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塵眉心深鎖,落殤顏問道:“你在想什麼?”
蕭塵回過神來,搖頭笑了笑:“沒有。”頓了頓,又問道:“對了,今日那位沈姑娘現在何處?”
“我送她到城裡後,便與她分開了。”
蕭塵點了點頭,暗想這千羽門的門規實是無情,同門之間竟毫無情誼可言,忽而又想到千羽霓裳,她不正是這樣一個人嗎?倘若她當年顧及一點情誼,又怎會聯合他人來陷害於自己?枉自己當年贈送她一把秋水劍,想到此處,心中甚是苦澀,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了,而當日蕭塵相繼與兩名高手一戰之事,早已在吳州傳得沸沸揚揚,召喚神龍,神兵認主,再加上他之前在仙盟會的事跡,如今可謂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
更甚至有傳言,他已經驚動了隱世不出的修者,而賀家與淩家也派出高手準備來擒拿他。
對於這些傳言,蕭塵隻是一笑置之,不作理會,期間羽逸風曾來看過他幾次,這日眾人再次齊聚廣寒門,山門廣場雖已請高匠修補,但那日大戰留下的痕跡仍是觸目驚心。
曉月等人立於高台之上,此次前往風雲無妄城,挑選出來的均是各門各派最為傑出的青年,老一輩的不去,留在廣寒門以作增援。
蓬萊島的葉無痕,無音寺的虛穀等後起之秀儼然在列,另外還有其他門派的青年高手,總共一十四人,修為全部臻入結丹境,再加上蕭塵這邊四人,總共一十八人。
此等陣容,放眼整個東勝神洲,也算是非常強大了,足以端掉任何一個小門派,但是蕭塵卻並不看好,即便有十幾個結丹高手,想要對付風雲無妄城恐怕還遠遠不夠,不知道這曉月究竟在耍什麼把戲。又見暮成雪似乎心事重重,問道:“暮姑娘,怎麼了?”
暮成雪半天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道:“沒……沒什麼。”
蕭塵見她心神不寧,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之前從羽逸風口中得知,她數年來苦尋兄長無果,她應是在為此事傷神吧,當初她替自己解開靈脈封印,自己能幫上她的,自然也要幫。
半柱香後,所有人都整裝待發,在此之前各門各派的長老都已叮囑過自己門下的弟子,一開始切勿與風雲無妄城直接發生正麵衝突,等確定他們當真與噬魂妖花有關後再回來稟報。
十幾人都是各自門派的佼佼者,多少帶了些輕浮傲氣,口裡連聲稱是,不知心中卻是如何作想,接下來便要推選出一位帶領人,毫無疑問眾人推選了曉月,然而曉月卻將這位置讓給了無音寺的虛穀。
而玉卿門這邊,羽逸風向四位師弟妹交代了一些事宜,便與蕭塵、暮成雪、落殤顏三人一齊踏上了飛雲石。
一十八人,在眾人目送之下,乘著飛雲石往風雲無妄城的方向去了,紫府現已進入秋季,俯視著下方山川河流,人人心曠神怡,不多時便聊起了話題。
各人談笑風生,除了蓬萊島的葉無痕始終不與蕭塵等人說話,其他門派的弟子似乎都忘了先前長老們的告誡,紛紛走到蕭塵身旁,與他聊起了話題,唯有幾名女弟子似乎真是被之前蕭塵身上爆發出來的殺氣嚇著了,將他當成了殺人狂魔,一直離他遠遠的。
蕭塵為人素來隨和,很快便與這些人聊得熟了,隻是每每有人問到他究竟師承何門時,他總是會避開話題不談,久而久之,眾人也不再問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蕭塵見曉月一人佇立飛雲石邊緣,衣袂飄飄,青絲飛舞,當真宛若九天仙子一般,輕輕一笑,道:“曉月仙子,在下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哦?蕭兄有話但講無妨。”這令曉月有些詫異,一直以來,她始終覺得蕭塵對自己有著很深的敵意,不想這時卻主動來與自己講話,語氣間還是如此柔和。
蕭塵笑了笑,問道:“不知貴派開山祖師乃是何人?”他雖已經斷定千羽門乃是千羽霓裳創立,但仍是忍不住想要親口詢問一番。
眾人聽後,多少有些詫異,以為他是要詢問風雲無妄城的事,怎料問出這麼一句好沒來由的話,一名風度翩翩的青年這時笑道:“莫非蕭師弟還不知,千羽門乃是幾千年前霓裳仙子所創立嗎?”
另一名青年笑道:“霓裳仙子幾千年前修為便臻至大乘,成功渡劫至真仙,飛升天界,聽我師父說,一千年前,霓裳仙子還下凡過人界呢。”
曉月輕輕一笑,婉約動人,道:“正如二位師兄所言,本派乃是當年千羽祖師創立,不知蕭兄為何有此一問?”
蕭塵輕輕一笑:“我隨口一問而已,仙子勿要見怪。”心中卻是冷笑連連:“師妹啊師妹,當年你害得我元嬰被毀,自己卻飛升天界,勘破生死桎梏了嗎?嘿嘿!當將來有一天你再次見到我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但一想到千羽霓裳如今已是一方仙王,自己卻還在築基與結丹之間苦苦掙紮,一時間蕭塵隻覺事事索然無味,當年千羽霓裳修為猶在自己之下,一口一句師哥稱呼自己,轉眼數千年過去,對方已經修成真仙,而自己還未臻入結丹,自己的仇,未央的仇,何時能報……
猛然間他想到了什麼,千羽霓裳既然能勘破生死桎梏,飛升天界,師父當年修為遠在她之上,為何師父不可也飛升天界?如此一來便是說師父也同樣還活著……
越是這般想,他越是按捺不住心中狂熱,隻恨不得立刻一步登天,去見師父一麵,然而有一件事,卻令他狂熱的心驟冷了下來。
那就是他複活之謎,如果不是有人想借體重生,那麼就一定是師父想要複活自己,但是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師父為何一麵也不肯來見自己,難道是自己當年做錯了什麼嗎?還是說師父其實已經不在了……
最令人絕望的不是天地之遙,而是陰陽兩相隔,一生無法再相見。
“啊——”想到此處,蕭塵沒能忍住一聲長嘯,震得飛雲石不住搖晃。
眾人站穩後立即回頭望去,見他雙目隱約含淚,不禁大感詫異,為何前一刻還好好的,這時突然像變了一個人?
羽逸風早先在經過那處竹林和古仙遺跡時,便察覺到他時不時會變得頗為古怪,這時見他又如同那次一般,小聲問道:“蕭師弟,怎麼了?”
望著十幾人詫異而來的目光,蕭塵笑了笑:“沒事,隻是想到淩家欺人太甚,一時沒能忍住而已。”
當然,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語,當日他將淩影風打得還不夠慘麼?隻是此刻也不好去多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