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在緝事司裡轉了一圈,沒有找到朱校檢,也沒有遇到一個讓安爭覺得有意思的人。跟在他身邊的杜瘦瘦顯得怨念更深些,嘟嘟囔囔的表達著自己的不滿足。
“曾經我最向往的就是你在大羲明法司的那種日子。”
在緝事司的茅廁裡,杜瘦瘦蹲在那從口袋裡摸啊摸的摸出來一袋牛肉乾問蹲在他身邊的安爭吃不吃。安爭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杜瘦瘦手裡的袋子,搖頭:“你最近口味越來越重了。”
杜瘦瘦把牛肉乾收起來:“這不是找個話題嗎。”
安爭:“有話就說,有屁......算了,你有屁憋著吧。”
杜瘦瘦蹲在那顛著屁股說道:“當初還在幻世長居城的時候,我最喜歡的大人物就是大羲明法司的首座大人,在我看來那是真真正正的頂天立地的大人物。那個時候我就一直在忍不住的想,如果有一天我能跟在他身邊做事,查那些彆人查不出來的大案子,讓整個世界的人也都知道我的名字!”
他再次把裝著牛肉乾的袋子遞給蹲在隔壁坑的安爭,安爭再次搖頭表示操-你-大爺。
杜瘦瘦自己揪出來一根吧唧吧唧的嚼:“廁所吃東西怎麼了,誰規定的不能在廁所吃東西?再說了,胖爺現在已經緝事司的檢事校尉,也算是好大一個官兒了吧,還不許......算了不說了。”
“當你知道我就是你心目之中的大英雄,你是什麼想法?”
“想法?可能是失望吧,怎麼就在不知不覺之中睡了你呢?絲毫成就感都沒有。”
杜瘦瘦問安爭:“咱們在這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我以為緝事司就和明法司是一樣的地方,所以曾經有那麼一個瞬間,我以為有人在為我圓夢。你回到了如明法司一樣的緝事司,而我則跟著你,一起出生入死。”
安爭:“一起出入茅廁。”
杜瘦瘦白了他一眼:“安爭,你不覺得很巧合嗎?為什麼你最終還是回到了這樣的衙門,做這樣的事。”
安爭搖頭:“不,我什麼都沒做,我也不是那個時候的我,這裡也不是明法司。”
杜瘦瘦愣了一下,從安爭的語氣裡聽出來有些傷感。
然後杜瘦瘦才醒悟過來,安爭怎麼可能沒有想到這些,連自己都想到了,安爭又不是傻子。他是還在抗拒,一直在抗拒。
“慢慢適應吧,也許我們真的回不去了。”
杜瘦瘦擦了擦屁股提起褲子,在安爭麵前慢慢的轉了半圈那老腰:“掃平天下。”
安爭:“......”
杜瘦瘦道:“真不吃,再不吃我快吃完了。”
他推開門出去,外麵洗手池邊上站著四五個緝事司的人,一臉驚詫的看著杜瘦瘦手裡的牛肉乾。他們在那洗手,引過來的山泉水的聲音顯得很清脆。
杜瘦瘦尷尬的笑了笑,揚了揚手裡的牛肉乾:“最近上火,所以有些乾燥,時間也長了些。”
然後把牛肉乾塞進嘴裡。
那些緝事司諜衛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知所措。
安爭提著褲子從裡麵出來,手還在腰帶上,抬起頭看到一群人更為驚恐的眼神。
“怎麼了這是?”
“沒事沒事。”
一群人連手都不洗了,行了禮之後轉身全都跑了。
“這些人真奇怪,我不就是吃個東西麼,至於?”
“你吃的那個好像屎一樣。”
“這麼說還真是......”
杜瘦瘦遞給安爭:“來一條。”
安爭:“你大爺的。”
兩個人往外走,推開門的時候外麵有個人想要進來,杜瘦瘦和那個人走了個麵對麵。杜瘦瘦性子大大咧咧根本沒有在意,笑了笑道:“你先走。”
然後就給讓開了,那個人卻皺著眉看了一眼:“你有沒有規矩。”
杜瘦瘦倒是愣了:“什麼規矩?”
那人抬起手抓著杜瘦瘦衣服拽了拽,抖了抖:“你身上這件衣服是偷來的?身為檢事校尉,見到上司連一點禮貌都沒有,你是誰的都手下。”
那人也是緝事司檢事,緝事司裡一共有八個檢事,朱校檢一直都跟安爭說他是最大的那個。其實檢事是平級的,沒有誰比誰大,隻有誰手裡的權利更重些。
“我的人,怎麼了。”
安爭從杜瘦瘦後麵過來,擦著手:“你是誰。”
那人鬆開抓著杜瘦瘦衣服的手,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安爭:“呦,身上的檢事衣服也是偷來的嗎?不認識我......緝事司裡不認識我的人還真是不多。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檢事叫安爭的對吧,跟著老朱的,看樣子你是覺得這地方沒人惹得起你了?”
安爭微微皺眉:“你是想說,我應該對你恭恭敬敬的?”
那人挺了挺胸脯:“咱倆同職,談不上誰對誰恭恭敬敬。不過我想提醒你一句,你最好還是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萬宗傑,是這緝事司裡在檢事位子最久的那個。”
杜瘦瘦笑起來:“哈哈哈哈,原來在一個位子上做的最久也值得吹牛逼,做的最久還沒有升上去,難道不是廢物的表現嗎?”
“你大膽!”
