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8章:神秘黑衣男子】
台下,歐陽子卿手指捏得直作響,他實是沒想到,蕭塵琴藝竟然如此之高,竟然能夠與他的師父匹敵。
而遠處,羽逸風等人同樣有些吃驚,他們隻知蕭塵擅長撫琴,但卻從不知其水平究竟有多高,現在,他們知道了。
鳳滿樓眼神冰冷,蕭塵越是這樣,他心中妒火越盛,想到當初奪旗時,自己那趾高氣揚的模樣,現在可真諷刺,甚至他覺得現在每每有人看向他,都像是在諷刺他。
東首高台上,北詔帝連續拍手叫好,他也確實沒想到,蕭塵在瑤琴上的造詣,竟然如此之高,光憑此時的琴功,便能震殺那些普通修者了。
堪堪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台上二人越來越激烈了,禦風琴聖背上已經漸漸凝了一層冷汗,他著實沒有料到,一個後生晚輩竟然有著如此高超的琴藝,實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蕭塵仍在加緊攻勢,音浪一重接一重,低沉處如怒海狂濤,黃河奔瀉,高昂處猶千軍萬馬,勢不可擋,不留絲毫回旋餘地。
“錚!”一聲琴音疾響,聽來尤為刺耳,竟是禦風琴聖匆忙抵擋之時,錯彈一弦,但好在他琴藝絕倫,立時換調,以至琴韻不亂。
下方許多人皆是一驚,竟能攻得禦風琴聖彈錯一弦,他究竟隱藏了多少本事?
而蕭塵趁著禦風琴聖錯彈的這一弦,連發十餘道音波,禦風琴聖連忙抵禦,但因剛才錯彈的一弦,導致整首曲子都變調了,一時更難抵禦,終於,在蕭塵最後三聲強音來襲時,徹徹底底亂了琴調。
這一刻,風停了,下方的人也安靜了,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台上,禦風琴聖……竟然敗了,敗給了一個後生晚輩。
“禦風前輩,承讓了。”蕭塵淡淡說罷,雙手按弦,停止了彈奏。
禦風琴聖閉上雙眼,搖頭一歎:“後生可畏,吾衰矣,罷了!”話末,雙手一送,將太古遺音向蕭塵推了去,他輸,也輸得光明磊落。
“師尊!”歐陽子卿臉色慘白,還待言說什麼,禦風琴聖道:“罷了,子卿,我們走吧。”說罷,足尖一點,往遠處飄然而去,歐陽子卿一咬牙,恨恨的看了蕭塵一眼,也隨即追了出去。
蕭塵凝望著禦風琴聖逐漸消失的背影,又轉過頭來,看著麵前的九霄環佩,輕輕歎了一聲氣,向琴中傳去一道神念:“夙夜,剛才……多謝你了。”
“隻此一次,從今往後,吾再不會幫你行此事……”琴裡麵傳出了夙夜的神念,聲音漸漸消退,最終沒有了一絲聲音。
剛才最後那三道強音,乃是夙夜所發,否則今日蕭塵勝負難料。
此刻,蕭塵默然不語,將琴收入元鼎,又看著麵前古樸的太古遺音,琴裡麵仿佛傳出了一個細微的聲音:“我……”
然後,就再沒有了任何聲音。
蕭塵微一皺眉,太古遺音不知為何流落到離境,琴魂似乎也身受重創,當年的許多事情,已經無從追溯了。
良久後,廣場上的人群又開始議論了起來,一名須發皓白的老者向蕭塵拱了拱手,笑道:“恭喜蕭琴聖。”
“琴聖二字……不敢當。”蕭塵淡淡說著,走到平台邊緣,雙足輕輕一點,往羽逸風等人那邊飄落了去。
這一刻,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無論是幾位皇帝,還是各派的掌門,或是各派的弟子,仿佛,多了一絲忌憚。
會武,終於結束了,各國皇帝耽擱了好些日,接下來都要趕著回國了,因為這是新的一年,今日正月初三,這個月還有一件重大的事,等著他們。
夜裡一彎新月漸漸掛上樹梢,寒山上顯得格外寧靜,而在皇宮正殿裡,卻是燈火輝煌,歌舞不斷,兩邊管弦齊鳴,滿屋子美酒飄香,北詔帝與皇後坐於殿首,春風滿麵,正是君臣同樂。
這次北詔國拿到會武第一,自是要舉辦隆重的慶功宴,但見下方席上水陸畢陳,各人樽中酒盈,無論是大臣還是九重樓的弟子,此刻皆是言笑甚歡。
“此次七國會武,我北詔國有蕭少俠,如添一翼,蕭少俠,請!”北詔帝臉上笑如春風,雙手舉起了酒樽。
蕭塵輕輕一笑,也隨即舉起了酒杯:“陛下請。”
二人飲畢,殿上兩邊的大臣也相繼舉起了酒杯,紛紛向蕭塵笑道:“敬蕭少俠!”
