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站在大殿上罵著安爭,怎麼難聽怎麼罵,一開始是家賊後來就成了國賊。安爭覺得要是再聽一會兒,可能會上升到毀滅世界的高度。
安爭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連杜瘦瘦都猜到了,何況是他。但是安爭顯然沒打算阻止這一切,隻是冷眼旁觀。
他看著那些人的精彩表演,想著緝事司裡那些已經抽刀的漢子會在什麼時候撲上來把這些人大卸八塊。然後他就感覺自己衣袖動了動,側頭看了看,是噠噠野在拉他的衣袖,拉的小心翼翼。
“你沒事吧。”
噠噠野問,聲音小的好像蚊子飛過似的。
她從自己隨身帶著的那個小小的腰上掛著的布包裡翻出來幾顆糖放在安爭手心裡:“我小時候如果遇到不開心的事就會吃幾顆糖果,然後就會好很多。”
安爭笑起來:“張開嘴。”
噠噠野沒明白安爭乾嘛,可還是乖巧的把嘴巴張開。安爭挑了一顆最好吃的糖剝開放進她嘴裡,然後伸手在她的小腦袋上揉了揉,揉亂了那一頭秀發。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需要擔心的是他們。”
那些人還在喋喋不休的罵著,安爭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些對不起他們的事。哪家丟了老母雞,哪家老爺們戴了綠帽子,有些無聊的思考著這些的時候,安爭注意到大殿外麵有差不多數百名身穿鐵甲的武士開始朝著這邊聚集過來。
“清君側!”
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緊跟著眾人就一起高呼:“清君側!殺安爭!”
外麵那些身穿鐵甲的武士開始朝著大殿裡麵衝,跑動的時候鐵甲的葉片發出的聲音顯得有些刺耳。這些武士衝到大殿門口的時候,忽然之間麵前出現了一片紅光。那紅光是一條線,橫著向前平移出去,所過之處,所有被擊中的武士都被攔腰斬斷。
血瞬間潑灑大地,那些身體斷開的人卻沒有立刻死去,哀嚎聲似乎能把大殿的屋頂掀起來。
大殿上麵,身穿黑色錦衣的緝事司諜衛整齊的跳下來,他們手裡的長刀潑灑出去一片血光。緝事司的人個個都是殺人好手,最起碼在白勝君治下,比他們還懂得如何殺人的人真不多。
看起來驍勇善戰的武士瞬間就被切割開,隊伍散掉之後戰鬥力大打折扣。緝事司的人開始瘋狂的收割人頭,許多鐵甲武士連敵人在哪兒都沒有看到就被切掉了頭顱。
“保護鎮撫使!”
一個緝事司的人喊了一聲,帶頭衝進了大殿之中。
之前第一個站出來罵安爭的人愣在那,然後朝著安爭破口大罵:“你這個狼子野心的家夥,果然心懷不軌,居然在大殿之上帶兵行凶!”
那個緝事司的人嘴角咧開笑了笑:“陳司徒,我們緝事司的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鎮撫使大人被你們害死。誰想動鎮撫使大人,先問問我們緝事司的人手裡的刀子答應不答應。”
噗的一聲,他手裡的長刀捅進了陳司徒的小腹之中,握著刀的手來回扭動了幾下,刀子在陳司徒的肚子裡轉著,什麼腸子什麼胃啊之類的東西,必定被絞的亂七八糟。
陳司徒捂著傷口倒了下去,眼睛裡都是不可思議。可能到死他都沒有想明白,劇本是什麼時候換的?君上大人安排的明明是他們先站出來指責安爭,然後軍方的人出手乾掉安爭,這才是劇本上寫好的東西啊......
緝事司的人開始在大殿裡瘋狂的殺人,之前站出來辱罵安爭的那些人一個都沒有逃過,刀子好像放倒下的樹林一樣,密密麻麻的落下去,片刻之後地上就多了幾灘肉泥。
杜瘦瘦捂著眼睛,安爭捂著噠噠野的眼睛。
“安爭,你打算乾什麼!”
寧小樓猛的站起來,臉色鐵青的看著安爭:“你是不是真的以為,這裡已經沒人管的了你呢?我告訴你,這蔚然宮,乃至於蔚然宮外數萬裡江山,還是我寧家的人說了算!”