萬宗傑抬起手扇過去,明明杜瘦瘦做了反應,可就是避不開,速度也比萬宗傑慢了不少。
啪的一聲!
杜瘦瘦的臉上傳來一聲清脆的響亮的聲音,然後杜瘦瘦整個人都愣在那了。萬宗傑一個耳光抽在杜瘦瘦的臉上,剛要說些什麼,忽然看到一個黑影過來,他想閃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怎麼都閃躲不開。
啪!
安爭的手扇在萬宗傑的臉上。
杜瘦瘦愣在那,萬宗傑也愣在那了。
安爭沒有想到萬宗傑居然突然出手,萬宗傑也沒有想到安爭突然出手。在緝事司裡,上司打職位低的人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司空見慣。但是在安爭眼前打了杜瘦瘦,這就無異於觸及了安爭的逆鱗。
“你打我?”
萬宗傑看著安爭,眼神裡開始出現殺氣。
“你知道自己剛才乾了些什麼嗎?你他媽的一個連自己乾什麼都不知道的家夥,居然敢動手打人?老子在緝事司裡做事這麼多年了,在檢事的位子上就已經二十年。彆說是你,就算是司座大人對我也要客氣一些,你他媽的居然打我!”
啪!
第二下,依然毫無征兆。
安爭的手就在那,萬宗傑卻還是沒能避開。他似乎完全傻了......安爭打他一下他都沒有想法哦,更何況兩下?在他看來,自己隻不過是打了一個沒有禮數不懂規矩的胖子罷了,打了也就打了。之所以打,也是為了給安爭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自己在緝事司裡資曆很淺不要仗著朱校檢為所欲為。
“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
萬宗傑等著安爭,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瞪出來了。
啪!
第三聲。
安爭的手似乎還在那,從來沒有移動過,可是萬宗傑的臉上已經紅腫起來,很快左邊臉就比右邊臉看起來大了一號似的。臉上的五指手印全都腫了起來,比旁邊高出來一個手指的厚度。
“我沒打殘你就是麵子了,念在你也是緝事司的人。你打他一下,我打你三下,但我還是覺得不能接受,覺得虧大了。彆跟我說你是什麼資曆最老的檢事,我這沒有這個概念。麻煩你記一下,我不認識你,也不打算認識你,所以更不用給你什麼麵子。至於我在緝事司裡是不是連自己做什麼都不知道,你更管不著,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安爭問杜瘦瘦:“還打嗎?”
杜瘦瘦搖頭:“算了吧,一個換三個,何必和畜生一般見識。”
安爭嗯了一聲:“咱們走。”
兩個人走了,留下在那氣的發抖的萬宗傑。
萬宗傑不喜歡安爭,甚至是厭惡。因為他以為按照資曆來說自己是鎮撫使的最合適的繼承者,但等了好多天消息卻沒有關於他的任命下來。後來聽說鎮撫使的位置空著了,因為司座大人要給那個叫安爭的家夥留著。
萬宗傑怎麼可能心裡舒服?
他本想給安爭一個下馬威的,可是卻被對方三倍的打了回來。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裡無比的憤恨。一時之間,所有的那種委屈的感覺全都冒了出來,進而是殺意。
他沒有立刻回自己的衙門,直到臉上的紅腫消退了之後。
第二天天一亮,萬宗傑就將自己手下人全都召集起來。
“接下來是個絕密的事兒,誰也不許亂打聽,誰也不許說出去。從今兒開始,把你們手上所有的案子全都放下,就給我盯著兩個人。一個是新來的那個檢事叫安爭的,一個是他的手下叫杜瘦瘦。這兩個人,什麼時候吃飯喝水拉屎撒尿都給我盯嚴實了。”
“大人,是這兩個人出什麼問題了嗎?”
“事兒大不大?”
“不要亂打聽!我.......咳咳,我現在懷疑這兩個人是九聖宗派來的奸細,當然隻是懷疑,所以不能聲張。司座大人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你們不用擔心什麼。我讓你們怎麼查你們就怎麼查,不要管那麼多。如果將這兩個人的罪證給我捏實了,我重重的賞你們。”
他一擺手:“去吧,從今兒起,把這兩個人給我盯死了!”
而此時此刻,誰也沒有想到安爭和杜瘦瘦居然也來了緝事司。連續兩天到來,讓緝事司的人對這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檢事大人變得更加好奇起來。
安爭走到緝事司的大院子正中站在那,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後喊:“誰來告訴我,我的衙門在哪兒,我的手下人在哪兒?!”
沒多久,幾十個諜衛從一個院子裡跑出來,整整齊齊的站好然後拜下去。
“屬下拜見檢事大人,你是緝事司第一司組的檢事,你的衙門就在甲字院。第一司組明麵上在職的一共三百六十六個人,暗地裡的有多少都在密封的檔案中,你可以隨時調閱。我們是輪值在甲字院當值的,有什麼差遣你隻管說。”
安爭哦了一聲:“帶我過去。”
幾十個緝事司的諜衛小心翼翼的跟在安爭後麵往前走,總覺得這位新來的大人心情非常不好。
“有個叫萬宗傑的人,是不是過來欺負過你們?”
安爭一邊走一邊問。
那些人幾乎整齊的腳步停了一下,然後互相看著對方,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爭沒回頭也猜到了他們的表情,也猜到了答案。
“說!”
安爭走到自己的房間裡坐下來,腳搭在桌子上。
“一件一件的說,一個一個的說。”
他吐了口氣:“雖然我沒來過,但你們都是我的人,誰也不能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