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伏龍像是一頭殺入了羊群的虎豹,硬生生在數百名修行者的圍攻之中殺出來一條血路,和封淬等人彙合。可是很快他們就再次陷入重圍,他們要麵對的不僅僅是修行者,還有九聖宗的大軍。
數百人被十倍的敵人包圍,大街上很快就被鮮血染紅。
安爭很想,非常想出去和這些人間界尊嚴的捍衛者一起戰鬥,但是......他身邊還有一個駱朵朵。如果此時安爭是一個人的話,他早已經衝過去了,就算死了也不後悔。
“你想去?”
駱朵朵問。
安爭點了點頭:“想去,但是不能去,我得帶你離開方城郡,現在就得走。”
駱朵朵:“如果你今天因為保護我而沒有去幫他們,以後想起來一定會後悔對不對。你也知道,你若是去幫他們自己九死一生對不對?所以,你都不怕死......我為什麼要怕死?你可以為了隻有一麵之緣的人而去送死,我......為你也可以。”
她看著安爭:“你去吧,若你沒死,回來接我。若你死了,我隨你而去。”
安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總覺得自己在傷害一個女孩子。駱朵朵和噠噠野在外貌上看起來是那麼的相似,而最相似的卻是這種對愛情的執著。
她和曲流兮最大的不同在於,曲流兮在乎的是人,安爭這個人。而駱朵朵在乎是愛情,一種可以為了對方去死的愛情。
“你和這邊撤走的百姓一塊出城,城外有一座三十裡亭,咱們來的時候看到過。你在那等我,若我不來,麻煩你幫我一件事。”
安爭看著駱朵朵說道:“我的妻子叫曲流兮,如今被困在九聖宗裡。如今看來,九聖宗也是龍潭虎穴之地。若是將來你有辦法見到她,告訴她好好活下去。”
駱朵朵的臉色猛的一變,這才想起來安爭說過他有妻子。
安爭也是故意為之,他必須讓駱朵朵對自己死心。不然的話,這個少女的大好青春都會浪費在自己身上。若是自己不這樣說的話,駱朵朵等不到安爭歸來肯定會自殺,雖然安爭和她相處不長,可安爭了解她的性子。隻有讓她對自己死心,她才會活下去。
“我會的。”
駱朵朵喃喃自語的說道:“她真幸福。”
安爭推開窗子跳了出去:“我才是幸福的那個。”
大街上,僅剩下的一百多個軍人也差不多已經人人帶傷。在他們的陣型外麵,屍體已經堆積起來有半人高,而九聖宗的軍隊還在源源不斷的衝過來,包圍層越來越厚。
安爭從背後偷襲了一個九聖宗的人,然後換上他的衣服順著人潮衝向段伏龍那邊。在隊伍後麵,安爭將手裡四五顆天爆珠扔了出去,堪比初聖境修行者一擊的天爆珠立刻就把上百個修行者送去了地獄。
連續不斷的爆炸讓九聖宗隊伍後麵亂起來,安爭趴在地上裝作受傷的樣子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後麵有人偷襲!”
一群人朝著後麵衝了過去,想找出來偷襲的是人是誰。
安爭等到人過去之後又爬起來,鑽進另外一處人多的地方,又是幾顆天爆珠扔出去。故技重施,在人群裡大喊:“這邊也有人偷襲,我們被包圍了!大家快跑啊,我們上當了,白勝君的大軍已經殺來!”
他一個人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在九聖宗的隊伍後麵不斷的製造混亂。人們的注意力本來都在段伏龍那些人身上,誰會注意安爭。結果隻是幾分鐘的時間而已,至少兩三百人被安爭擊殺。而他的戲越來越足,從彆人身上抹了一把血塗在自己臉上,在地上趴著哀嚎著喊被包圍啦,大家快跑啊。
他拉著一個路過的人求對方救救自己,信誓旦旦的說看到後麵有好多白勝君麾下的修行者在偷襲。
隊伍變得慌亂起來,雖然差不多能有一千多人圍著,可是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氣勢洶洶,開始變得疑神疑鬼。安爭一會兒鑽到左邊一會兒鑽到右邊,絲毫也不吝嗇天爆珠,雖然數量就隻有那麼多,而且用一顆少一顆,肖生已死,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造出來這樣的東西。可是相對於人命來說,天爆珠又算的上什麼?
安爭趁亂靠近過去,段伏龍以為是九聖宗的人上來就是一刀。安爭避開之後喊了一聲是我,段伏龍愣了一下,然後滿嘴是血的哈哈大笑起來:“我就說,哪裡會有什麼援兵,原來是小兄弟你。”
安爭道:“這樣下去雖然你們都會像英雄一樣戰死,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你們死在這,方城郡裡來不及撤走的百姓誰來保護?不是誰死誰好漢,而是誰能保護更多的人活下來才是好漢。”
雖然已經今非昔比,但是顯然段伏龍對好漢這兩個字格外的在意,他回頭和封淬等人商議了一下,眾人隨即決定朝著西門那邊突圍。那邊還有不少自發組織起來的邊軍在抵抗,保護百姓們撤離,將隊伍收攏起來力量才會變得強大。
封淬朝著段伏龍喊了一聲:“你帶著弟兄們先走,我在後麵擋一陣!”
段伏龍喊道:“不許死!”
