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聖魚所化的老人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直接和自己接觸,這顯然不是那老人之前準備要做的,而是突然做出的決定。
似乎是看出來安爭的疑惑,老人微笑著解釋道:“是啊,我之前確實是想讓你自己經曆這一切,成長起來。比如逆鱗,隻有讓你自己去獲取,才會更為珍貴。我剛才也說了,事態惡化的速度比我預想的要快很多,因為我之前忽略了一件事。”
“什麼?”
“人心。”
老人解釋道:“我預測到了佛國和大羲之間會出現衝突,因為仙宮遺址的出現是不可避免的。我也預測到了召喚靈界的出現,因為那仇恨是化解不了的。我唯一忘了的,就是人心。”
“大羲一旦亂起來,整個東方就會亂起來。西方的佛宗足夠強大,對西方一直具有統治力。而在東方,因為道宗的衰落,哪怕東方是修行的發源之地,也會先一步亂起來。東方,大羲,中原人曆來思想複雜。我不是看不起他們,實事求是的說,最複雜的就是他們。”
“他們足夠聰明,甚至超越了所有種族包括其他人類。富有創造力,想象力,而且有韌性有拚勁。但......貪婪,超過所有種族包括其他人類的貪婪。他們對欲望的控製,幾乎是零。尤其是對權力的欲望,幾乎達到了瘋狂的地步。”
老人有些悲涼的說道:“一旦他們嗅到了權力的味道,就會不顧一切的撲上去。你看看大羲現在的情況就知道了,哪怕隻是赫連家那樣一個小小的家族,都想著化家為國,都想著當皇帝,做皇族......在團結這兩個字來說,中原人,最差。”
安爭想反駁,可是找不到一個字來反駁。
老人歎了口氣:“所以,事態的惡化速度超過了我的預判。我本來就已經很虛弱,現在更是無力控製。所以我需要你,比以往更加的需要你。”
安爭問:“你是不是很強?”
老人微微一愣,然後點頭:“很強。”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卓青帝?”
“雖然很強,但我不能對任何人任何生物出手。”
老人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並不是很多,這個世界上,分為天道,地道,人道......天道虛無縹緲,我到現在其實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是天道,隻是隱隱約約的明白,那是無限蒼穹的共主,或者說是一種秩序。”
“你是地道?”
安爭問。
“之一。”
老人回答:“天道是唯一的,但是地道不是,人道也不一定是。我猜測,這世界之浩瀚絕非隻有我們一個,可能每一個世界都有自己的地道,像我這樣的存在。在天道之下,為世界之靈。我們沒有辦法對任何生物出手,這就是我們的秩序。”
“所謂的人道,其實就是生靈道,天下萬物的秩序,但這個秩序其實我也看不清楚。正因為我沒辦法出手,所以在很久很久之前,窮儘心思,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分裂出去一個自己,以意念創造了卓漁。我希望卓漁是一個守護秩序的人,來維持天下,做到懲惡揚善,做到鋤強扶弱。一開始的卓漁,也確實是這樣做的,但當他在世界上存在的時間越來越久,思想也就越複雜。”
他看了安爭一眼:“正如你們人類,思想最複雜不過了。他改變了之後,我的計劃也就落空了。而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能力再創造一個卓漁那樣的人,所以從卓漁之後,每一次這個世界遇到災難,我就隻能尋找一個像你這的人來保護世界。”
“保護你吧。”
安爭冷笑著所了四個字。
老人的臉色一變,有些難看。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你也可以這樣理解,保護我,就是保護這個世界。我預測到了卓青帝會派人來滄蠻山,一旦我留在滄蠻山裡的東西被卓青帝的人獲取的話,那麼秩序的崩潰就會更加的快了。”
他眉頭微微一皺:“來了。”
“誰來了?”
“卓青帝的人,猰貐。”
“猰貐是什麼?”
“一種仇恨所化的東西,其實也源於我。”
老人解釋道:“猰貐,是妖獸的仇恨所化。當初我創造了卓漁,擊殺鎮壓那些妖獸,保護相對來說比較弱小的你們,所以妖獸產生了怨恨。這些被卓漁殺死的妖獸的怨恨執念,就形成了猰貐這樣的妖獸。它對人之外的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隻吃人。而且修為越高的人他越感興趣,就好像你們人對味道更美的事物感興趣一樣。”
“猰貐有多強?”
