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說什麼?”
聲音有些虛弱無力,但在靜夜中聽來卻是十分清晰,青鸞跟紫芸兒皆是嚇了一跳,青鸞忙走了回去:“主上,外麵風冷,你怎麼出來了?”
紫芸兒也立即擦去眼淚,走了回去,不敢抬頭,蕭塵見她兩隻眼睛紅腫腫的,問道:“怎麼又哭了?”說完扶在石壁上咳嗽了幾聲,有些虛弱道:“剛剛突然醒了,見你們不在,便出來看看,剛剛怎麼了?”
“沒……沒什麼,主上我扶你進去歇息吧。”
三人回到洞中,紫芸兒蹲坐在一旁,雙手抱在膝上,靜默不語,蕭塵靠在冰涼的石壁上,腦中昏昏沉沉的,這兩日不斷想起從前的往事,甚至已經忘了的,也模模糊糊記起來了……
“你的命裡迷象重疊,假若有一天你自知大限將至,且無回天之力,你可以嘗試極儘生平所學,將玄青門的至上心法和當年那個人傳給你的功法融合,必能激發你最後的潛能,那三日,世間將沒有任何人會是你的對手,包括墮魔後的……但是三日一過,你必死無疑,甚至……”
蕭塵腦中有些昏昏沉沉的,已經不記得這些話當年是誰對他說的了,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說的了。
次日清晨,外麵第一縷陽光斜斜照了進來,山穀裡風清氣爽,百鳥和鳴,而蕭塵則是被一陣喧嘩聲吵醒的,微微睜開眼,隻覺光線刺眼,紫芸兒跟青鸞都站在洞口,向遠方眺望,咕嘰獸也爬到了青鸞肩膀上,一動不動看著朱閣的方向。
“你們……怎麼了?”
“咕嘰!”咕嘰獸見他醒了,一下子從青鸞肩膀上跳了下來,跑過去往他手背上舔了舔。
青鸞走了回來,皺眉道:“好像是決明穀那邊出問題了。”話一說完,朱閣那邊動靜更大了,人聲漸雜,甚至不斷有兵刃交接之聲傳來,紫芸兒擔心柳連城出了意外,無人替主上醫治,說道:“我們過去看看吧?”
當下青鸞將蕭塵扶起,三人便即往朱閣而去,到得近處,隻見兩批人馬廝殺了起來,其中一方乃是決明穀的弟子,已有七八個被亂刀砍死,倒在了血泊裡,另一方乃是近二十個黑衣人,個個身手不弱,為首的乃是一個穿紅色衣衫的男子。
那男子年齡看上去和柳連城差不多,身高八尺,腰係一條金色腰帶,手持玄鐵扇骨折扇,整個人看上去玉樹臨風,他站在一棵大榕樹下,並未出手,嘴角似笑非笑,朗聲道:“師弟,你是要師兄將你這裡的人殺儘,你才肯出來麼?”
說完,那男子手一伸,隔空將一名躲在門後的小藥童抓了過來,朗聲道:“這兩個小娃娃想必是師弟萬裡挑一的親傳弟子吧?我數到三,再不出來,我便先殺一個!一!”
紫芸兒身形一動,想要上前去救那小童,青鸞將她一拉,搖了搖頭。
那小童雖隻十來歲,此刻被擒於人手,卻是絲毫不懼,若是尋常孩童,隻怕是早已嚇得哇哇大哭了,但他卻是小臉堅定,怒道:“你這惡人!要殺便殺!公子是不會屈服於你的!”
那男子本是數到二了,聽聞此言,忽然仰頭大笑:“哈哈!師弟,你這小徒兒可是跟你一樣呢,小小年紀便有如此男子氣概,那我便殺他一個再說!”說罷便要一掌往那小童腦門上拍到。
“等等!”這時門後另一個小童也跑出來了,眼神凝定道:“你要殺,便先殺我好了!快快放了我師弟!”
男子又是仰頭一笑:“師弟,看見沒?當年師兄我不也是這般回護於你嗎?可如今,你當真叫師兄好是傷心難過啊……”
話音甫落,遠處一道人影飛來,落於朱閣前,正是柳連城,隻見他此刻麵色如霜,冷冷看著紅衫男子,喝道:“馮禦風!你我之間的恩怨,何必牽扯兩個十歲孩童,你當真是越活越沒出息了嗎!”
“哈哈!說得好!”馮禦風仰頭一笑,將手中那小童丟開,笑道:“師弟啊師弟,以你的本事,竟然不多安排幾個高手,你是真的不怕死麼?還是以為這世上真的無人敢殺你?”
柳連城依舊目光冷峻,兩名小藥童跑到他身邊:“公子!”柳連城手一伸,示意他們先退去,冷冷看著馮禦風:“十年之約尚未至,你今日來做什麼!”
“哈哈!做什麼?”馮禦風仰頭一笑,忽然間身形一動,如似一道疾電般,瞬間已移至柳連城麵前,用折扇抵住了他的喉嚨,笑道:“公子連城向來說一不二,但是我馮禦風心性如風,向來是三天兩頭變卦,難道師弟還不知嗎?”
