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蕭塵備好一切事物,啟門走到院子裡,見今日秋高氣爽,陽光明媚,正待去叫李慕雪一同前往和光殿,身後響起慕容仙兒的聲音:“蕭塵哥哥,你要走了嗎?”
蕭塵轉過身去,見慕容仙兒與落殤顏並肩站在門口,輕輕一笑:“是啊,關山老祖一事迫在眉睫,我須儘快去請花殤前輩回來。”
落殤顏聽後欲言又止,片刻後終是道:“你與李師妹一同去嗎?”蕭塵點了點頭,落殤顏道:“那你自己小心些。”
蕭塵輕輕笑了笑:“好,我知道了。”說完往院子外去了,叫上李慕雪,一同去了和光殿,殿中以清塵真人為首的幾人早在此相候,羽逸風卻不在,似乎是一早便去請顏落真人了。
清塵真人交待了一些相關事宜,最後招來飛雲石,道:“我花殤師妹脾氣固執,倘若她執意不肯回來,你好言相勸便是,切記不可惹惱了她。”
蕭塵心想花殤既是七子之一,修為至少也在結丹巔峰了,笑了笑道:“好,弟子明白。”當下與李慕雪上了飛雲石。
之前他便已掌握了驅控飛雲石的要領,按照清塵真人所指示的地點,往南飛了去。
清風撲麵,不覺已飛行四個時辰有餘,現正是申時三刻,日色已漸向西,蕭塵望到下方一處靈氣氤氳所在,想必該是落英穀到了,當下催動咒訣,令飛雲石緩緩降落了下去。
落到地麵,蕭塵撤去飛雲石,與李慕雪徒步行至裡許,見一石碑,那石碑並無奇特之處,隻是上麵刻著四個令人望而止步的字:擅入者死!
蕭塵心想這應當是花殤前輩為防外人入侵,故才留在此處的,看了李慕雪一眼,向穀中提氣喊道:“青風座下弟子蕭塵,前來拜見花殤前輩!”
聲音直傳出十餘裡仍自不絕,在穀中來回傳蕩,隻是連喊數聲也無人回應,蕭塵暗想莫不是穀中出了變故?否則按照清塵真人先前所講,隻要自己說是青風的弟子,按說不該沒人接待。等候片刻,抬頭見天色將暮,說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當下二人往穀中走去,行出三五裡,但覺和風撲麵,猶帶花香,遠處清溪潺潺,迂回曲折,近處百鳥和鳴,相嚶成韻,又有古藤繞樹,再加遍地落英繽紛,實乃一洞天福地。
雖值暮秋季節,然穀中景致綺麗,尋常人到訪,多半心曠神怡,而蕭塵此刻,眉間心上似乎起了一層深深愁意。
不知為何,他忽然感到了一股莫名悲傷,仿佛此間,他曾經真真切切來過,一花一木都那般熟悉,宛若夢中曾幾何時,流連忘返。
自古便有一種說法,倘若前世到過某個地方,今生再臨,或多或少會生出一些精神感應,此刻蕭塵的感覺,正好與此相似,再行片刻,到得一處湘妃竹林,他心中那種悲傷更是肆無忌憚蔓延了開來。
望著一株株湘妃淚竹,蕭塵有一種想要放聲哭泣,卻又哭不出的感覺,好似這些竹子,都是他曾經與某個人親手種下一般。
李慕雪見他臉上神情大是異常,問道:“你怎麼了?”
蕭塵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見她臉上神色也有些不對,問道:“你怎麼了?”李慕雪搖了搖頭:“我也說不出,總感覺這個地方我曾經來過。”
蕭塵心中一震,是未央麼?未央曾經來過這裡,她在葬仙崖下留下的字跡:“我在忘情穀……”
忘情穀,絕情宮,落英穀!難道一點聯係也沒有麼?
此刻所有思緒交織在了一起,他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倘若這裡真的是當年的忘情穀,那麼未央一定來過,隻是時間卻已過去了數千年,數千年的時光,是二人之間永遠也到不了的彼岸。
他此刻很想大聲呐喊,但是李慕雪在,他不能將這種埋藏心底的情緒展露出來,收起悲傷情緒,穿過竹林,眼前又是一片花木林,見李慕雪一路走來似乎悶悶不樂,問道:“怎麼了?”
李慕雪將頭一偏:“哼!你在想著彆人,定是那個皇甫心兒對不對?”
蕭塵略一愕然,道:“沒有啊?心兒她……”
李慕雪嘴一嘟,看上去仿佛受了天大委屈,道:“叫得這麼親熱,還說沒有,是了,聽說幾個月前她也來了紫府,你定是還想再去會會人家,我這段時間不在,說不定你已經……”
蕭塵心中一怔,心兒她也來紫府了嗎?可是上回在天風門似乎並未見著她,倘若她還留在天風門,這卻如何是好?
回過頭見李慕雪不在了,轉過身去,卻是她在後麵賭氣不走了,笑道:“好啦,慕雪……”
李慕雪將頭一偏:“誰是慕雪啊?我跟你什麼關係?叫我李姑娘!”蕭塵愕然道:“你不是說李姑娘不好聽麼?”
李慕雪故作慍色,仰頭哼了一聲。
蕭塵輕輕一笑,走回去牽起她手,道:“好啦,李姑娘,再不走天快黑啦,到時候山林裡的豹子大蟲就通通……”
話音未落,猛覺左側有事物飛來,袖袍一揮,隻聽得叮叮叮幾聲,卻是幾枚銀針插入了土裡,那銀針針末泛黑,顯是喂有劇毒,若非他神識過人,方才二人已經遭了暗算。
“誰在這偷襲暗算!出來!”
這次同樣不待他話音落下,咻的一聲,又是幾枚銀針射到,那暗器發得奇快無比,隻聞其聲,不見其影,且發針之人功力不同尋常,一般結界難以阻下。
蕭塵攜著李慕雪往半空一縱,落到一棵花樹樹巔,嗤嗤嗤幾聲,幾枚銀針皆打在了那棵花樹樹乾上,隨後便見那花樹以肉眼可視的速度枯萎凋零。
蕭塵心下一驚,這暗器毒性之烈,顯然對方誌在取自己二人性命,當下惱道:“諸位究竟是誰?再不出來休怪蕭某無禮了!”
這時隻聽林子深處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淫賊!你何時有禮過!”話聲甫歇,咻咻咻幾聲,十來名白衣女子瞬間從林中閃現了出來。
蕭塵目光一凝,見她們人人手持利劍,服飾皆與那日楚淩嬌的人大差不差,應是絕情宮的弟子無疑了,隻是她們此刻望著自己的眼神皆帶了怨怒,方才又稱自己為淫賊,想必是誤會所致,當下攜著李慕雪落回地麵,微一拱手:“諸位師姐,在下乃是……”
不待他話說完,一名女子喝道:“淫賊!你們以為化裝成這樣,我們就認不出來了嗎?”喝畢,十幾人立時結成劍陣,將二人困在了中心。
十幾柄長劍在日光照耀下,宛如道道金蛇一般,蕭塵暗道不妙,這十幾人雖然功力平平,頂多也就築基二三層的樣子,自己要擒下她們可謂易如反掌,但如此一來豈非得罪了她們的師父花殤?
正思忖間,斜刺裡一柄長劍突然刺到,蕭塵擔心傷了李慕雪,反手一擋,兩指夾住了劍刃,忙道:“師姐且聽我說,在下絕非什麼……”
那女子想要抽回長劍,但力氣不及他大,一時羞怒交加,其餘等人見狀,清喝一聲,紛紛刺了過來,刹那間狂風四起,劍影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