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怪人拖著夏侯剛的屍體躲在角落裡一口一口的吃,咬掉胳膊好像吃藕那樣哢嚓哢嚓的咀嚼。然後用手指戳破肚皮,將血糊糊的腸子拽出來吸溜吸溜的往嘴裡塞。
他不時抬頭看一眼安爭他們,安爭他們往前走了幾步,這個人就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些,但是手裡依然抓著夏侯剛的屍體。眼睛瞟著安爭他們,嘴裡用最快的速度吞咽,好像擔心安爭他們把他的美食搶走似的。
“這就是夏侯剛說什麼也不敢進來的緣故吧。”
陳少白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個怪人吃完了內臟開始啃食大腿,也不知道一個人的飯量怎麼會那麼大。夏侯剛身高體壯,最起碼有一百七八十斤,他囫圇的吞食,居然快被他吃完了。
“你是誰?”
安爭戒備的問了一句。
那人抬起頭看了安爭一眼,蹲在那又往後縮了縮,手裡捧著一隻腳咯吱咯吱的嚼。
“裡麵怎麼樣了?”
大殿外麵有人喊了一聲,顯然是不敢靠近。
“沒事!”
杜瘦瘦回了一句:“這裡有一具扭曲的乾屍,像是餓死了,夏侯將軍正在檢查屍體,好像嚇傻了。你們快進來看看吧,這個死人好奇怪啊,指甲那麼長,夏侯將軍還說他吃人肉。”
過了一會兒,皇帝曹誠在上將軍張戈和許者,廷尉府曹胭脂的保護下,帶著數十個修行者進入大殿。剛一進來,杜瘦瘦就把門關上,站在門口堵住他們的歸路。
陳少白朝著杜瘦瘦挑了挑大拇指:“牛逼。”
當曹誠進來之後看到黑暗角落裡蜷縮著的那個人,竟是嗷的一聲險些摔倒,堂堂大魏皇帝,嚇得身子發軟,下一秒的反應就是轉身就跑。許者和張戈兩個人護著他往外撤,卻被安爭他們攔住。
“陛下似乎很害怕這個人?”
安爭指了指那個怪人。
那怪人聽到陛下兩個字忽然愣了一下,然後快速的爬過來不住的磕頭:“臣曹烈拜見陛下,陛下是要臣帶兵出征嗎?臣已經平定了西北,西涼之地再無叛臣。臣也已經蕩平了河北,掃蕩了塞外。北驅胡虜數千裡,滅寇數十萬。臣也已經蕩平了遼東,臣還可以再戰!”
曹誠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的往後躲。曹胭脂怒視著安爭,拔劍擋在曹誠麵前。
“陛下不相信臣?”
那怪人臉色悲涼起來:“臣絕無稱帝之心!”
曹誠忽然啊的叫了一聲,轉身就跑。杜瘦瘦攔在門口冷笑:“安爭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人說虎毒不食子,你這個子卻狠毒到如此對待自己的父親。”
曹誠嘶吼道:“不!若不如此,我曹家焉能立國?不如此,我曹家焉能君臨天下?!”
“曹家?”
那怪人猛的站起來,大聲說道:“沒錯,我曹家將來定是要君臨天下的!”
安爭歎息一聲:“誰也不可憐,誰都很可恨。”
他看了杜瘦瘦一眼:“讓他們自己去接著演骨肉相殘的大戲,咱們進去看看。”
那怪人自始至終也沒有看安爭,眼睛一直盯著曹誠。等安爭他們走向後殿的時候,忽然他嗷的叫了一聲:“居然是你這個逆子!我曹烈縱橫一生,天下無敵,居然被你這個逆子謀害!你給我過來,我要活活撕了你!”
曹誠向後急退:“殺了他,殺了他!”
許者和張戈兩個人對視一眼,卻誰也沒有動手,兩個人隻是保護著曹誠後退。唯有曹胭脂持劍上前,一劍刺向那怪人的咽喉。
啪的一聲,那怪人竟是單手抓住那鋒利之極的劍身,任由曹胭脂抽動就是無法將長劍抽出來。怪人微微昂著下頜,眼神睥睨:“孤南征北戰,縱橫天下。天下英雄,被我斬殺之人不計其數。爾等小輩,也配殺我?”
他手腕一轉,那長劍變成麻花纏在他手上,隨著他一鬆手,長劍頓時崩裂,碎了無數塊。斷裂的劍身如爆射的子彈一樣掃了出去,幾名廷尉府的修行者直接被擊穿而死。曹胭脂迅速後撤可終究還是躲閃不及,肩膀被一塊斷劍擊穿,劍打了個通透又向後疾飛直奔曹誠。上將軍許者用手裡的長刀擋住,當的一聲,他的長刀崩斷。張戈比他出手稍稍慢了一些,但隻是稍慢一點而已。他的鐵槍橫陳,斷劍打在鐵槍上,鐵槍竟是彎的幾乎對折過去,將張戈震的後退。
曹烈仰天大笑:“多年之前,有姓袁的自稱君臨天下,孤將他滅門。有姓呂的自詡天下無敵,孤將他斬殺於城下。那些以天下為棋盤的大英雄,哪個不對孤俯首稱臣?你們這些孺子小兒居然也敢在孤麵前拔劍?”
