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一個月,皇甫心兒總算完全清醒了:“婆婆,這裡是哪,我在哪……”
“丫頭,你總算醒了,身子好些了沒?”
“我……沒事了,這裡是哪?”
“這裡是無情穀,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冷無情。”
“好,好,冷姑娘,你彆怕,這寒室有利於你恢複,這些時日,你便委屈一下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一個月過去了,但皇甫心兒始終未踏出過殿外一步,每次崔心蓮進去後,也會設下隔音結界。
北軒陽炎越發覺得事情有異了,這日便壯著膽子,冒險施展北軒家的神力之術,悄悄將神念穿透了進去,想看看這老婆子究竟在搞什麼鬼,這不看不打緊,一看頓時嚇了個魂飛天外。
隻見皇甫心兒盤膝坐在石床上,雙目輕閉,嘴唇似染了鮮血一般而紅,十指指甲也暴漲了幾寸長,鮮紅無比,詭異萬分。
這哪裡還是他從前見到的那個貌若仙子的女子?簡直有如妖女一般可怕。
而更可怕的還是崔心蓮,隻見崔心蓮也同皇甫心兒一般,雙唇鮮紅,雙眼也變得通紅,盤膝坐在皇甫心兒身後,不斷往她體內注入詭異的紅氣。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皇甫心兒變得神智有些不清醒了,崔心蓮在她耳邊不斷念咒,咒文十分詭異,北軒陽炎聽不懂是什麼。
漸漸的,皇甫心兒又恢複了正常模樣,隻是十分虛弱,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之意。
崔心蓮掌心一幻,取出三枚丹藥來,但見三枚丹藥渾然天成,一枚作褐色,一枚作紅色,一枚作黑色。
“無情,把這三枚丹藥服下,服下丹藥後,你的身子就能好起來。”
“丹藥……”皇甫心兒仍是神智有些迷糊,喃喃道:“不……無情不服藥了,每每服藥後,無情都會記不起一些事來,不……我不想忘了他,不想忘記……”
“混賬!”崔心蓮臉色一厲,斥道:“我無情穀的弟子,豈能再動半分情.欲,服下!”
“不……不……”皇甫心兒雙眼半睜半眯,眼淚嘩嘩而流,哽咽道:“婆婆,求求你了……我不想忘記,不想忘了他,婆婆,求求你了……”
“混賬東西!”崔心蓮怒聲一罵,但心中著實有些駭然,接連服藥一兩個月了,竟然還不能忘記,她這情究竟種得有多深?
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講,這樣卻也是極好,用情越深,日後隻會越是無情,越是令人害怕,再反觀那些一服藥就把心上人忘記的,這樣的人,如同朽木不可雕,日後再怎樣都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張嘴!服藥!”崔心蓮厲聲一喝,捏住皇甫心兒雙頜,強行喂藥,皇甫心兒仍是眼淚不斷:“不要……婆婆,求求你了……”
其實,皇甫心兒修煉絕情功,又怎會忘不了蕭塵?隻是她不想忘記,寧可夜夜遭受無情功的反噬,也不想忘記,一個一生隻喜歡一次的人。
回憶至此,蕭塵已是潸然淚下,心中痛如刀絞,北軒陽炎仍是不敢動彈一下,顫聲道:“這些都是崔婆婆逼的,與我無關……”
蕭塵目光冰冷,掌心一用力,再次探入他記憶。
秘殿裡,崔婆婆強行將丹藥喂皇甫心兒服下,隨後不斷念咒:“忘了他,忘了他,你心中所有的情,都會變作恨,你心中隻有恨,你是為複仇而生……”
皇甫心兒意識變得更加模糊了:“恨……隻有恨……報仇,我要報仇……我叫冷無情,我要報仇……”
到後來,北軒陽炎才知曉,原來這三枚丹藥,褐色的叫做“斷腸散”,能使人將情變成恨,紅色的叫做“忘情丹”,使人忘記從前部分記憶,以及記憶裡最深刻的那個人,最不想忘記的人,而黑色的叫做“摧心丸”,是為了控製皇甫心兒。
時間,又過去了好幾個月,春去秋來,一年過去了,這些時日,崔心蓮每隔幾天都會喂皇甫心兒服藥,終於將她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冰冷無情的無情劍。
但是,問題也隨之而來了,皇甫心兒功力大增,心中也隻有仇恨,再無半分情念,無論是誰招惹了她,下場都會十分淒慘。
而在她殺了幾個北軒家的人後,北軒天淩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北軒天淩也就是之前那個青衣老者,是他當初在海邊把皇甫心兒撿回來的。
他找到崔心蓮,訴說了此事,他心中自然擔心,如今皇甫心兒功力日漸深厚,總有一日會失去控製,反叛他北軒家,如此辛苦鑄成的一把利劍,豈能就這樣失去了?
