒多大的能耐,你不必擔心,你要擔心的是,某些人也想得到這太極玄天嬰……”
蕭塵道:“隻說這任家便是。”
崔心蓮見他成竹在胸,冷冷一笑,繼續道:“現在任家就任天擎那老東西有點本事,至於他那幾個兒子,都是廢物,老婆子一掌便能拍死,當年他們老祖宗……”
當下,崔心蓮便將任家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原來這任家當年也是盛極一時的大家族,那時連道天盟都還沒成立,至於太初道門這些如今鼎盛的門派,當年在任家麵前,不過隻是一些小門小派而已。
當年任家的真祖任逍遙一代奇人,叱吒風雲,何等厲害,但卻為了將資源留給後人,便沒有融合太極玄天嬰。
然而可惜的是,越往後,任家非但沒有更加輝煌,反而越是沒落,族裡的人一代不如一代,不要說融合太極玄天嬰,便是動用這元嬰的力量,都顯得勉強。
若非當年任逍遙還留下了一把玄天劍,恐怕任家早已被人滅門了,而如今雖然有個老家主任天擎苦苦支撐,但也禁不住這麼多人的折騰,說到底,還是因為太極玄天嬰的緣故。
一個家族,若是有著足夠強大的力量,自是留得住任何寶貝,無人敢覬覦,但若是沒有這強大的力量呢?
聽完這些後,蕭塵也不禁有些扼腕歎息,這便是現實,沒什麼好說的,當年玄青門獨占靈山,若非實力強盛,恐怕連玄青山都給人搶去了,還何談什麼天下正道之首。
崔心蓮道:“好了,位置你清楚了,情況你也知曉了,現在還不動身麼?倘若這元嬰落到某些人手裡,你再想去搶回來,恐怕是不可能了。”
蕭塵眉宇微鎖,向石床上躺著的皇甫心兒看了去,此刻皇甫心兒雖然已經昏迷過去了,但臉上仍然有些痛苦之色,可想而知,即便是昏迷,也依然痛苦萬分。
崔心蓮也皺起了眉頭,替她把脈片刻,又伸手去解她的衣衫,見蕭塵還杵在那裡,冷不丁道:“她情毒深入全身穴脈,我要替她檢查身上各個穴道,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蕭塵皺眉道:“我怎麼知道你又會對她做什麼?”
崔心蓮冷冷一笑:“罷了,你信不過老婆子,就站在這裡看好了,隻是待會她若突然醒來,瞧見你看光了她的身子,她會不會殺了你,老婆子就不知道了,反正她現在也已經不記得你是誰了。”
蕭塵眉頭一皺:“好,蕭某現在就去藏鋒穀,但還有件事……”話未說完,崔心蓮立即手一伸,打斷道:“我知道,但我這一卷絕情功也不會白給你,你須幫我完成一件事,辦妥了,自然給你。”
蕭塵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冷冷道:“希望前輩言出必踐,若是再拿一卷胡亂顛倒過後的功法來糊弄蕭某……”話到此處,眼神驟然變得寒冷了起來,崔心蓮笑道:“放心,連北軒家都怕了你,我一個孤家寡人,哪裡還敢在你麵前耍手段。”
“最好如此。”蕭塵衣袖一拂,再次看了皇甫心兒一眼,這才往外去了。
待他走後,崔心蓮才搖頭一歎,臉上露出幾分淒苦之色,自言自語道:“清揚,這些年不知你過得如何,這小子本事大得很,北軒家去了那麼多地仙都被他殺了,這天下之大,恐怕也隻有他才能救你了……”
話到最後,崔心蓮再次長長一歎,這才慢慢將皇甫心兒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解開,當看見她胸口上方“紫宮穴”位置出現了一條紫色紋路時,臉色立時變了變。
隻見這條紫色紋路,一直沿著“膻中穴”、“鳩尾穴”延伸,然後在肚臍上方的“水分穴”分開,最後又在小腹的“氣海穴”彙合,實是詭異至極。
崔心蓮眉頭越皺越緊:“這丫頭,怎不聽我的話,這回麻煩大了……”
……
藏鋒穀位於東土之濱東部地域,這日離蕭塵從無情穀出發,已經過去三天了,此刻在穀中,廝殺之聲震天,穀口那座巨大玄鐵石也沾滿了鮮血,“藏鋒穀”三個字,在暮色籠罩下,看上去更加蒼涼了。
“莊主!不好……不好了!外麵毒炎門那四人殺進來了!我們……抵擋不住了!”
一名滿臉是血的男子慌慌張張跑到了廣場上來,而此刻在廣場上,一個青袍中年正在持劍衝殺,此人正是那天的那個中年人,名叫任雲宗,乃是任家老家主任天擎的小兒子,雖然在幾兄弟裡排行最末,但修為卻是最高的。
此刻任雲宗渾身是血,手裡的長劍紫芒陣陣,正是任家真祖任逍遙留下來的玄天劍,若非有著此劍,現在廣場和正殿也恐怕已被攻下來了。
這一次五陰教來得太過凶猛,遠遠超出了任家的預料,而五陰教並非是指單個魔道門派,乃是整個東土所有魔宗門派聯盟成立的一個大魔教,和道天盟對立。
毒炎門也是歸屬五陰教的,除了毒炎門,還有血魔宗,混天宗等厲害魔道門派,今日全部攻來了。
任雲宗看著遠處廝殺一片,房屋宮殿被毀,殿堂樓宇坍塌,族人死的死傷的傷,忽然慘笑了起來:“北軒正卓,你夠狠,這一次你做得夠絕……”
那滿臉是血的男子忍不住渾身顫抖,顫聲問道:“莊主,現在怎麼辦?家主還沒融合太極玄天嬰麼……”
任雲宗緊了緊手裡的玄天劍,問道:“公子和小姐呢?你將他們藏好了沒?”
“恩……”男子不斷點頭,又道:“可是剛剛小公子突然不見了,小姐去找了……”
“你,你說什麼?”任雲宗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慘白了。
男子道:“之前還在的,可是小公子他吵著要出來殺敵,然後我們沒注意,他就不見了,要不然我再去……呃……”
男子話未說完,遠處天際忽然飛來一把血紅色的飛劍,一劍從後麵將他頭顱貫穿了。
“哈哈!任雲宗,還要再繼續負隅頑抗麼!”
隻聽一個朗笑聲從遠處天際傳來,隨後隻見四道人影飛來,一人身穿紅衣,手一招,紅色飛劍又飛了回去,此人乃是毒炎門的血無涯。
另外三人,一個長得其貌不揚,麵色陰險,叫做陰老九,還有一個身材高大,手持板斧,名叫嘯天風,最後一人身穿黑衣,名叫仇似海。
這四人,乃是毒炎門門主黑木老人的四個親傳弟子,也是五陰教出了名的狠角色,曾一日間血洗了好幾個門派,連其家人,老弱婦孺都沒放過一個,手段可謂殘酷至極。
“你們……你們!”
任雲宗臉色慘白,這四人所過之處,絕對不會留下一個活口,上至年過八旬的老嫗,下至剛滿月的嬰兒,一個都不會放過。
血無涯淡淡一笑:“任莊主是在找他麼?”話末,指了指嘯天風,隻見他肩膀後麵扛著個小少年,少年手裡還拿著一把木劍。
“宏兒!”任雲宗臉色一驚,正是他的小兒子任宏。
陰老九滿臉陰鷙,冷森森笑道:“任天擎那老東西現在必定躲在哪融合太極玄天嬰,但可惜來不及了,說,老東西在哪,否則你任家一千多口人,今天沒有一個能活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