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縱橫最起碼在外表上看起來不是一個陰沉狠厲的人,哪怕之前他出手滅掉一百多人的黑騎軍的事才剛剛過去。那是兩大家族之間不死不休的戰爭,是他不可能更改的態度。
其實從束手安然之前的講述就能看出來,當初的戰爭起因是徐冉家族。魔族三大長老,在魔主消失之後各司其職,然而魔界封閉,主外的徐冉就成了一個無所事事之人。他那樣的性子,怎麼可能沉得住氣?
也許古宋做錯了的,就是當時不夠強硬,而是可憐徐冉,將自己手裡的權利分了一大部分出去。以至於後來徐冉的後人才會在被驅逐出權力中心後不甘心,以至於動了殺念。
老好人古宋,料想不到徐冉的後人會那麼狠戾決絕。
其實想想也能知道,徐冉主外,態度曆來強橫。他的後人耳濡目染,學到的也都是強橫的那一套。古宋的後人解決問題的方式,也僅僅是聯絡魔族那些老資格站出來說話而已。
可那是當時,後來曆經萬年的戰爭之後,哪裡還有什麼誰好誰不好。
“請問幾位從何處來?”
古宋問話的時候顯得很客氣,一點兒也不像是古家這一代的領軍人物。
“從小修羅城來。”
安爭回答:“我們不是魔族的人,從外界過來,是幫助一位流落在外的魔族朋友回來尋根。”
之前他們已經商量好,若是遇到這樣的情況,就說大天烈當初跟著魔主出去結果不小心被封印,最近才蘇醒過來。他們是大天烈新結交的朋友,陪伴大天烈回魔族尋找自己的過往。
“哦?”
古宋看了看安爭,又看了一眼大天烈:“確實是我魔族的氣息,而且很古老,請問你是?”
“大天烈。”
大天烈回答這三個字的時候格外的驕傲,後麵說出來的幾個字更加驕傲。
“魔主侍從。”
古縱橫聽到這幾個字之後臉色就變了:“魔主......侍從?!”
他能感受出來大天烈身上那濃烈的上古魔族氣息,那不是能夠偽裝出來的。而大天烈身上的衣服,也是很久遠的款式。最主要的是,大天烈衣服上那醒目的魔族標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佩戴了。
“拜見老祖。”
古縱橫突然之間雙膝跪倒,頭頂著地麵:“魔族不肖子孫,古家後人古縱橫拜見老祖。”
叫一聲老祖,並不過分。
“起來吧。”
大天烈伸手把古縱橫攙扶起來:“怎麼了......魔界這是怎麼了?我萬年不歸,歸來卻已經這般模樣。當年魔主說,魔族同族不可自相殘殺,不可相辱......這些話還在我的耳邊,而你們卻已經變成了這樣。”
“老祖,您沒有回來的這期間,發生了太多太多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講清楚的。懇請老祖跟我回古家,古家的長輩回給您請安,向您解釋。”
他說的摯誠,也不知道是心有所感還是怎麼的,竟是淚流滿麵。
“老祖,我聽過您的名字......當初魔主身邊四大侍從,你為首。除了您之外,古家也有一位是魔主侍從,叫做古萬歡,您可還記得嗎?”
“我怎麼會不記得,那是我兄弟啊。”
大天烈的手顫抖起來,整個人看起來都快要抑製不住的崩潰了。他眼睛裡熱淚留下來,完全控製不住。時隔數萬年沒有回到魔界,回來之後魔界已經破敗不堪,卻還能遇到自己的兄弟後人,他怎麼可能心情平靜的了。
“老祖,跟我回家吧。”
古縱橫爬起來,雙手攙扶著大天烈。
大天烈一擺手:“不用扶我,我還沒有老邁,我被封印萬年,身體沒有什麼問題。”
安爭和陳少白對視了一眼,陳少白看懂了安爭的眼神。安爭的意思是,沒有必要,陳少白不要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束手安然在之前也一起商議過,所以不會說出陳少白的魔主轉世的身份。
“古家在修魔穀之中有大概兩千三百人的隊伍,是為了守護古家當年的老宅,還會調派人手巡查當年的魔宮,不許那些宵小之輩進入。此時在修魔穀裡,古家是我叔祖古蕩然主事,他是現在古家家主古蕩平的弟弟。我們這一脈,正是當年您的兄弟,魔主侍從古萬歡的直係後人。”
古縱橫一邊走一邊介紹:“凡是插著我古家飛龍旗子的地方,都是被我們控製的。剛才您過來的地方算是分界線,那邊的書院往南是徐家控製的地方,一般來說在修魔穀,隻要雙方不越線不會有大的爭執。但是剛才他們追擊您的時候越過了線,我就知道您和您的朋友身份必然非同小可,不然的話徐家的人不會貿然衝過來。”
一邊說著,眾人隨著古縱橫拐進了一座占地很大的莊園之中。這地方已經不在峽穀之內,而是在左側的山坡上。這座莊園依照山勢建造,亭台樓閣保存的非常完好。在莊園大門外有古家的武士守護,高高的院牆上也有士兵來回巡視,箭樓上插著烈紅色的古家的飛龍旗。
“少將軍回來了!”
