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心兒身形急轉,撚指結印,瞬發數道紅芒,與蘇英的金芒真氣撞在一起,登時令得整個廣場劇烈一顫。
餘力激蕩出去,直令眾人呼吸困難,而另一邊,紫默青風等人也坐起來了,皇甫心兒眼神一冷,“咻”的一聲,化作一道紅芒破空而去了。
蘇英自然不會去追,望著她離去的天際,隻是搖頭一歎,隨後迅速移至蕭塵身旁,往他體內注入了一股真元。
“呃……”蕭塵臉色煞白,又是一口鮮血湧出,這一次他傷上加傷,沒個十天半個月,怕是難以複原了。
“到底怎麼回事……”
蕭塵看著皇甫心兒離去的方向,仍是有些不相信,這時素憐月三人慢慢走了過來:“之前收到消息,北軒家請了人來對付你,沒想到,會是她……”
“你說什麼……北軒家?”蕭塵著實一驚,皇甫心兒消失這幾年,不知她去了哪裡,如今功力大增,即便自己全盛時期,也未必是她對手,可她怎會與極東之境東海那邊的北軒家扯上關係……
素憐月不再說話,蘇英歎息一聲,向皇甫心兒離去的方向看了去,歎道:“她應該就是那個從東土之濱來的無情劍了,怕隻怕,再過不久,紫府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無情劍……”
眾人都沉默不語了,方才皇甫心兒的實力和手段各人都看見了,可謂出手絲毫不留情,倘若再繼續讓她的絕情功修煉下去,最後會到什麼地步,著實讓人難以想象,而世間又有什麼功法,能夠克製這本上古絕世奇功“絕情玄鑒”?
眾人所修煉的功法也許各有所長,蘇家的祖傳功法更是精妙絕倫,但剛才各人都看見了,即便蘇英憑著真仙修為,再加蘇家祖傳功法,也僅僅隻能與皇甫心兒的絕情功持平,一旦皇甫心兒繼續修煉下去,怕是蘇英也不是她的對手了。
當年花殤離開玉卿門,隻是拿到兩卷絕情鑒的殘篇,便能建立絕情宮,令四方玄門魔宗儘皆忌憚,由此可見,若是完整的絕情功,幾乎便是無敵的功法了,天下莫能有功法與之抗衡。
蕭塵眉心深鎖,修煉“絕情玄鑒”需要無情之人,而克製“無情”唯有“有情”,這世上有什麼功法是需要“有情”才能修煉的?不正是他和素憐月無意尋獲的“乾坤清氣訣”與“玄陰歸靈籙”麼?
“無情功”需要無情才能發揮最大威力,而他和素憐月的那兩部“有情功”正好恰恰相反,需要二人情意綿綿,方能發揮最大威力。
“無情功”、“有情功”,這兩套功法都是上古時期傳下來的無上絕學,而且都是屬於那種不尋常的功法,皆與感情戚戚相關,不是任何人都能修煉,唯獨兩種人才能修煉,一是無情人,二是有情人,兩套玄功相生相克。
難道一切,真的是天意麼……
“無念……”這時,玉恒子緩緩走了過來,目光怔怔的落在冷凝鋒臉上,昔日的徒兒無念,已經成為今天的冷凝鋒了,這是他一手促成的,曾經的冷凝鋒,是他最驕傲的弟子,即便十個慕少艾,也比不了。
“無念師兄……”輕羽和周立等二代弟子也怔怔看著冷凝鋒,至於寒熙和紫菱這些三代弟子,自然就不認識冷凝鋒了,也不知道曾經這裡發生過什麼。
冷凝鋒看著周圍的一切,草木花石,宮殿樓宇,仿佛還如當年一般,從未變過,昔日一幕幕,又再次浮現腦海……
當日,玉恒子一劍斬斃了素憐月的姐姐素憐心,他抱著素憐心的屍身,一步步走在血泊裡,無論如何也不肯回頭,後來是暮成雪的哥哥暮洛在山下遇見了他,帶他去了風雲無妄城,從此改名“冷凝鋒”。
“蒼天容得下眾生,為何偏偏,卻容不下一個她……”這是當日他墮魔時的絕言。
不是玉恒子殺了素憐心,而是這世俗殺了素憐心。
“話既已帶到,素憐月,我想我們應該走了。”冷凝鋒收起回憶,淡淡道。
素憐月向蕭塵看去:“北軒家的人一定還會再來的,蕭城主,當心些。”說罷,又看了看遠處的玉恒子,這一刹那的眼神,十分寒冷。
三人離開了,玉卿門眾弟子也逐漸回過神來,時間過去了七天,這七天蘇英一直在替蕭塵療傷,到今日,總算好了七七八八。
“喵!喵了個咪!小子,大事不妙啦!你那心兒這些天在紫府到處殺人,已經連續滅了好幾個門派啦,現在人人都把她認定為女魔頭了,到處都有人要殺她替天行道……”
芝巒又從殿外跌跌撞撞飛了進來,驚恐的看著蕭塵。
蕭塵本已快好了,忽聞此消息,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白楹臉色一驚,立即向芝巒瞪去:“出去!”
