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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的人全都跪了下來,從屋子裡往外延伸,門口的人,過道上的人,院子裡的人,整個天啟宗所在大院裡的人全都跪了下來。一時之間,似乎連時間都停了下來,那畫麵是定格的。
顧朝同伸手想把安爭扶起來:“霍爺已經走了,宗主,還是先主持一下霍爺的後事吧。”
安爭跪在那不住的磕頭,腦子裡一個一個的畫麵閃過,從在幻世長居城初見霍爺,到這個老人帶著他們相依為命。照顧他們,保護他們,半路一家人,卻比那些真正的一家人還要親密。
已經見慣了生死離彆,然而還是不可能抑製住感情。曲流兮和古千葉已經哭的不能自已,霍爺卻安詳的躺在那隻是睡著了一樣。臉上的皺紋全都打開,那白色反而沒有那麼觸目驚心了。看起來,他就是睡著了。
在燕城這個北方之地,玉蘭花開的時候,恰是清明。
白色的玉蘭花,白色的人群。
天啟宗人人戴孝。
整個天啟宗的弟子似乎變成了一場鵝毛大雪,瞬間將整個燕城染白。霍爺生前是最不喜歡打擾彆人影響彆人的人,所以城中的百姓們照常生活。雖然時間還不是很長,但是天啟宗帶給燕城的安寧已經讓他們習慣讓他們滿足。聽聞霍爺去世,不少百姓自發的帶上了白花,街頭處處可見遙遙拜祭的人群。
屋子裡,安爭坐在那呆呆的看著窗外,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還是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去想。他像是一尊石像,坐在那看著外麵,沒有過去沒有未來。霍爺的離開,對安爭的打擊很大。
“我們總是這樣。”
過了好一會兒後安爭回過神,苦笑:“在親人離開的時候才無比的悲傷,回憶起來後發現,其實自己最錯的是沒有陪伴。後來的這些日子,都是霍爺孤獨的一個人守著那小院子。我們給自己很多借口說忙啊,忙著做大事,救天下啊,怎麼可能不是大事。可實際上,我們真的沒有一點時間陪霍爺說說話嗎?”
他的眼淚再次流下來:“現在醒悟了,卻也已經晚了。”
曲流兮扶著他的肩膀說道:“彆想那麼多了,霍爺若是看到咱們現在這個樣子,多半會罵一句沒出息。”
“可是霍爺最自豪的,便是咱們人人有出息。”
想想看,當初在幻世長居城那個疲敝野蠻的小地方走出來的幾個孩子,如今已經成了左右天下格局的大人物。一手將安爭他們培養出來的霍爺,應該是真的自豪的吧。當初安爭在幻世長居城裡如呐喊一般喊出我要自己建宗門的時候,多少人覺得可笑的厲害。現在的天啟宗,已是天下第一宗門。
“時間過的真快啊,隻有在失去什麼的時候才驚覺時間過的真快。”
“走吧,好好的送霍爺最後一程。”
大家都站起來往外走,門口的弟子們整整齊齊的肅立在那。
“告訴大家,霍爺的葬禮是我們的家事,不用全都站在這陪著。自願的不阻攔,不願者不強求。”
安爭說完之後大步走出去,他卻總是忘了一件事,如今的他,已經是整個天啟宗,甚至大半個人間界的希望寄托,精神領袖。有些人總是因為一些細微的成就而沾沾自喜恨不得處處吹噓,有些人卻總是把自己做過的事不當回事。
正在安排後事的顧朝同看到安爭他們過來,連忙小跑著到了安爭跟前,壓低聲音在安爭耳邊說道:“之前宗主送回來消息說,逆天印可能是無始輪的關鍵,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問霍爺,霍爺就走了。現在,沒有霍爺,逆天印之中到底蘊含著什麼樣的秘密怕是不好解決了。”
安爭搖頭:“沒有心情想這個。”
顧朝同當然知道安爭此時此刻哪裡會有心情想這些事,可他不一樣,他也難過,但他必須為安爭負責。整個天啟宗的運轉維持都在他身上,他必須考慮的更多更多。所以,安爭也不會怪他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
“霍爺已經入殮了。”
顧朝同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忍了下去,將後事的安排仔細和安爭說了一遍。安爭他們全都在靈柩旁邊跪了下來,不久之後,燕城裡的人將會來拜祭霍爺。
可就在這時候,天啟宗大門外麵進來幾個人。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是一樣的,胸口位置都有一個看起來像是紫水晶的標誌,這些人絕對不是天啟宗的朋友,他們是歸元宗的人。
看到他們,天啟宗的弟子臉上上去攔住。為首的那個歸元宗的人冷笑了幾聲:“我本以為天啟宗和那些彆的宗門不一樣,最起碼敞亮大氣。縱然我歸元宗的人和你們天啟宗的人有什麼過節,可是在這個時候,我們歸元宗的人過來拜祭一下已逝的長者,也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你們攔著我們,是怕了我們歸元宗?”
