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頭一偏，避開飛來的香蕉，問道：“咋了？”

“這……”吳長老臉上神情變幻莫測，但很快便寧定了下來，咳嗽一聲，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呃，咳咳，沒什麼，沒什麼。”

蕭塵皺了皺眉，總覺得他也變得怪怪的了，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不過這些沒關係，問道：“對了，我的成績如何？”

吳長老又拿起桌上另一支香蕉，一邊剝著，一邊慢悠悠道：“外麵的玄天榜，自己去看吧，不過我有個建議，建議你從人榜下邊開始看起，免得浪費時間找自己的名字。”

“切，臭屁。”

蕭塵覺得這吳長老的模樣雖然看似有些怕人，不過說話倒是挺幽默的，嗤笑一聲過後，便往門外走了去。

一去到外麵，仿佛又換了一個空間，百靈跟其他些上一屆的老弟子還站在玄天榜前，注視著玄天榜上的排名變化，似乎聽不見石室裡他和吳長老的對話。

隻見百靈站在地榜前，細長的雙腿並攏，一隻手橫放在胸前，一隻手揣著潔白如玉的下巴，雙眉微鎖，耳鬢青絲隨風微動，如水的雙眸盯著地榜，一轉不轉，從這個角度看去，恰有一番美感。

蕭塵見她此時雙眉微蹙的神情，應該是自己的排名比她高，所以才會如此，不覺心中有一種酣暢淋漓之感，走了過去，正要往天榜上瞧去，百靈斜了他一眼：“那上麵沒你的名字，彆找了。”

“哦？”蕭塵其實是故意的，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沒可能打到天榜上麵去，連百裡笑花落才天榜第三十六呢，他隻是覺得百靈有些有趣，當下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落在了排名第六十一上麵，上麵仍是她的名字，沒有動。

蕭塵故意笑道：“哎喲，不錯哦，能到六十一。”話語中帶了幾分戲謔，百靈眼睛微微一白，低聲念道：“白癡。”

“嗬嗬。”

蕭塵笑了笑，便往六十一名以上找去，隻是找了許久也不見自己的名字，這才恍然大悟，按照之前百裡所說，自己若是打到了某個名次，那麼那個名次以下的都會下降一名，但是百靈的名次並沒有下降，也就是說自己根本沒能超過她。

想到此處，蕭塵立即往六十一名以下看去，終於才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見了自己的名字，連名字左邊的青光字都仿佛顯得很勉強——六十九。

“六十九？？？”蕭塵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在紫境能打到天罡榜第八，來到這裡，居然隻能排到地榜末尾？

其實紫境的天罡地煞榜並不權威，許多真正的高手都未去打榜，百靈見他此時的神情，冷笑一聲：“現在知道自己什麼水準了？”

話雖如此，但其實百靈剛才見到他能打進地榜第六十九時，還是有些小小震撼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超過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在意，大概是因之前長門關一戰，她始終覺得蕭塵隻是耍了陰招才勝利的吧。

而至於其他上一屆的弟子，心中卻是有些驚異不下，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能夠打進地榜，已經很了不起了，連他們有的到現在還上不了人榜呢，而且當年就算是百靈，剛來時也隻是打進了人榜末尾，看來由於湮滅時代的緣故，現在的新人雖然修為不純，但境界還是比當初他們高了許多的。

饒是如此，蕭塵也同樣有些覺得難以接受，自己寂滅四層，難道真的還比不過百靈的寂滅二層嗎？難道真的是白楹當初說的那樣，自己修為太過虛浮了嗎？

思念及此，一轉身，蕭塵又往石室裡跑了去，吳長老咬了一口香蕉，含糊不清道：“如何，可還滿意？”

“這……”蕭塵顯得愁眉苦臉，捏了捏手指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請前輩指點一二。”

“嗬嗬。”吳長老咯咯一笑，將香蕉擱下，道：“手伸過來。”

蕭塵當即如他所言，將袖子捋起來，把手伸了過去，吳長老兩指一並，往他手腕處刺入一道白芒，隨後便似江湖郎中把脈一般，掐許片刻，略一皺眉：“寂滅四層，修為境界不錯，可惜……”

“可惜什麼？”蕭塵迫不及待問道。

“可惜修為品級太低，劣品。”吳長老直言不諱說道，說完將手指收了回去。

“劣品？？”

蕭塵有些不太相信，方才一路上他也多少了解了一下修為品級一說，也就是修為的精純度，他知道自己目前的修為品級比不過雲霧院的一些老弟子，但也不至於劣品吧？問道：“這修為品級如何劃分的？”

吳長老咯咯一笑，遞了支香蕉給他：“年輕人彆激動，吃根香蕉再說。”

“呃，多謝前輩。”

蕭塵拿著香蕉，並未剝開來吃，吳長老手捋胡須道：“修為品級分為上中下，你這品級，雖不至於落到下品，但也沒到中品，隻能算中下品吧。”