“你!”柳連城眉頭緊皺,卻是動也動不了,兩人雖然師出同門,但柳連城專精煉藥醫術之道,這一方麵,馮禦風是比他差了千裡不止。
而馮禦風比較貪心,既想煉藥有道,又想修為技高於人,結果便是煉藥上不去,修為卻比柳連城高了許多,但他自己卻認為是師父當初偏心,才導致自己煉藥一道上不去。
馮禦風嘿嘿笑道:“師弟,我也不跟你多說了,快快將師父當年那本書拿出來罷,師兄又不會要你的,隻想分一杯羹而已,看在師兄往日次次回護你的份上,你連這也不肯嗎?”
柳連城道:“我早便跟你說過,師父他老人家當年並未將那本書傳給我,為何你總是不信!”
“放屁!”馮禦風沉聲一喝,眼神也驟冷了下來:“師父他哪次不是偏護於你!哪次不是將好處儘給了你!我也是他徒弟,為什麼!就因為你姓柳麼!”
柳連城冷冷道:“你休要再執迷不悟!當初若非你心術不正,想要竊書,師父怎會將你逐出師門!”
“你!”馮禦風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可怕起來,沉聲道:“你當真以為師父傳了你秘術,你就真的不怕死了麼?倘若是死在我手上,你覺得你還能夠……”
至此,柳連城臉色終於變了變,也同時注意到了遠處的蕭塵三人,喊道:“二位姑娘!昨日是柳某的不是,還請二位姑娘相助柳某!”
“哈哈!”馮禦風仰頭一笑:“你什麼時候也會求人了!”說罷向遠處蕭塵三人射去兩道冷冷的目光:“今日決明穀不醫活人,三位還是快快離去罷!二位姑娘的公子若是患了急症,馮某也可代勞!”
青鸞皺了皺眉,她如何看不出這馮禦風醫術遠不如柳連城,向蕭塵小聲道:“主上,你先在此歇息片刻。”說完看了紫芸兒一眼,倆姐妹身形一動,便已欺到馮禦風身旁。
“馮先生還是放了柳穀主吧。”
馮禦風心中凜然一驚,這兩個女子看似不起眼,速度怎會這般快?方才自己眼睛也沒眨一下,竟然便瞬間移過來了,說道:“馮某勸二位姑娘還是勿要插手我師兄弟二人之間的事為宜。”
近二十個人黑衣人也手持彎刀,慢慢警戒了過來,青鸞冷冷道:“那麼,得罪了。”話聲未歇,辟血青刃已然飛出,瞬間隔開了馮禦風的玄鐵折扇,馮禦風連眼睛也來不及眨一下,喉嚨又被一輪紫色圓月刃抵住了,隻差半寸,便能削下他的腦袋。
“你們……”馮禦風實是沒有想到,自己苦心修煉十載,竟是連兩個女子的一招半式都抵擋不住,柳連城同樣吃了一驚,又想到昨晚紫芸兒柔弱的那一幕,對比起現在這一麵,實是反差太大。
“錚!”一聲清響,紫芸兒收回了辟血紫刃,目光冰冷:“請馮先生離開此處吧。”
“你……”馮禦風將扇子捏得直作響,忽然間目光一轉,瞥到了遠處麵色憔悴的蕭塵,身形一動,便即欺身過去,心想隻要挾持了此人,還怕那兩女子不成?
然而,當他瞬間移至時,麵前的人竟也像是瞬間消失了,跟著隻聽背後響起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你師兄弟二人之間的事,還是不必牽扯到蕭某身上來了吧。”
馮禦風再次一驚,那兩個女子倒也罷了,為何這個將死之人竟也有這等本事,難道自己這些年苦苦修煉到元嬰境,竟是白費工夫嗎……
“走!”最終他一拂衣袖,不甘心的離去了,走出七八丈遠,又回過頭來,冷笑道:“師弟,這次你有貴人相助,下次大概就沒這麼好運了。”說罷雙足一點,化作一道疾芒往天際而去,那十幾個黑衣人也禦劍跟了上去。
柳連城搖頭歎息一聲,隨後向青鸞跟紫芸兒拱手致謝,又向紫芸兒道:“昨晚柳某糊塗,姑娘切勿往心裡去。”
紫芸兒冷哼一聲,一拂衣袖,轉身看向彆處,柳連城自己一個人笑了笑,又向蕭塵走去,拱手道:“蕭兄,你這身體越來越虛弱,倘若耽誤治療,隻怕是將來會留下後疾,昨日是柳某糊塗,這裡給蕭兄賠罪,請蕭兄勿要再為此置氣了。”
“我沒有與你置氣。”蕭塵冷冷道,說著轉過身看向他:“你的師父,是誰?”
說話時,蕭塵眼神凝定,目光一動不動,猶似兩支離弦的利箭,將要把人洞穿一般。
世人隻知柳連城醫術無雙,二十歲便可問鼎煉藥界巔峰,成為千百年來最年輕的藥聖,連那司徒北也是苦苦掙紮了近百年,才達到藥聖級彆,可想而知其中不易,但是,柳連城的師承始終是個迷,無人知其師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