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山下時已是日色將暮,眾人都無法禦劍,回紫陽門需要半日車程,隻得在小鎮上先住下,等明日天亮再去找馬車。
蕭塵情知著急也沒用,皇甫心兒到了紫陽門,應該暫時無礙,一夜過去了,這一夜他運功吐納,功力恢複到了結丹三層。
天剛亮,李恒就找了輛馬車來,往山門趕回去,這一路上,蕭塵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情況。
此地距離中洲有萬裡之遙,由於千峰山的阻隔,這裡與外界少有來往,因此較為落後,即便是湮滅時代將至,這裡大多修者也隻在煉氣築基,結丹修者便算是厲害了,至於元嬰,那是神話般的存在。
紫陽門建在一座名為靈仙鎮的小鎮裡麵,在當地也算大名鼎鼎,尋常百姓都將其門下弟子視作仙人一般。
這日中午,馬車終於到了山門下,蕭塵迫不及待便往上去了,紫陽門的建築算不上宏偉,比較古樸,與他初來紫府時進的青玉門差不多。
踏著一層層青石台階,驀然間,他有一種又回到青玉門的感覺,突然一陣傷感湧上了心頭。
先前已有兩名弟子上去通報,掌門紫陽這時已到了廣場,見弟子王洛失蹤半月,終於平安歸來,他迅速走了上去:“洛兒,沒事吧?”
蕭塵抬起頭來,看著這個麵色和藹的中年人,突然想起了當初在青玉門的那段歲月,柳鳳凰的父親,柳雲崢。門派雖然不大,修為也不算高,但卻也待門下個個弟子如同自己的孩兒一般。
一陣黯然傷感無聲湧上心頭,他笑了笑:“弟子沒事,讓師父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紫陽甚感高興,以他結丹五層的修為,自然看不出眼前這個徒兒是假的,真的徒兒早在三天前就含恨而歿了。
這時一名年方十八的紫衣少女走了過來,冷不丁道:“喏,他回來了,你自己問他吧,我有沒有叫他去千峰山采雪蓮!”說到最後,輕輕瞪了蕭塵一眼。
紫陽轉過身去,一拂衣袖:“你還敢說!”
從王洛的記憶中,蕭塵知道這個紫衣少女名為紫紗,也是王洛生前苦苦思慕著的女子,也是為了此女子喪命,卻不想是一個如此薄情的女子。
他笑了笑:“師父勿要責怪師妹,確實不關師妹的事,是弟子突生奇想,想去千峰山采摘一株雪蓮替師父祝壽的。”
再過三日就是紫陽的四十壽辰,這也是他從王洛的記憶裡得知的。
紫紗瞪了他一眼,心道:“還算你識相!”
而這時,遠處一座大殿前站著一名白衣男子,滿目不可置信的望著蕭塵,這人正是三天前親手殺死王洛的莫恒宇。
紫陽甚是感到欣慰,這時蕭塵才想起要緊事來,正待詢問幾日前他們救回來那女子現在何處,山下忽然傳來一個急急“報”字。
“師父不好了!兩儀門的人打上來了!”一名弟子急急來報。
話剛說完,另一名弟子直接倒飛了上來,接著是一個朗朗笑聲:“三年之約已至,兩儀門特來拜訪!”
話音甫落,一名手持折扇的黃衫男子縱飛了上來,身後還跟著七八名弟子,紫陽怒道:“何少義!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時許多紫陽門弟子都持劍趕了過來,何少義仰頭一笑:“三年之約已至!紫陽門何人能與我一戰!”說罷兩指一並,登時凝出一柄光華璀璨的仙劍。
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以氣凝劍!他臻入結丹了!”
紫陽臉色刷的慘白,蕭塵眉頭一皺,走上前小聲問道:“師父,前幾日……”
紫陽道:“洛兒,你先退下,有事明日再說。”
何少義見無人敢上前,仰頭一笑:“怎麼?紫陽門無人敢應戰麼?那麼按照約定,你們可以離開這裡了,從今日起,這裡屬於我兩儀門所有!”
無人敢出聲,紫陽臉色越發難看,三年前還好,現在此人臻入結丹,門下有哪個弟子能一攖其鋒?