“中下品……”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了，但蕭塵此刻聽著，仍是感覺有些受打擊，問道：“那上品以上呢？沒有了嗎？”

“沒有？誰告訴你沒有了？”吳長老看了他一眼，續道：“上品以上，便有了質的飛躍，不再以上中下定論，而是從下至上，分彆為洞墟、玄天、無上。”

“洞墟品，玄天品，無上品……”蕭塵喃喃自語，看來自己真的還差得很遠，又皺眉問道：“那院裡有洞墟品的師兄師姐嗎？”

“噗！”吳長老險些嗆了一口水，看著他道：“你真以為洞墟品是白菜嗎？彆說雲霧院裡沒有，就是整個苦境都難找到，至少目前是這樣，當然，也許那個人除外……”

頓了頓，吳長老繼續道：“就這麼說吧，這兩個品級劃分有著天壤之彆，一個洞墟品的元嬰巔峰，足以秒殺任何下品寂滅初期，便是中品寂滅初期，也未必是其對手。”

蕭塵愣了愣：“不至於吧？好歹寂滅境跟元嬰境也有著天壤之彆啊？寂滅境被元嬰境秒殺？太誇張了吧？”

“嗬嗬。”吳長老斜睨了他一眼，喝口水繼續道：“誇張？那是湮滅時代來臨之前，來臨之後可就不誇張咯，尤其是後麵兩個階段。”

說到此處，將杯子放下，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所以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湮滅時代來了，你們就隻管修為境界突飛猛進，絲毫不考慮品質，現在知道後悔了？修為境界提升上去容易，修為品級提升上去就難於登天咯，而一旦修為境界提升上去了，品級跟不上，想要再將品級提上去，幾乎不可能咯。”

“這樣麼……”

驀然間，蕭塵恍然大悟，總算明白了，在湮滅時代來臨之前，修為品級一說根本沒人重視，沒人會去管修為品級如何，因為大家連修為境界都很難上去，何談修為品級？

而一旦湮滅時代來臨了，大家的修為境界都提升上去了，那麼現在修為品級帶來的差距，也就越來越明顯了。

這一刻，蕭塵明白了許多之前都不明白的道理，湮滅時代來臨了，大家都想著儘快將修為境界提升上去，從而忽略了品級，修為提升得越快，品級也就相對越低，境界升上去容易，品級想要再提升上去無異於登天，那麼那些隻注重修為境界的人，注定是個悲劇，那些瘋狂濫用丹藥的，更是自掘墳墓。

而白楹，白楹從一開始就很注重修為品級，所以她自創了一套彆人當做笑話的“絕聖棄智”，不斷精煉修為品級，而一旦等她的修為境界再提升上來，那麼便會遠超之前所有人。

那些隻注重修為境界的，一旦當湮滅時代後麵兩個階段來了，注定要淪為炮灰，想到此處，蕭塵猛然一驚，糟了，自己雖然明白這道理了，但是心兒她們，還有落師姐他們，不行，自己要立即想辦法傳信給他們，讓他們不能再盲目追求境界了。

但是很快，蕭塵又冷靜了下來，心兒那邊有鬼仙前輩，落師姐那邊有清塵真人和紫青二老，慕雪和逸風大哥在昆侖，既然吳長老明白這個道理，那麼清塵真人，鬼仙他們同樣明白，定然不會誤導了心兒和落師姐，逸風大哥他們。

想到此處，蕭塵平靜了一些，心想修煉一途，果然需要一個老師在身邊才行，一個人盲目修煉，總會走上歧路，若非自己今天來雲霧院，恐怕當真要走上這條歧路而一去不返了，當真是好險。

歎了聲氣，心想當初白楹那麼叮囑過自己不可一味追求境界，可偏偏自己自恃有著玄青功法，自恃乃是當年的玄青天驕，便將她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不過現在亡羊補牢，也時猶未晚。

吳長老見他有所頓悟的樣子，笑道：“如何？年輕人可是已想明白了？現在還會為你的寂滅四層沾沾自喜嗎？”

蕭塵拱手笑了笑：“今日聽聞前輩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不過院裡的人都是如何提升品級的？”

“這還用問？當然是玄石了，不過玄石能起的作用也不大，畢竟品級不是那麼好提升的。”

蕭塵點了點頭，心想倒確實如此，玄石也隻能勉強補救一下那些修為品級低的，想要一下子從下品升到上品，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且修為境界越高的，越難提升品級。

吳長老笑著道：“現在知道厲害了？原本你也是個好苗子，可惜太過急於求成，若你現在隻是寂滅一層，那麼品級要升上去一點，那也不算難，可現在卻已是寂滅中期了，我看再多的玄石也難咯。”

“前輩所言甚是，確實如此，不過……”說道此處，蕭塵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含笑不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