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四周的迷霧也漸漸散了去,蕭塵已經能看見對麵徐徐走來的那個紫衣女子了,而其他人,這一刻也仿佛如夢初醒一般,終於從幻境裡脫離了出來。
“心兒!你們沒事吧?”蕭塵立即向其他人走了去,還好所有人都沒事,古風向那紫衣女子怒視而去:“妖女!受死!”話末一刀向她斬了去。
“不要!”蕭塵凜然一驚,急忙喊道,古風也瞬間收住了刀,倒不是因為蕭塵這一聲疾喝,而是因為此刻狂龍刀離那女子頭頂隻有一尺不到的距離了,然而那女子卻兀自麵帶微笑,不慌不亂。
紫衣女子向蕭塵看了去,又看了看他左肩上空空蕩蕩的袖子,淡淡笑道:“才一個多月不見,蕭公子怎生弄成這般模樣了?”
蕭塵神色總算輕鬆了一些,苦笑道:“是啊,才一個多月,我們又見麵了,素仙子。”
眼前這紫衣女子正是素憐月,蕭塵實是未想到,這次慌不擇路,居然闖進了她的碧水壇,而一想到曾經兩人在煉屍宗以及花穀玄境那段既顯得有些荒唐,又有些美妙的日子,蕭塵一時覺得還是少說話為妙。
“仙……仙子?”楊青直勾勾的看著素憐月,雙眼一眨也不眨,仿佛魂魄也要被攝去一般,連同其他六個苦境來的劍客,此時都愣愣的看著素憐月,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嫵媚動人的女子,這一刻,仿佛靈魂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七人一齊咽了咽口水。
素憐月嫵媚一笑,目光仍是停留在蕭塵臉上,並未去看那七人一眼,忽然間,不遠處有細細聲響傳來,卻是那四個追進來的萬仙盟禦使也醒了。
素憐月淡淡向那四人看了一眼,衣袖輕輕一揮,四道紫霧立時向那四人纏了過去,頃刻間便纏住了四人的脖子。
四道紫霧纏上去後,瞬間猶如萬千鋒利的藤棘一般,死死將四人縛住,此處是碧水壇所在,有著羅刹宮的陣法牽引,饒是那四人有著寂滅境的修為,此刻也施展不出。
四人目露恐懼之色,向素憐月看去:“大膽!你是何人?我等乃是萬仙盟的禦使,你想造反不成!”
到現在,這四人還不知自己到了什麼地方,素憐月輕輕一笑,看向蕭塵:“蕭公子,你說這四人該死不該死?”
蕭塵眼神冰冷,轉過身向那四人看了去,兩道冰冷的目光,猶如冥界的生死薄一般,那四人目露驚懼之色,之前自己等人還在千裡追殺他們,轉眼間性命就落到了對方手裡,一人喝道:“蕭塵!你大膽!還不速與我等回去聽審!”
“該死!”蕭塵眼神冰冷,隻冷冷道出了這兩個字。
素憐月輕輕一笑:“既然蕭公子說他們該死,那麼他們就一定要死。”說到最後,一股無聲的寒意蔓延了出去。
四人頃刻間感受到了這一股寒冷的殺意,這回終於有些真正的恐懼了,但是眼下被秘術困住,連元魂也遁逃不出去,一人喝道:“你們敢!我等乃是萬仙盟……”
話未落,隻聽嗤嗤嗤幾聲響,四道紫霧如化利刃一般,瞬間割斷了四人的喉嚨,頓時鮮血四濺,四人就此殞命,連同元魂也被震碎了,死不瞑目。
“拖下去,丟儘蠱池喂蠱。”素憐月向身後四名女子淡淡看了一眼,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楊青七人這時才回過神來,背後瞬間凝起了一層冷汗,想不到這女子如此貌美,殺起人來卻是如此果斷殘忍,七人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蕭塵有些詫異,剛剛隨口一言而已,也實是想不到,才短短兩個月時間不到,素憐月修為竟然大增了這般多,剛剛那四人可都有寂滅初期的修為,難道她已經臻入化神境了嗎?
“公子怎麼又不說話了?”素憐月看著正愣愣出神的蕭塵,淺淺一笑說道,此時此刻,她又換做了那個嫵媚妖嬈的碧寒仙子。
蕭塵這才回過神來,拱了拱手,笑著道:“抱歉,驚擾到仙子了。”
素憐月咯咯一笑:“蕭公子不必如此客氣,隻是……隻是還好你們闖入的是我碧水壇,而不是滄溟壇,不然的話,大概此時你們也都和那四人一個下場了。”
古風冷哼一聲,顯得十分不服氣:“幾個女人而已!有這麼厲害!”
素憐月輕輕笑道:“小女子獨處山穀,自須設下幻境防備,剛剛如有得罪諸位之處,還請見諒了。”說到此處,抬頭看了看天,繼續道:“天色也不早了,那四人小女子已幫諸位處理掉,那麼現在就請諸位離開吧。”
蕭塵愣了一愣,自己好歹也與她有些交情,至於這麼急著下逐客令麼?心中不免有些不快,笑了笑道:“不敢久擾,那麼在下告辭便是。”說完便要轉身離去,鬼仙手一伸:“等等!”