封淬道:“你死八回老子也死不了一回。”
段伏龍揮刀向前,封淬帶著四五個親兵斷後。
就在這時候,天空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鷹啼。安爭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隻看到一個黑影一閃即逝。他現在的修為境界雖然隻是初聖境,相對於這個時代來說並不算強大。可是,他的速度是優勢。連他都沒有看清楚,可見那黑影的速度有多快。
安爭還沒有找到那黑影在那,就聽見隊伍後麵一聲慘呼。
斷後的四五個親兵同一時間倒了下去,脖子上都出現了一條血線,倒下去之後才爆開,人頭滾出去很遠。一個穿著大紅色錦衣的禿頭男人站在那,手裡捏著封淬的脖子,眼神之中都是冷傲。
“一群不入流的臭當兵的,居然擋了這麼久。宗主大人若是知道了,一怒之下也不知道會砍了多少人的腦袋,我還得跟著受牽連挨罵。”
他眼神陰冷,說話的聲音很奇怪,動作舉止有些娘裡娘氣,捏著封淬脖子的右手是三根手指發力,大拇指,食指和中指,而小拇指還翹著,比女人的蘭花指還要娘氣。
“血腥味臭死人了。”
他左手掏出來一塊潔白的手帕捂住鼻子,輕蔑的看了封淬一眼:“你們這些人怎麼就不認命?送死有意義嗎?你們家君上可能這會兒都已經死了,你們還打個什麼勁呢。”
封淬的臉已經變成了青紫色,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他咳嗽了幾聲:“你個閹狗,懂個屁。”
“找死。”
那個家夥手指一發力,噗的一聲三根手指全都捏進了封淬的脖子裡,封淬嘴裡溢出來一股血,腦袋往旁邊一歪就此斃命。
“快點殺光這些人,咱家還要回去和宗主複命。”
他厭惡的鬆開手,封淬的屍體隨即倒了下去,用白手帕將手指上的血擦乾淨,他看了一眼那些邊戰邊退的白勝君的人,搖頭歎息道:“螳臂當車,自尋死路。”
段伏龍回頭看到封淬被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老封!”
他嘶吼了一聲就要衝回去,被幾個親兵死死的拉住。安爭拽著他的胳膊往後退:“救不了了,先走!”
段伏龍嗷的喊了一聲,一口血噴出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眼看著他們就要衝出大街的時候,忽然之間從側翼殺過來一支騎兵,人數差不多有上千,轟隆隆的踏著地麵平推過來,所過之處,不管是人還是房屋,全都被摧毀。
“九聖宗的重騎兵!”
那是一支無比強悍的重騎兵,每個人最少也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雄壯的好像野獸。他們騎著的戰馬是草原上的名種,每一匹都堪比中階妖獸。這戰馬身上天生鱗甲刀槍不入,嘴裡有獠牙,頭頂有獨角,鋒利無匹。
“走......走不了了。”
一個寧家軍的士兵頹然的喊了一聲,手裡的刀子掉在地上。
那是他們無法抵擋的重騎兵,衝過來的話,隻片刻他們就會被踩成肉泥。在這寬闊的大街上無遮無攔,騎兵的速度比他們快,隻要追上來就是一場屠殺。
“弟兄們先走!”
就在這時候,一道匹練般的刀光從天空落下,轟的一聲落在重騎兵隊伍裡。隻一刀,方圓幾百米內寸草不生。房屋,道路,牆壁,樹木,任何刀光之下的東西全都被劈成了粉末。而那些重騎兵來不及躲閃,一刀過後,至少五分之一的重騎兵被劈死。
手裡擎著一柄重刀,顧伏波好像天神一樣落下來,轟的一聲踩在地麵上,將地磚都踩碎了好幾塊。
他回頭看著段伏龍他們,眼睛都是紅的:“伏龍兄弟,我錯了!我現在才醒悟過來自己犯了多大錯,我該死。”
他大步朝著重騎兵迎過去:“你們先走,保護鄉親們撤走,我對不起你們,但我今天還是你們的將軍,若人人必死,我先行一步了!”
他重刀橫掃,半月形的刀氣將最前麵的幾十個重騎兵攔腰斬斷。
“媽的!”
那個穿紅色錦衣的閹人冷哼了一聲:“出爾反爾的小人,我來收你!”
他身形一閃,明明距離顧伏波還有幾百米遠,可是心念動而人已到。當的一聲,顧伏波刀鋒劈下,卻被他徒手抓住。刀鋒砍在他的手心裡,居然不能劈開。
那隻手,仿佛是鐵閘一般。
“顧伏波,你知道背叛宗主的代價嗎?”
“蘇釗,我隻知道背叛我兄弟是什麼代價,我已經體會到了。”
顧伏波刀鋒一轉,蘇釗鬆手,然後向前猛的突入。顧伏波的重刀太長回轉不過來,右手握刀左手一拳砸向蘇釗胸口。蘇釗抓住顧伏波的手腕往自己懷裡一帶,肩膀向前,砰地一聲撞在顧伏波的胸口上。顧伏波的身子好像炮彈一樣倒飛出去,將一座高大的雕塑撞翻。
那雕像,就是顧伏波的雕像。
“弱不禁風。”
蘇釗揉了揉眼角:“你們白勝君的人,個個都是白癡,明知道必死還要一個個的撲上來,怪不得被淘汰。”
他身形一閃,再出現的時候已經踩著顧伏波的胸膛。
“聽說半個方城郡的人都稱你為守護神?”
蘇釗冷笑:“今兒我就把他們的神,從神壇上拉下來,踩個稀巴爛。”
噗!
他一腳踩塌了顧伏波的胸口:“冥頑不靈的人,都沒有存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