“哦……哦。”芝巒又跌跌撞撞飛了出去。
白楹衣袖一拂,將門關上,又立即扶著蕭塵,皺眉道:“你先冷靜,氣息調勻,勿要有任何情緒波動。”
“心兒,心兒她……”蕭塵臉色煞是難看,這一刻,隻恨不得將北軒家所有人挫骨揚灰,這一切,必定和北軒家脫不了乾係。
皇甫心兒這一次確實是從北軒家所在的東土之濱回來,而她這次回來,大概也是報仇的,絕情宮以前的仇人,無論大仇小仇,這幾天都被她滅門了,掌門都是被一劍刺穿喉嚨而死,然後臉上留下一個“無情劍”的記號。
而一個門派在被滅之前,前一夜都會被莫名其妙留下一個血紅色的“無情劍”記號,等第二天時,便被滅門了,因此,皇甫心兒現在被人稱作“無情劍”。
蕭塵臉色慘白難看,如今紫府正亂,皇甫心兒又肆意滅人門派,恐怕過不了多久,等這次五大派事件平息過後,她就要成為紫府近千年來,最大的一個玄門公敵了,屆時她便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女魔頭,沒有一個會放過她……
“北軒氏,北軒氏……”
蕭塵手指捏得直作響,眼神冰冷得可怕,從前無論北軒家如何,他都沒想過要斬草除根,因為沒工夫去與他們糾纏不清,但是這一刻,他對北軒家,忽然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斬草除根念頭。
時間又過去了好幾天,這日已是九月初九,又是一年重陽,漫山遍野紅葉飄,遍插茱萸少一人。
蕭塵身上劍傷差不多已經好了,這日離開了玉卿門,又來到了絕情宮所在的落英穀,但見滿山穀紅葉飄飄,落英繽紛,清溪潺潺,還如當年一般,一點未變。
這半個多月,五大派的事情和玄青山遺跡一事已經愈演愈烈,許多人都去了玄青山遺跡,萬仙盟也派出了許多人在那駐守,以防止五個魔祖將玄青山下的魔頭放出來。
今天早上蕭塵已經讓白楹等人先行過去了,自己則來到了落英穀,落英穀,落英繽紛,常年花開不謝,風景如畫,隻是以往穿過竹林的悠悠琴聲,如今卻再也聽不見了,再也看不見,那個落英繽紛下,撫琴的女子了。
這一次,他也不知道為何還要再來這裡,或許是這次暴風雨來臨前,他想再來曾經的地方看看吧,這次一過,還有沒有機會再來,已是難說。
此刻踏著遍地的落花,蕭塵像是走過一幕又一幕的回憶,上一次來這裡,還是那次紅袖事件過後,他身受重創,命在旦夕,昏倒在路口,然後咕嘰獸跑進去叫了人來,最後是皇甫心兒不惜耗儘功力,連續幾日幾夜未合眼的替他運功療傷,救了他。
深吸了一口氣,蕭塵捂著胸口劍傷的地方,比這個地方更痛的位置,是心口,是那一天,皇甫心兒不遺餘力刺來的一劍。
“蕭……蕭城主?”忽然間,一個女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蕭塵抬頭望去:“婉青,紫妍?”
隻見不遠處走來了兩個年輕女子,二人皆腰懸長劍,一人身穿青衫,另一人身穿紫衫,乃是當年皇甫心兒的師妹,現如今皇甫心兒不在,便由她二人打理絕情宮。
“蕭城主,你怎麼來了……”
婉青和紫妍臉上有些怔怔的,如今她們與蕭塵,修為早已是一個天一個地了,而落英穀與世隔絕,她們也並不太了解最近外麵的事。
“我路過,順便來看看。”蕭塵走了過去,望著遠處穀中有些破敗的宮殿建築,看來她們這些年,過得也並不是很好。
絕情宮早已沒落了,花殤還在時,那時候絕情宮令人聞風喪膽,無人敢來侵犯,後來花殤不知去蹤,皇甫心兒接手絕情宮人心不服,楚淩嬌又反叛,到最後,乾脆被人給滅門了……
“這些年,心兒有曾回來過嗎?”蕭塵看著二人,問道。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臉上也有些說不清的苦澀,搖了搖頭道:“這些年,宮主從未回來過……”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果然是這樣麼……
就在這時,穀外忽然響起一個邪邪的笑聲:“小娘子們,相公又來了,這次,你們準備好了嗎……”
聲音回蕩在整座落英穀,婉青和紫妍二姐妹俱是臉色一變,布滿了驚恐之色,婉青顫聲道:“是那兩個魔頭又來了,蕭城主你快躲起來,他們看見你,會殺了你的……”
蕭塵微一皺眉:“誰?”
姐妹二人望著穀口的方向,紫妍顫聲道:“就是姬無歡和姬無浪那兩個淫賊,幾個月前,不知他二人修煉了什麼厲害邪功,我們敵他不過,已有十幾個姐妹遭他們玷汙……”
說到此處,紫妍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既顯得憤恨,又覺得羞恥,絕情宮的弟子個個冰清玉潔,卻遭那兩個禽獸.奸.淫,甚至還要其他人在一旁看著。
婉青同樣臉色煞白,顫聲道:“若非我們還有著劍陣和毒霧,隻怕所有姐妹都逃不出他們的魔爪,這次他們必是有備而來,蕭城主,你快快躲起來……”
如今姐妹二人對蕭塵的記憶依舊還停留在許多年前,殊不知,如今蕭塵的修為,早已非她們所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