“小子,你的傷口已經惡化很嚴重了,必須立即續臂,倘若耽誤了,隻怕是將來便沒希望了。”鬼仙看著他道。
紫芸兒也立即走上前,急道:“外麵還有萬仙盟的人守著,我們隻在此間留宿一夜,明日天亮便走,還請素壇主看在往日主上……”
不等她把話說完,素憐月便抬頭看天,淡淡道:“碧水壇有碧水壇的規矩,天黑之前不留人,誰也不行,諸位請吧。”
聽見她此刻的冷言冷語,蕭塵心中更是鬱悶不已,就算自己與她說不上多年至交,但好歹之前在煉屍宗一起經曆過生死,而且在花穀玄境一起過了三個月,現在才一個多月不見,這女人就變得如此無情,當真是氣人。
蕭塵越想越氣,冷聲道:“紫芸兒,我們走!我還不信天下之大,無我蕭某容身之處!”
這時鬼仙咳嗽了一聲,說道:“好了,素壇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老夫現在要借用寶地幾日,替這小子續臂,期間也許還會向素壇主討要些藥材,就算是老夫今日欠壇主一個人情吧。”
聽見此言,素憐月方才眉開眼笑,笑道:“既然鬼仙前輩都開口了,那小女子再不肯就是有些不近人情了。”說完又向蕭塵笑道:“蕭公子也莫要見怪,誰叫鬼先前輩的人情,可是千金難求呢?”
“哼!”鬼仙一拂衣袖,冷哼了一聲。
蕭塵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隻是想讓鬼仙欠她一個人情,話不說清楚,這女人真是有夠可惡的。
素憐月瞧見他那幽怨的小眼神,撲哧一笑,搖搖手道:“好啦好啦,蕭公子彆生氣了,就算鬼仙前輩不開口,莫非憑你我的交情,我還會不管你嗎?公子說呢?”
說到最後,素憐月纖腰細步向蕭塵走了過來,嘴角似笑非笑,眼神顯得頗為曖昧,皇甫心兒往前一站,擋在了蕭塵前邊,冷冷向她看了去。
素憐月輕輕一笑:“這位小妹妹,你這樣看著我作甚?莫非還擔心姐姐吃了他不成嗎?”
“咳咳。”熠瞳在旁咳嗽了一聲,微笑道:“不如還請素仙子帶路吧?”
當下一行人隨素憐月往穀內而去,碧水壇不似絕情宮,防禦布置十分嚴謹,其中障眼結界,幻境迷霧,陣法陷阱較多,彆說尋常人闖不進來,就是強如蕭寧跟古風,也得被困入幻境,一時半刻難以脫身。
一炷香後,眾人總算隨素憐月到了碧水壇,隻見瓊樓玉宇聳立,雕欄玉砌延向遠處,宮殿建築比絕情宮氣派了許多,當然也不乏彆有風情的亭台朱閣,小橋流水。
素憐月讓人給他們安排了客房,蕭塵因要續臂,故單獨住進了一間庭院,院子裡落英繽紛,馨香宜人,屋中布置也頗為素淨典雅。
眼下蕭塵已是有些虛弱,時間刻不容緩,鬼仙立即拆下了他左肩的紗布,取了七竅玲瓏心的毒素,再瞧他斷臂處的傷口,不禁深深皺起了眉。
“小子,躺在床上萬不可亂動,我去給你配些藥先。”
“如此,有勞前輩了。”蕭塵點了點頭,覺得三番五次麻煩他,總是有些過意不去。
鬼仙走後,蕭塵躺在床上,靜靜看著床頂上方懸掛著的絲綢香囊,難以想象,自己有一天會客居魔教的地方,其實時至今日,在他心中,魔道正道已經不似先前那般重要了,因為他已經對如今所謂的正道徹徹底底失望了。
深深歎了口氣,正自愁懷萬縷之際,外麵忽然響起了細細的腳步聲,蕭塵立即收去消極的情緒,笑道:“素仙子。”
素憐月走了進來,但是此刻她臉上已經沒有了嫵媚笑容,也不如之前那般妖嬈了,而是走到蕭塵床前,蹙眉問道:“怎麼弄成這樣了?”
蕭塵愣了一愣,聽見她此刻帶著些許關心的話語,不禁有幾分詫異,隨即恨恨道:“是萬仙盟的散仙,玄虛子,這一劍,蕭某日後必定十倍奉還!”
說到此處,蕭塵指骨捏得直作響,腦海裡又浮現出了那天五嶽峰的情景,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素憐月雙眉微蹙,道:“你是傻嗎?不會跑嗎?散仙是你現在能對抗的嗎?還好這次小命沒弄丟。”說到最後,言語中竟像是帶了些許責備之意。
蕭塵不禁再次一愣,靜靜看著她,此刻聞著她身上的淡淡體香,也不知為何,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又回想起了當初二人在煉屍宗那些日子,深深歎了口氣,如今正道中人人想置自己於死地,反倒是她一個魔教中人這般向著自己。無力的笑了笑,蕭塵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悲,又有些可笑。
素憐月皺了皺眉,道:“這個玄虛子,我知道此人,此人門下弟子三千,並不完全聽命於萬仙盟,我知道他閉關修煉之地所在,而且……此人有一個致命弱點。”說到最後,眼中似有兩道寒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