“滾。”
守在門口的天啟宗弟子罵了一句:“你沒資格進去。”
歸元宗的人笑起來:“你也不想讓那位霍老先生的葬禮便的混亂起來吧,在這個時候門口打起來,你們天啟宗的人臉麵就好看?我們隻是進去拜祭一下而已,還能怎麼樣?”
另外一個歸元宗的弟子笑著說道:“其實也沒啥,就是想讓安爭給我磕個頭。我們去拜祭霍老先生,安爭是要回禮的。想想名聞天下的天啟宗宗主給我磕頭回禮,我能吹牛一輩子呢。”
“哈哈哈哈......”
那幾個人肆無忌憚的在門口笑起來。
為首的那個人笑著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霍老先生,連這個人都沒聽說過。我唯一知道的天啟宗的人就是安爭,今天也是奔著他來的。然而趕上這麼個時候,你們就得打開門讓我們進去。我站在霍老先生的靈柩前抱一抱拳,等著安爭給我磕頭回禮。”
他笑起來的樣子無比可惡:“當然,我連歸元宗都不了解,我是剛剛加入進來的。你現在可以進去告訴你們那個安宗主,就說談山色讓我過來拜祭已逝的長者。我叫陸吾,告訴你個秘密,我不是人的哦,我是前些天剛剛蘇醒過來的。對這個時代還不是很了解,談山色告訴我說,天啟宗裡有個安爭的最了不起,我們就想來看看這了不起的人到底有多了不起。”
另外一個看起來年輕的修行者眉目冷峻,但說話陰損,從相貌上來看就是那種行事狠厲之人。
“我叫夫諸。”
站在靠後一些的那個身材很高大雄壯的男人,留著絡腮胡,眼神之中有一種極為冷酷的威嚴。他隻是站在那,就給人一種隨時都要將麵前任何東西撕裂的錯覺。他在這些人到了天啟宗門口之後就一直沒有開口,卻是幾個人之中帶給人壓力最大的那個。此時抬起頭,聲音低沉的說道:“我是檮杌。”
站在最後麵那個看起來各自最矮的人穿著很奇怪的衣服,好像身上套著一個麻袋似的,整個上半身都被罩住。奇怪的是,似乎看不到腦袋的輪廓。
“我叫刑天。”
聲音很刺耳,有一種金屬摩擦的感覺。
這幾個人的名字都很奇怪,在之前,天啟宗的人也沒有聽說過。如今天啟宗已經進擊九州,九州之內實力強大的修行者名字,天啟宗的人不可能沒有聽過。
夫諸,陸吾,檮杌,刑天。
這四個人站在門口,說話最陰損的便是那個夫諸,就是他先說出來沒彆的想法,就是想讓安爭給自己磕個頭。
無論如何,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場合來鬨事,似乎都不可能讓人心情好。他們四個堵著天啟宗的大門,天啟宗的弟子不讓他們進去,他們就在那冷嘲熱諷。
顧朝同快步從裡麵走出來,看了看那幾個人:“你們若是想要在今天鬨事,什麼結果你們自己想過沒有。”
夫諸嗬嗬的笑了笑:“哎呦我去,笑死我了。這個時代這真是不一樣了,原來人見到咱們的時候下的跪在那瑟瑟發抖,現在居然一點兒都不怕了。”
最沉悶的檮杌忽然抬起頭:“那就讓他們怕。”
陸吾舒展了一下身體,活動著雙臂:“是啊,是時候讓他們這些卑微的屁民重新想起來什麼叫敬畏了。想想看,咱們那個時代,不管走到哪兒,這些屁民不是跪地求饒?我們曾經走遍天下,也殺遍天下。現在隨隨便便一個人就敢威脅咱們了......如果不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恐懼,我們就太失敗了。”
陸吾忽然動了,門口守著的天啟宗弟子之中修為不俗的不少,可是誰也沒有看到他動。顧朝同的修為稀鬆平常,本就不是一個多有天賦之人。陸吾朝著他出手,他更是連反應都沒有。
砰地一聲,陸吾的手掐住了顧朝同的脖子,緩緩的把他舉起來:“現在我收回之前說的話,我今天不隻是想讓安爭給我跪下,你們整個天啟宗的人都得給我跪下,整個世界上但凡為人的東西都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