“不敢,諸位請。”蕭塵再次一舉酒杯,一杯過了又接一杯。
眾人共飲美酒,言笑甚歡,唯獨鳳滿樓悶悶不樂,一個人在那喝悶酒,北詔帝怕冷落了他們,也隨即向他們舉杯。
在鳳滿樓和鳳九天身旁,還有一位須發皓白的老者,正是二人的爺爺鳳人宗,已有準地仙修為,他之前尚能震懾蕭塵等人,可如今蕭塵“羽翼豐滿”了,他卻是萬萬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肆無忌憚了,要鬥,蕭塵也與他奉陪到底。
堪堪過了一個時辰,蕭塵與眾人推杯換盞,已是酒力不勝,獨自去到外麵長廊,滿園花香立時撲鼻而來,迎著清風,格外涼爽。
抬頭再看天上的弦月,沒有星子,隻有一彎孤月,殿裡麵正喧鬨無比,外麵卻寧靜萬分,這一刻,蕭塵不禁感到幾分孤寂。
仔細算來,離開紫境也有將近四個月了,接下來,便是去做自己的事了,師父,千羽霓裳,離恨天……
深吸了一口氣,蕭塵輕輕閉上眼,如今融合了天機子的功力,修為臻入了洞墟品大乘六層,已經能與準地仙抗衡,接下來,便是修煉到渡劫期,可他知道,也許渡不過這個劫,也許這一世,都無法飛升天界,所以,他要找到離恨天。
清風陣陣,月光如霜,此刻像是化作了滿地解不開的愁。
正此時,後麵響起一陣細細的腳步聲,蕭塵轉過身去,看著徐徐走近的紅衣女子,淡淡笑道:“怎麼?鳳姑娘也出來透透氣麼?”說話時,掌心暗暗凝了一道真氣。
鳳九天眼神冰冷,越走越近了,冷冷的看著他道:“你知道,你與我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嗎?”
“哦?不妨請鳳姑娘說說看。”蕭塵淡淡一笑,又撤去了掌心的真氣。
鳳九天冷冷看了他一眼,走至朱廊前,看著月下奇花異卉,淡淡道:“無論你今日有什麼成就,無論你來日有什麼成就,但有一件事,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那就是……”
說到此處,鳳九天轉過身來,看著他道:“你體內流淌著的血液,永遠是低賤的,這,就是你和我最大的不同。”
蕭塵愣了片刻,略顯詫異的笑道:“這麼晚了,鳳姑娘來此,就是為了與蕭某說這個?”
鳳九天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四年前,夏長離勝我一次,四年後,你就是今天的夏長離。”說罷,轉身往遠處去了。
蕭塵淡淡一笑:“那就拭目以待了……”
……
次日,蕭塵醒來已是晌午,因昨夜貪杯,到現在頭還有些疼痛,外麵初七已經替他備好浴桶跟乾淨衣裳,見他醒了,輕聲問道:“主上……好些了麼?”
“沒事了……”蕭塵揉了揉額頭,每每飲酒過後,第二天總是會頭痛,白素素也曾叮囑過他,讓他與熠瞳勿要飲酒。
一炷香後,蕭塵泡在浴桶裡,身上的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待起身穿衣,卻在這時,忽然感受到一股異常陰冷的寒意透過門窗而來。
“初七!”
“屬下在。”
“你感受到了麼?”
“什麼?”
蕭塵微微一怔,他感受到了一股陰冷的寒意,來自皇宮廣場那邊,初七卻感受不到,當下迅速起身穿好了衣裳,開門便往院子外疾步走去。
“主上去哪?”
“我去趟皇宮大殿,你不要來。”
蕭塵說著,腳下展開淩仙步,片刻後,來到了皇宮廣場,遠遠望去,隻見廣場上的草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仿佛生機正在被什麼抽走,而兩邊的守衛,也都躲得遠遠的,顫栗的看著廣場中央,一個徐徐朝大殿走去的黑衣男子。
此刻沒有人敢靠近這黑衣男子,在他身上,纏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黑氣,這是一股濃濃的死氣,一股純粹的死氣,他所過之處,百花凋零,任何草木,都在一刹那被奪走了生命。
他就像一個死神一樣,緩緩的朝大殿走去,腳步聲,非常的沉重。
蕭塵不禁微微一驚,這人是誰?為何身上死氣如此之重,為何如此肆無忌憚的走在皇宮,竟然沒人敢去攔截。
待那男子走得近了,蕭塵目光一凝,這才瞧見對方胸前,有著一個黑色的小鼎標誌,是神鼎的人!
男子眼神異常的冰冷,仿佛來自九幽冥府,隻看一眼,便像是墜入了無邊冰冷的冥界一般,在他身上纏著幾條黑色的鎖鏈,仿佛冥界黑無常的鎖魂鏈一般,冰冷的撞擊聲,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男子越走越近了,大殿外麵的守衛都迅速往兩邊退去,他們不敢靠近這個男子,這個男子,根本就不是一個活人!
終於,男子拾級而上,走到了大殿門前,影子投射進去,使得原本通明的金鑾殿,此刻一下子變得晦暗了,看上去,竟像是冥界的閻羅殿一般,說不儘的陰森恐怖。
殿上,百官早已失色,北詔帝坐在殿首,臉色煞白,身體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