崔心蓮道:“放心,老婆子自然有辦法。”
原來,崔心蓮所練就的摧心神功,並非什麼摧心神功,而是她當年無意所獲的“絕情玄鑒”第六卷,僅憑此一卷殘篇,便能令她在東土之濱有著撼不可搖的地位。
她將此卷的功法故意改動顛倒,拿給皇甫心兒修煉,本來以皇甫心兒的心思,決計不會修煉來曆不明的絕情功,但那段時間她意識模糊,便也修煉了,修煉之後,儘管功力大增,但每隔一段時間,卻會產生反噬。
每每反噬到來,生不如死,隻能靠服用摧心丸來緩解痛苦,若不及時服藥,最終便會走火入魔,七竅流血而死。
但摧心丸終究隻是治標不治本,治本還需要崔心蓮的摧心神功,也就是絕情功第六卷殘篇。
而這卷殘篇早已被崔心蓮毀去,世間再無其二,唯有她自己牢記於心中,如此一來,她便徹底控製住皇甫心兒了。
崔心蓮此人野心也不小,她又豈會將自己鑄造的利劍完全交給北軒家?
後來,她便每隔些時日將摧心丸交給北軒天淩,由北軒天淩暫時控製皇甫心兒,此一來後,皇甫心兒便成了北軒家的利劍,在東土之濱人人聞風喪膽,許多與北軒家對立的人,都被她暗殺了。
這一日,北軒陽炎又來院子偷偷看皇甫心兒,卻聽一陣腳步聲響起,立時躲在了一棵樹上。
隻見皇甫心兒正在亭子裡運功,一名鬼鬼祟祟的青衣男子悄悄步其身後,一下子從後麵將她抱住了。
這男子名叫北軒寒墨,乃是北軒寒瑀的堂弟,北軒天淩的孫兒,垂涎皇甫心兒美色已久,這日見無人,便偷偷溜了進來。
皇甫心兒立時清醒過來,猛催真元,一下子便將北軒寒墨震飛了出去。
然而北軒寒墨卻不知死活,又跑了上來,色迷心竅道:“無情,反正你也在我北軒家了,不如成了我的人,日後我登上家主之位,你便是整個北軒家的女主人……”說罷,竟然又撲了上去。
而皇甫心兒早已無情,這一下,直接將他打了個半死,北軒天淩匆匆趕來,救下孫兒,恨恨的看了皇甫心兒一眼,此時在他心中,已經暗生了毒計。
半個月後,皇甫心兒絕情功反噬,生不如死,而北軒天淩卻故意刁難,始終不肯給摧心丸,一來恨她打傷自己孫兒,二來他心中已有了一條毒計。
“長老……求求你,把丹藥給我……”皇甫心兒此時趴在地上,猶如萬箭攢心,生不如死。
北軒天淩手裡拿著摧心丸,冷笑道:“冷無情,你真是不知好歹,當初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已屍沉大海,現在非但不知感恩,竟還打傷寒墨,他哪裡配不上你了?”
“無情知錯……求長老,把藥給我……”
看著她苦苦求饒,北軒天淩心裡越是歹毒,冷笑道:“先讓你痛個一天一夜,免得不長記性!”
皇甫心兒眼神驟然一冷,咻的一聲衝了上來,五指成刃,距離北軒天淩喉嚨已不足三寸。
而北軒天淩卻不避不閃,手裡拿著丹藥,隻需一用力,立時便可將其化為灰燼,冷冷道:“你還敢殺我?動手試試看!”
皇甫心兒身子一顫:“無情不敢……”
“不敢?瞧你這副賤相,滾下去!”北軒天淩用力一腳將她踢飛了下去,隨後將摧心丸捏成兩半,扔了一半下去。
“先給你一半,這剩下一半,其中四分之一,你晚上去寒墨的房間找他拿,最後四分之一,明早你們兩個一起來我這裡拿。”
這話已經再明顯不過,便是要皇甫心兒委身於北軒寒墨,這便是他的毒計,他要讓皇甫心兒成為北軒寒墨的人,這樣一來,日後更有利於北軒寒墨爭奪家主之位。
而這一切,北軒陽炎在外麵偷看得清清楚楚,他對皇甫心兒已暗生情愫,豈能容北軒寒墨玷汙了皇甫心兒?當下立即便去無情穀將此事告知了崔心蓮。
崔心蓮聞後大怒而來,這才沒讓北軒天淩的奸計得逞,過後,她便將皇甫心兒帶回了無情穀。
再後來的事,蕭塵差不多也已經得知了,之前北軒家並不知道他和皇甫心兒的關係,直至那次萬仙盟審判過後,北軒寒瑀來到紫境,後來,北軒家才知道皇甫心兒從前和他認識。
此刻,在紫宵峰後山幽穀,蕭塵眼神冰冷得可怕,臉上布滿了殺氣,北軒陽炎嚇得心膽俱裂,顫聲道:“這一切……都是長老和崔婆婆做的,我……我阻止不了……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蕭塵慢慢將手掌從他頭頂移開了,沉聲道:“上去,告訴你們的人,讓他們不用走了,蕭某人今日要血染整座山,另外,你也不用回東土之濱了,因為,我會讓你們北軒家從東土之濱永遠消失……”
芝巒站在後麵,不禁也是一顫,這一次連他也看出來了,蕭塵是動了真怒,以往北軒家處處侵犯風雲城,處處侵犯紫境的門派,但是,誰規定了隻能北軒家侵略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