守衛看到古縱橫回來,整齊的行了一個軍禮:“威武!”
“威武!”
院牆上的士兵也肅立行禮。
“我自十六歲開始帶兵作戰,在戰場上和他們同生共死,所以士兵們對我還算尊敬,把我當他們的大哥看待。”
古縱橫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他雖然看起來麵相隻有二十幾歲,實際年齡必然也不小了,按照正常老百姓的年紀來說,可能已經是老態龍鐘的年紀了。這些士兵對他是真正的敬意,而不是懼怕。
跟著古縱橫進了莊園才發現,這裡麵比外麵看起來的還要大。裡麵保存的很好,草地,花園,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瀑布,讓人心曠神怡。在這滿是廢墟的修魔穀裡,這裡也算得上世外桃源了。
古縱橫之前已經派人先一步趕回來報告消息,所以才進門,就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快步跑出來,竟是有些踉蹌。
“不肖子孫古蕩然,拜見老祖!”
那老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跪的實實在在。他這般模樣這般年紀,如此跪拜下去倒是讓大天烈不好意思起來。雖然從年紀來說他比古蕩然要大的多的多的多......然而看到這樣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給自己跪拜,確實有些不能接受。
“快起來吧,我還沒能適應自己已經這麼老的事。”
大天烈伸手把古蕩然扶起來,後者看起來已經激動的無以複加。
“想不到,想不到啊......”
古蕩然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大天烈,然後回頭對古縱橫說道:“你是見到過畫像的,見到過的。當初老祖宗古萬歡是魔主四大侍從之一,有一副畫像流傳至今,便是老祖宗和他的三位兄弟站在一起的畫像。”
那眼神裡的激動,意思是我在有生之年居然看到的個活的。
過了好久之後古蕩然的心情才平複下來,上茶之後向大天烈像是解釋了一遍這些年發生的事。基本上和束手安然說的差不多,不過增加了很多細節。
“當初我先祖古宋為了安撫另外一位長老徐冉,將魔界的權利幾乎全都分給了他,甚至包括兵權。不然的話,當初徐家也沒有底氣突然發難。唉......我古家上上下下對不起魔主。當年魔主的教導,我們都沒有尊奉。如今魔界變成這個樣子,我古家難辭其咎。您是當初魔主的侍從,是魔主最親信之人,請您替魔主受我一拜,我古家......錯了。”
古蕩然顫巍巍的站起來,然後再次跪倒重重叩首:“我古家,錯了啊。”
這一刻,竟是老淚縱橫。
“快起來吧。”
陳少白道:“世事無常,也怪不得你們。”
古蕩然抬起頭:“呃......這位是?”
大天烈:“咳咳......這位是我在人間界認識的朋友。當初我隨魔主征戰,魔主和敵人打破虛空不知所蹤,而我被封印起來。直到不久之前才被他們發現,助我解開封印,我才重見天日。他們知道我是魔族之人,還不遠萬裡陪我回來,算是我的好兄弟了。”
他這話說完古蕩然的臉色就不自然起來,他在那盤算著......大天烈算是自己的老祖宗一輩了,可他說陳少白這些年輕人是他的兄弟,自己該怎麼稱呼?
“前輩快起來吧。”
陳少白連忙過去把他扶起來:“彆老跪著了。”
大天烈卻連忙過來扶著陳少白:“您怎麼能叫他前輩?”
陳少白:“呃......”
場麵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安爭給大天烈一個眼色,大天烈這才醒悟過來此行的目的:“哦對了,我聽聞另外一位長老長莫長老在封印之地,那地方在哪兒你知道嗎?當年魔主還有幾句話讓我回來交代長莫長老,隻是被封印的太久了,沒有想到已經過去數萬年。也不知道,現在長莫長老還在不在?”
“這個......”
古蕩然麵露難色:“封印之地在哪兒我是知道的,可是,那地方不能去啊......”
“為什麼?”
“因為那是個禁地,誰先靠近,必然會招惹來氣他家族的人群起攻之。徐家的人再跋扈,也不敢輕易靠近。而且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封印之地裡到底什麼樣子,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大天烈一擺手:“我是必然要去的,魔主的交代,我不能違背。”
古蕩然看了看古縱橫,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說道:“如果非要進去的話......我得請示一下家主了。而且開啟封印之地,需要召集魔族各大家族的人都來。”
陳少白嘴角一勾:“那就召集,我也想看看現在都是些什麼東西亂我魔界。”
古蕩然:“......”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那眼神分明是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