就在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你那麼想打,我來陪你過過招吧。”說話的正是蕭塵。
“洛兒!回去!不要胡來!”紫陽急道,其餘人也大是詫異,這個平日裡遇事總推三阻四的家夥,今天吃錯藥了還是沒吃藥?
何少義輕蔑一笑:“王洛?三年前沒挨夠還是怎麼?”
“彆廢話了,快點,我還有事。”蕭塵冷冷道。
何少義仰頭一笑:“有氣魄!”說罷一劍刺到,風馳電擎一瞬間,錚的一聲,所有人都駭然失色。
隻見蕭塵連動也沒動一下,兩指一並,便夾住了刺來的仙劍,隨後輕輕一折,錚的一聲,仙劍斷作四五截,跟著又見他一掌打出,何少義直接吐血倒飛了出去。
“你!你……”何少義指著他說不出話來,隨後立即爬起來,帶著人往山下去了。
這時其餘人也都還未回過神來,紫陽怔怔道:“洛兒,你……”
蕭塵搖了搖頭:“三天前我遇著一位前輩,是他渡了一層玄功給我。”隨後又急忙問道:“對了師父,幾日前師兄們可是送回來一位姑娘?那姑娘現身在何處?”
“你隨我來。”紫陽瞧他神色著急,也不多言,直接領著他往一處小屋去了。
紫紗還在原地愣愣出神,一來是因為這個王洛突然功力大增,二來是因為至始至終,他都沒多看自己一眼。
推開門的一瞬間,蕭塵險些失聲叫喊出來,因為榻上躺著的女子,正是皇甫心兒。
此刻皇甫心兒麵色煞白,躺在榻上已是氣若遊絲,蕭塵急忙走了過去,兩指一並,按住了她手腕,一探之下才知心脈幾乎寸斷。
“沒事了,你們出去吧,我來替她運功療傷。”
其餘人這時也都不再多言,紛紛退了出去,將門閉上。蕭塵將皇甫心兒扶起,立時盤坐在她身後,往她體內送去真元。
“心兒,撐住,我一定會救醒你的。”
他此刻心痛如絞,那日對方明明可以離去,但卻為了替自己擋下左丘陽致命一擊,失去了離開的瞬間機會,而空間撕裂之力,何其之大,她沒有夙夜和蘇小媚相助,又如何承受得住。
“喵哩個乖乖!小子你確定她還能醒來麼?”芝巒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嘟噥了一句。
“閉嘴!”
蕭塵喝罷,想到了那半瓶血,立即取了出來,小心翼翼喂皇甫心兒服下,芝巒嘟噥道:“喵了個咪!你這樣是在浪費,全弄撒了,要兌了水,嘴對嘴喂她服下去。”
“閉嘴!”
一天時間過去了,蕭塵整夜未眠,一直在往皇甫心兒體內送去真元,緩緩修複她受損的心脈,但她仍是未醒來,生命跡象也依然很微弱,隨時可能香消玉殞。
突然間,外麵吵了起來。
“讓我進去!”
“王洛師兄正在替那位姑娘療傷,不許任何人進去,師妹你有事過了再說好嗎?”
“滾開!”
沒過多久,砰的一聲,門被狠狠踢開了,紫紗氣急敗壞站在門邊,怒道:“王洛!你跟我爹爹說了什麼!”
蕭塵眉心緊鎖,此刻正處運功關鍵時期,絕對不能分神,倘若被人打斷,自己受創沒關係,但皇甫心兒氣息微弱,必然大損,後果難以預料。
見他竟然不理自己,紫紗更是氣急:“我在問你話!你耳聾了嗎!王洛我告訴你!我死都不可能嫁給你!你去跟誰說都沒用!你以為你是誰?當年不過是我爹爹見你可憐才收留你,你還成天做著癩蛤蟆吃天鵝肉的美夢……”
蕭塵心煩不勝,冷喝道:“出去!”
紫紗先是一愣,隨後更是惱怒,又見他麵前的女子即便是臉色慘白,也比自己貌美許多,頓時生出一股妒火來。
有時候女子的心理,就是這麼矛盾,明明對一個人無情無義,自己都不愛搭理,但有朝一日這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時,又總會覺得哪裡不舒服。
“還敢吼我!我讓你救!你要救我偏要殺!”
她說罷,錚的一聲拔出佩劍,一劍向皇甫心兒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