他站直了身子的那一刻,帶著一股無匹的霸氣。
曹烈身子往前一動,瞬間到了曹誠麵前。曹胭脂伸手來當,曹烈一掌拍在曹胭脂胸口,曹胭脂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疾飛出去,半空之中就大口吐血。張戈來擋,曹烈一拳轟出,震斷了張戈的鐵槍,張戈向後一翻倒地不起,臉色慘白。許者來擋,曹烈虎目怒視,許者噗通一聲跪下:“臣知罪!”
曹烈跨步而來,到了曹誠麵前,曹誠失去了左右扶持,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兒臣......兒臣也是萬不得已啊。”
曹烈冷笑:“你居然稱帝了?既然如此,我不殺你。曹家既然已經君臨天下,總不能斷了這萬年前程。但我告訴你,你的眼界太低了。我知道你當年為什麼要暗算謀害我,你覺得我和諸國聯盟,放棄當時可一統天下的大好局勢,卻率領大魏精銳起兵攻打仙宮是錯的。你覺得最重要的,就是登基稱帝......我的孩子。”
曹烈一伸手抓住曹誠的衣領把他提起來:“你的眼界真的太低了......我為什麼要多年征戰?不是要為一家一國。仙宮統治之下,人間界危如累卵。我欲一統天下,是要結束亂世,抵抗仙宮。天下不平,你急於稱帝,有何好處?不過是眾矢之的罷了......仙宮之下,就算做了皇帝,也不過是他們眼中螻蟻。”
“我從不信天命!”
曹烈道:“孩子,你認為真正的強者,就是稱帝?不......若僅僅是稱帝,我多年之前就已經可以做了。我要的,是將世上強者儘數征服。不管是人間界,還是仙宮,都是我征途之中的一場戰役而已。你可知道,我所求是什麼?”
曹誠嚇得隻是搖頭,連話都不敢說了。
“唉......你骨子裡流著我的血,卻如此懦弱不堪。我曹烈一生英雄,怎麼有你這麼個窩囊兒子。你以為我是要儘誅天下英雄,來彰顯我自己?不不不,亂世不平,天下不定,我便征戰不止。我求的,不是我之無敵,而是長治久安,清平盛世。世人愚昧,不知反抗,沒有勇氣之心。唯有我,可帶領天下之人將一切欺壓都斬殺乾淨。”
“仙宮才是最大的敵人啊。”
曹烈一把將曹誠扔出去:“滾吧,滾回去做你的皇帝。”
他低頭看了看在那叩首不止的許者:“你是個忠臣,也是個聰明人,你攔住孤的時候想的不是孤一個人,想的也不是曹誠一人,而是曹家天下,很好。”
他又看了看張戈:“當初就是你第一個偷襲孤,孤也不殺你。”
曹誠忽然咆哮起來:“你以為你能蕩平天下?你那根本就是將人間界陷於水火之中!你攻打仙宮,隻會為大魏招來滅頂之災!最初之際,我可曾反對?你說的冠冕堂皇,但何嘗還不是為了你自己心裡的無敵夢!為了攻打仙宮,你居然聯合了諸葛穹廬,偷襲妖族大軍後路,嫁禍給仙宮之人......你可知道,曹家的名聲將會毀於一旦?!妖帝大叱若是知道真相,我曹家早已經家破人亡!”
“我要的不是什麼名聲!”
曹烈一擺手:“名聲算什麼?!史書由成功者書寫,後人看到的都是我讓他們看到的。若沒有我那一戰,妖帝大叱可會出手?”
曹誠:“你殺了我吧!”
“我說過,我不殺你,哪怕你對我動過殺念,我依然不會殺你。”
曹烈冷聲道:“滾,滾回去好好守住曹家的江山,做好皇帝。”
他一轉身,大步朝著龍騰台裡麵走去:“剛才進去的人是你請來殺我的吧,你當年說動了我手下一眾老臣,居然還能聯合了諸葛穹廬,但你們聯手之下依然不能殺了我。以陣法將我囚禁於龍騰台,不得不說,諸葛匹夫的陣法天下無雙,我出不去。可是進來的人,生死在我。”
曹胭脂爬過來想要攙扶曹誠,被曹誠一把甩開。那些護衛將屍體抬起來往外拉,曹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人隨即落荒而逃。
曹烈本以為安爭他們已經進了大殿後麵,轉過來的時候卻看到安爭就坐在那高高的寶座上,晃著兩條腿看著他。
“這是宮廷戲還是家族戲?”
“好複雜。”
杜瘦瘦撇嘴:“可不管是什麼戲,這戲裡怎麼沒有一個好人。”
“不對啊。”
陳少白笑著說道:“咱們現在也在戲裡了,咱們是好人。”
安爭看向杜瘦瘦:“現在我忽然覺得真的有天道輪回了......你現在想明白了嗎,為什麼妖帝大叱會把咱們引到這個地方來?”
杜瘦瘦捏了捏拳頭:“知道......大叱已經知道了害死他族人的是誰,所以才會把咱們引到這裡來。我雖然不是妖族,但既然被妖帝大叱選中做為他的傳人,這個仇......胖爺替妖族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