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十一啊，你們，這是怎麼了？”

男子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笑容，蕭塵和羽逸風皆是一驚，抬起頭來，隻見遠處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正徐徐走來。

那男子臉上似笑非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亦正亦邪的味道，而在他旁邊，還有兩個貌美女子，一個身穿青衣，怔怔的看著羽逸風，而另一個身穿紫衣，看上去嫵媚動人至極，目光慢慢落到了蕭塵身上。

“無念……”羽逸風怔怔的看著那青衣男子，那青衣男子正是他曾經的師弟無念，也即現在的冷凝鋒。

冷凝鋒當年因為素憐月的姐姐素憐心，而叛出了玉卿門，當年他抱著素憐心的屍身，渾身上下插滿了仙劍，走在血泊裡，一步一步往玉卿山下走去，怎樣也不肯回頭，並不比當年蕭塵渾身插滿仙劍，抱著花未央一步步往懸崖走去好到哪。

後來冷凝鋒蒙風雲無妄城暮洛相救，與暮洛成為莫逆之交，暮洛死後，他答應照顧好暮成雪。那青衣女子便是暮成雪了，紫衣女子則是素憐月。

蕭塵和羽逸風實是沒有想到，他們會出現在這裡，冷凝鋒嘴角帶笑，一步步慢慢向羽逸風走去，笑道：“還沒到離境，你看看，你們這些玄門高徒，搞得有多狼狽啊……”

不遠處，計無悔嘴角鮮血慢慢溢出，瞪視了素憐月一眼，咬牙道：“妖女，又是你們……”

素憐月原本目光落在蕭塵身上，這時轉過頭向計無悔看了去，淡淡道：“死到臨頭了，還言出不遜？”

“妖女……”

素憐月柳眉一蹙，一跺腳，大聲道：“冷凝鋒！我不高興了！去把他殺了！”

“是，我的大小姐……”冷凝鋒臉上帶著邪邪的笑容，慢慢轉過頭向計無悔看了去，左手一伸，一道紅霧直接卷住計無悔的脖子，將其抓了過來。

羽逸風凜然一驚：“無念！你做什麼！放開他！”

“嗬嗬……”冷凝鋒邪邪一笑，右手慢慢抬上來，食指直接變成了一根紅色的利刃，隻見他此時身上紅霧繚繞，附近眾人皆是一怔，是墮魔！

所謂墮魔，便是指原本的修仙之人，後因種種墮入魔道，身兼兩家之長，稱作墮仙或者墮魔，比一般的修仙之人或者修魔之人都要厲害許多。

計無悔雙目圓睜，看著那離自己喉嚨越來越近的紅色利刃，身體已經輕輕顫抖了起來，他知道墮魔的手段，比一般修魔之人更要恐怖，而且莫說他現在身受重創，就算全盛時期，也未必是冷凝鋒的對手。

附近其他人亦是目露驚色，剛才在高空中，他們幾乎已耗儘了真元，又被最後一下震得不輕，從空中摔下來更是受了創傷，此刻就算一起也鬥不過這個墮魔。

“無念！住手！”羽逸風雙目圓睜，想要去阻止，但一時卻又站不起來，旁邊李慕雪將他扶著，也目露驚恐的看著冷凝鋒。

“魔人！你想怎樣！”計無悔咬著牙，瞪視著冷凝鋒，狠狠道。

素憐月眉梢一挑，淡淡道：“先將他的舌頭割下來，再斷他二臂。”

周圍人一聽，均是一顫，冷凝鋒冷冷一笑，兩根手指又化出兩道鋒利的紅刃來，慢慢挑開了計無悔的口。

羽逸風大驚失色：“無念！住手！不要一錯再錯！”

“錯，什麼是錯，對，什麼是對……”冷凝鋒淡淡一笑。不遠處暮成雪皺眉道：“冷凝鋒，你要瘋到什麼時候，還不停手。”

“阿雪啊，你哥哥隻是讓我照顧好你，可沒讓我聽你的話……”冷凝鋒說罷，便要去割計無悔的舌頭，眾人嚇得魂飛魄散，蕭塵忽然一聲疾喝：“素憐月！夠了！”

冷凝鋒停了下來，計無悔已是嚇得臉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素憐月嫵媚一笑：“既然公子開口了，那就放過他好了。”說罷，向計無悔冷冷看去：“長長記性，不要到處去說人壞話……”

冷凝鋒淡淡一笑，將計無悔丟了出去，眾人也總算鬆了口氣，而蕭塵眉頭越皺越緊，忽然發出一聲悶哼，跟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是三元焚心訣的反噬到了。

“蕭師弟！”落殤顏立即將他扶住，蕭塵神色痛苦，搖了搖頭，隨後取出鬼仙專門給他煉製的丹藥，服下一粒，才勉強好了一些，但維持不了多久。

“我替公子運功。”素憐月這時走了過來，盤膝坐到他身後，蕭塵眉頭緊皺，點了點頭，現在大家都受了傷，也隻有她能助自己了。

暮成雪也走到羽逸風身旁，從懷中取出丹藥，小心翼翼喂他服下，她和羽逸風早就認識，當初她半活著，記憶每隔七年重置一次，恰巧那次記憶重置，迷迷糊糊的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暈倒在路邊，是羽逸風帶她回的玉卿門。

