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女弟子嚇得臉色煞白，眼淚滾滾而落，卻又不敢求饒，曉月止不住的抽泣，哽聲道：“師父不要……我……我來！”說罷抽出腰間佩劍，一步步向那兩名女弟子走了去。

劍光，是寒冷的，兩名女弟子不住搖頭：“師妹……不要……”

曉月臉上淚如雨下：“對不起……師姐……”一劍朝一名女弟子心口刺了去。

蕭塵搖頭歎息一聲，不忍再看，足步一晃，仿佛又置身另外一片空間，這一次他看見的是兩名對立的白衣青年，不禁略有些詫異，因為其中一人正是羽逸風，而另一人竟是當日在仙盟會上見到的冷凝鋒。

羽逸風臉上神色黯然，隻聽他緩緩道：“無念，你回來吧……”

蕭塵一怔，原來這個冷凝鋒便是先前逸風大哥提到過的無念嗎？此人原本是逸風大哥的師弟，卻因一念執著，最終墮入魔道無法回頭。

冷凝鋒冷笑一聲：“羽逸風，當初要救我的人是你，現在要殺我的人也是你，我已經回不了頭了！”他說罷手中幻化出一柄仙劍，正是無垢仙劍。

“這把無垢是你贈與我的，現在還給你！他日再見，你我便是敵人！”

冷凝鋒說罷，化作一道劍光破空而去，而羽逸風依舊留在原地，靜靜看著手裡的無垢仙劍，不言不語。

蕭塵突然感到一陣心痛，那股心痛，仿佛來自他元鼎裡的無垢仙劍，原來這就是逸風大哥最不願向人提起的往事麼……

畫麵再一變幻，這次他來到了一處寧靜的小山村，正是當日經過的暮家村，暮成雪這時還隻有十一二歲，走在田野小路上，小嘴微噘，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在她前邊走著的是一名十六七歲的俊美少年。

那少年不悅道：“阿雪，我說了多少次，不許你碰修煉之法，連想也不要想！”暮成雪嘟著嘴道：“可是雪兒想要保護大家，想要保護哥哥嘛……”

“哼！”那少年一拂衣袖，轉過身去，道：“我們暮家數百年來隱居於此，倘若讓世人得知我們會修煉之法，必將招來滅頂之災！”

“哦……”暮成雪嘟著嘴道：“那雪兒以後不碰便是，哥哥不要生氣……”話末了抬起頭來，卻發現哥哥突然不見了，大喊道：“哥哥！你去哪了……”

喊了半天，沒人回應，索性坐在田野邊哭了起來：“哥哥不要生氣，雪兒以後再也不碰修煉之法了，嗚……哥哥你去哪了……”

蕭塵猛地一眨眼，方才他一直看著，但是那個少年是什麼時候消失的，他竟一點也沒察覺到，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而且他隱隱中有些覺得，暮成雪的記憶似乎殘缺不全，像是被人強行灌入腦海的。

畫麵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扭曲，蕭塵感到一陣黯然神傷，為何其他人的記憶幻境都有，唯獨沒有自己的記憶幻境，正這般想著，前方突然出現一座清冷大殿，抬頭“瑤光殿”三字於青天之下熠熠生輝。

四間雲繚霧繞，山巒重疊，仙鶴掠影，蕭塵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他的記憶幻境，終於再一次回到玄青山了，終於再一次可以不用在夢中，便能見到師父了。

即便他知道此刻所處，不過隻是他的記憶幻境，但仍是忍不住往那大殿走了去，就在這時，他背後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站住！”

那聲音之冷，仿佛來自萬載冰山，亙古不化，卻又如此溫暖人心，蕭塵已經忍不住紅了雙眼，緩緩轉過身去，那青衣飄飄，芳華絕代的女子不是自己師父淩音，還會是誰……

許久，蕭塵才輕輕道出一句話：“師父，塵兒回來了……”說話時，眼淚已經有些忍不住要奪眶而出了。

然而，淩音卻是聽不見的，即便近在咫尺，終究隔著兩個不同的空間，她方才那一聲“站住”，是對小時候的蕭塵說的。

此刻一名白衫少年，身上沾滿了泥汙，約莫十來歲，將一隻竹簍藏在身後，竹簍裡麵裝著幾隻活蹦亂跳的小鯉魚。這少年，正是小時候的蕭塵。

淩音瞧見了他身後藏著的竹簍，不悅道：“為師講過多少次，不許你偷跑下山，還有，這魚兒好端端活在水裡，你將其打撈上岸，豈不是又妄害了性命！莫非忘了為師平日是怎麼教你的！”

少年吐了吐舌頭，道：“塵兒並非要害它們性命，隻是將它們放進天水溪中，以後塵兒練功時，它們也可以陪我啦……”

記憶外麵，蕭塵雙眼越來越紅，那時瑤光殿上隻有他與淩音兩人，淩音身為紫宵峰仙子，時常不在殿上，平日裡就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練功，隻想找些活物陪伴自己，後來淩音便找來伏羲琴贈與他，往後便是琴魂夙夜每日陪他練功了。

“師父……”蕭塵往前走了幾步，一直走到淩音麵前，明明近在咫尺，伸手卻是如此遙不可及，想來人世間最遠的距離，也莫過於此了。

猛然間，他打了個激靈，此處是他的記憶幻境，既然他能走進彆人的記憶幻境，說明也有人能走進他的記憶幻境，但是他的記憶絕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尤其是千羽門的曉月。

想到此處，蕭塵心下已有幾分著急，隻想快速抹去這片記憶幻境，但是事到臨頭卻又不忍了，即便此刻淩音隻是存在於幻境當中，他也不忍抹去，他也仍然想再多看一眼。

漸漸的，畫麵開始模糊，後又變得清晰，仍舊是在紫宵峰上，突然間，他背後響起一個清如銀鈴的聲音：“嘻嘻！師哥！又被你師父罰站啦！”

這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到無以複加的程度，蕭塵指骨捏得直作響，猛然間回過身去，那個身穿翠綠衣裙，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不是千羽霓裳還會是誰！

而當年那少年蕭塵也已長大了，和他現在一模一樣。

“千羽師妹，你怎麼來了！我師父待會要回來了，你快些離開吧！”

“嘻嘻，不怕！剛剛聽見青玄掌門說他們有事，淩音師叔現在還不會回來呢，要不我們下山玩去吧？”

“這……萬一師父回來瞧見我不在了，那就糟糕了……”

蕭塵心中冷笑連連，千羽霓裳，當年你假意與我要好，你上玄青山，究竟有什麼目的……

“要不今日還是算了，千羽師妹，過兩日我再來找你，我有一件東西送給你。”

蕭塵越聽越惱火，指骨捏得直作響，他知道當時自己說的有一件東西送給千羽霓裳，指的是什麼，正是那時自己上刀山下火海，才取得的秋水仙劍。

他真元一震，立時將這片記憶幻境震成了虛無，不僅他不想再看下去，更是不能讓曉月看到這一幕。

就在這時，天際忽然傳來一個恐怖的聲音，那聲音驚天動地，令得整片虛空幻境一顫，而那聲音，似乎來自曉月的那片記憶空間。

蕭塵微微一驚，為什麼，為什麼這一瞬間的感覺竟有些熟悉，竟像是……千羽霓裳？怎麼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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