安爭:“哦。”
寧小樓臉色難看起來:“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那些緝事司的人已經完成了任務當然不會繼續停留,他們弓著身子退出去的時候,有人瞥了安爭一眼,眼神裡都是譏諷,甚至還有一些可憐。
“戲稍稍差了些。”
安爭走到一邊,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來,像是有些疲乏似的伸了個懶腰。
“我剛到這個時代的時候,對於白勝君三個字充滿了敬畏。因為不止一個人告訴我,這個世界上,四宗三君,唯有白勝君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因為白勝君寧小樓是敢於和仙宮作對的人。當時我便想著,若是有幸能和這樣的大英雄見上一麵就好了。這世上最可怕的果然還是距離啊,距離遠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隻有敬畏。距離近了之後才會發現,原來和我之前見過的那些當權者也沒有什麼區彆。”
安爭語氣平淡的說道:“我當初進入白勝君地盤的時候,想著能說出天下人人平等這六個字的人,必然不會差。”
他看了寧小樓一眼:“可是後來在易水湖的時候,我見到了那些緝事司的人為了你而死,而你甚至連一絲憐憫之心都沒有,你認為他們該死,死得其所,甚至沒有完成任務連死得其所都算不上。”
寧小樓臉色微微發白:“安爭,你什麼意思。”
安爭聳了聳肩膀:“簡單啊,不想陪你演了。自從真正的了解你之後,我在這的每一天都覺得很惡心。可是我不能走,因為我需要白勝書院的身份去參加明年的武道大會。心裡想著,走在大街上哪能不看到狗屎。可是每天見到狗屎還是會影響心情啊......所以我忍不住想,我想要的隻不過是個可以參加武道大會的資格而已,何必非得得到彆人的允許?”
安爭抬起手指了指寧小樓:“如果我坐在那個位置上,我是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就把這個資格給自己?”
“哈哈哈哈哈......”
寧小樓笑的前仰後合,看起來好像快要笑瘋了。
“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你,想,坐在我的位置?”
寧小樓拍了拍座椅的扶手,笑的嘴角幾乎都咧到耳朵下邊了。
“哈哈哈哈哈......我見過很多自以為是的人,但是像你這樣自大的不著邊際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想取代我?你憑什麼?你是覺得你的修為可以戰勝我?螢蟲也敢與皓月爭輝......”
他猛的站起來:“我還真是低估你了,我以為你隻不過是個心無大誌的家夥,想不到心思居然野的上了天。好!既然你有這個念頭,我就成全你,賞給你與我一戰的資格。可是......就算我賞給你與我一戰的資格,就算你得天眷打贏了我,你認為這些人會願意你一個外人坐在白勝君的椅子上?這把椅子,姓寧。”
安爭笑著回答:“白癡不白癡?我坐在那裡之後還叫白勝君?我想想啊......我記得我想好了叫什麼名字來著,對了......以前我在另外一個時代的時候,大家都喊我安宗主。”
安爭看著寧小樓:“四宗三君要改一改了,不如叫五宗兩君。”
他抬起手指了指天空:“天啟宗。”
“天啟宗?好大的口氣!”
寧小樓飛身從寶座上下來,飄落在大殿正中,他一步一步朝著安爭走過去:“自你來之後,我待你如何?你想要什麼我給什麼,不管是名譽還是地位。緝事司最年輕的鎮撫使都滿足不了你的野心,本來我想著以後除掉你的時候我是不是還有些不舍的,既然你自己現在就跳出來,那我也不用在內疚什麼了。”
他一把抓向安爭的臉:“把你的氣運給我!”
安爭的身子向後一飄避開,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大殿,速度快的讓其他人根本跟不上。
“氣運?”
安爭冷笑著回答:“有一個我很尊敬的老人一直說我有大氣運,但......我不靠氣運活著。”
與此同時,一艘看不到的巨大戰艦停在了燕城上空,這戰艦比整個燕城還要大。戰艦兩側的艙門打開,一艘一艘戰船從裡麵飛了出來,每一艘戰船都散發出沉甸甸的金屬光澤。
戰船上飄揚著的大旗,三個血紅色的大字隨著風擺動著。
天啟宗。
杜瘦瘦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從大殿裡走出來,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上那一艘一艘戰艦從雲層上麵衝下來的時候臉色頓時激動起來。
“我操......真的是打開有驚喜的大禮包。”
戰艦上,已經看起來比安爭矮不了多少的小七道站在那,意氣風發。他手扶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看著下麵的萬裡江山。
“霍爺,這地方叫燕城,倒是和我們很有緣。”
霍爺嗯了一聲,雖然看起來已經老眼昏花,可是眼睛裡卻在發光。
“終於就要見到那個臭小子了嗎?已經多久沒有見到他了......自從得到消息他要把那些人送離大羲時代咱們趕過去被一起帶走,咱們的日子過的倒是還好,可他呢,死胖子呢,小流兒和小葉子呢......他們在外麵自己摸爬滾打辛苦啊。”
小七道嗯了一聲:“霍爺,其實安爭哥哥早就已經聯係我了,隻是他不讓來。他說他要看看這個白勝君如何,這地方是這個時代相對來說的一片淨土,他說若是白勝君做的好,那就留下來幫助白勝君讓這片淨土繼續存在。他還說,如果將來可以,咱們天啟宗就在白勝君的這片大地上生根發芽,讓更多的修行者可以有家可依。”
霍爺搖了搖頭:“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這一步,這一步走出去,可能人生就變了。”
小七道笑起來:“我倒是一直相信安爭哥哥,他一直都是安爭哥哥。”
霍爺沉默了一會兒,笑著點頭:“是啊,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