片刻後，蕭塵好一些了，向眾人道：“此次我們都是去往離境，現在還不知離境有些什麼修真勢力，我覺得既然我們都是來自紫境，應當暫且拋下前嫌。”

眾人都向他看了去，無人說話，在紫境確實是正魔不兩立，可如今一起來了這陌生地方，似乎真的沒必要再彼此針對了，況且剛剛素憐月真要殺人的話，這裡沒有人活得成。

羽逸風凝眉道：“蕭師弟言之有理，離境勢力猶未可知，我等不可再自相鬥爭。”話到最後，向冷凝鋒看了去：“無念，你跟我們一起嗎……”

話猶未儘，冷凝鋒冷冷一笑：“跟著你們一起被雷劈嗎？算了吧，和你們一起，還不知有多少黴要倒呢。”

羽逸風歎息一聲，慢慢低下了頭去，旁邊暮成雪仍在細心替他療傷。

到夜裡時分，眾人總算都恢複一些了，島上涼風陣陣，並無海腥味，夜空裡繁星點點，一輪新月斜掛，恰似美人彎眉。

海島的夜，倒也寧靜，不過這樣一座孤島位於無邊死海之中，未免有些奇怪，但是眾人在白天經曆生死，現在也累了，不去細想這些問題。

各人在自己的地方架上了火堆，幾個人成一組圍在一起，蕭塵聽見遠處有細碎的聲音傳來，向身旁落殤顏等人道：“你們在這，我去看看。”

去到那邊，原來是羽逸風和冷凝鋒在一起，隻聽羽逸風道：“你回來吧，我會向師父和師叔說明一切，隻要你肯認個錯……”

冷凝鋒冷冷一笑：“錯，什麼是錯？對，什麼又是對？當年她有什麼錯？為何蒼生卻容不下她！”

“她並沒有什麼錯，但是你，不應該以此為由，一次次傷害身邊的人。”蕭塵從遠處走了過來。

“蕭師弟……”羽逸風眉宇微鎖，向他看了去。

“嗬嗬。”冷凝鋒冷冷一笑：“你懂什麼？”

“我懂，比你更懂。”蕭塵走到他麵前，凝視著他的雙眼道。

“哎呀，我說你們，有什麼好吵的？”這時，素憐月也從遠處走了過來，向蕭塵看去，輕輕笑道：“蕭公子，我們去另一邊吧。”

“恩……”蕭塵走了過去，兩人去到了一處幽靜無人的小崖邊，其實當年，姐妹二人流離失所，四處流浪，相依為命，最後進了羅刹宮，即便如此，素憐心也一直很善良，從未枉殺一人，可惜，蒼生就是容不下她魔道妖女的身份。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道：“他，一定深愛著你姐姐吧？”

素憐月沒有說話，靜靜坐在懸崖邊，望著海上新月，笑了笑道：“又有什麼用，姐姐在的時候，他連一句喜歡的話也未曾說過，他心係天下，心係蒼生，何曾心係過姐姐……”

蕭塵在後麵聽著，驀然間感到心口劇烈一痛，那未央呢？當年自己是不是也……

素憐月坐在崖邊，望著滿天星星，回想起姐姐素憐心，嘴裡慢慢哼起了小調，小腳輕輕在懸崖邊晃蕩，口中輕輕唱道：“愛著你，像心跳難觸摸，畫著你，畫不出你的骨骼，我的心，隻願為你而割舍……”

詞曲有些淒涼，聽來令人回腸九轉，蕭塵深吸了一口氣，卿本佳人，何苦為魔，緩緩道：“所以，你很恨正道玄門吧……”

“他們全都該死！”素憐月停了下來，聲音忽然變得十分淒厲了，片刻後又轉過頭看著蕭塵，眼神柔和了下來：“但你和他們不一樣，羽十一和他們也不一樣……”

停了一會，素憐月又搖頭一笑：“可惜羽十一傻傻的，其實冷凝鋒從來都沒有怨恨過他……”

蕭塵驀然一怔，是啊，冷凝鋒墮入魔道，便是與天下正道為敵，他疏遠逸風大哥，其實隻是不想讓逸風大哥為難，以免逸風大哥遭奸人算計，就像自己一樣，自己當初遠離逸風大哥他們，不也是因為如此麼？

想到此處，蕭塵搖頭笑了笑，可笑自己剛才竟然還去教訓冷凝鋒。

素憐月懶懶的伸了個腰，道：“好啦，不說這些了，不知公子此次前來離境，是為何故？”

“噬魂妖花。”蕭塵這樣說道，當然不會說關於自己那些事，為免她繼續追問下去，問道：“那不知姑娘又是因何而來？”

素憐月凝視著海上新月，道：“紫薇天火。”

“紫薇天火？”蕭塵眉心一凝，紫薇天火乃是世間十大主火之一，介於三昧真火與南明離火之間，她要找的想必是本源之火，而非法寶或者陣法施放出來的紫薇天火，可她找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