安爭忍不住問道:“竟然讓你都感到了害怕。”
“我不是人類,我不會害怕猰貐。我是替你們感到害怕,所以才會提前找你來,送給你逆鱗,送給你駮,也幫助貓兒進化。”
老人的身影變得虛淡起來:“如果你能戰勝猰貐,就去那邊的三仙峰,那裡有個山洞,裡麵存放著些當年卓漁曾經使用的東西。”
安爭問了心中一直以來存在的疑惑:“當初三仙帝之一的紫蘿,是不是九轉輪回眼?”
“是。”
“駮是他的坐騎?”
“是。”
“他到底什麼來曆?”
“以後我再告訴你。”
老人的身影消失不見,而安爭身後的方向傳來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安爭回頭,隻見叢林之中,各種各樣的妖獸能飛的飛起來,不能飛的狂奔著,好像受到了無法形容的驚嚇,紛紛逃命。大到足有千米高的深淵大蛟,小到尋常的虎豹,全都拚了命的往北方跑,顯然那威脅自南方而來。
猰貐哪怕是一頭隻吃人的妖獸,但對於其他妖獸來說還是太恐怖了。它們天生有一種判斷,不敢停留,沒命的跑,誰也不敢停下來。
安爭看了一眼駮,發現它非但沒有跑,反而有些興奮。安爭隨即想到,那可是紫蘿的坐騎,見多識廣,也不知道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怎麼可能會被猰貐嚇到。
可是讓安爭沒有想到的是,猰貐還沒來,駮卻從山崖上直衝了下去,開始攔截那些逃離的妖獸。本來那隻是一匹神駿異常的戰馬,白的好像錦緞一樣,看起來優雅高貴,可是衝下去的時候,安爭的眼睛都瞪圓了。
那些凶悍的妖獸看到駮之後,居然動也不敢動了。如果說之前猰貐還沒有到來就釋放出來的氣息讓它們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而逃走,那麼在駮麵前,它們居然連反抗都不敢,逃走都不敢。
不管是尋常的虎豹,還是那些足以崩山滅林的妖獸,見到駮之後全都爬伏下來,像是跪在那似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而駮依然邁著優雅的步子,好像王者一樣在那些跪倒的妖獸之中來回走了一圈。它抬起一條前腿隨隨便便的指了指,被指到的妖獸頓時嚇得癱軟在那,似乎一瞬間連力氣都被抽空了。沒有被指到的妖獸顯然鬆了口氣,但卻依然不敢動。
那妖獸低低的哀嚎著,像是在求饒,又像是在訴說,自己爬到了駮麵前。駮那完美無瑕的身軀挺直起來,那優雅高貴的脖子往下一壓,然後安爭就被嚇了一跳。
駮的腦袋忽然變了,那嘴巴猛的張開,如同一個黑洞似的,一口將那自己爬過來的妖獸吞了進去。那妖獸臨死之前的哀嚎聲飄蕩出去很遠,以至於其他妖獸全都被嚇得瑟瑟發抖。
幸好,駮看起來不像是很餓,隨隨便便吃了一頭妖獸之後就返回安爭的身邊。而那些妖獸這才敢起來,朝著北方繼續逃命去了。
這個時候,安爭的腦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很好聽很好聽的聲音,一個小孩子的聲音,因為小孩子的聲音都是那麼稚嫩清脆,所以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來那聲音是男是女。
聲音就出現在安爭的腦海裡,很直接。安爭猛的看向四周,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然後他才注意到,渾身上下散發著白色光芒的善爺一臉幽怨的看著自己。
“是我,小善。”
安爭嚇了一跳:“你怎麼會說話了?”
“我不會說話,很煩躁噠,張嘴還是喵......不過現在我可以和你進行精神層麵的交流,可以讓你知道我想說什麼,也能在你的腦海裡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這就是進化之後的改變吧,以你的品級來說,你現在進化到了什麼地步了?”
“差的遠呢......如果我自己分為九個層次的話,現在才剛剛進化到第三個層次。距離真正的九轉輪回眼大成,還有天涯海角的距離。”
“也好,最起碼能說話了。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喵起來比較好聽......”
善爺:“......”
它很幽怨的看了安爭一眼,然後在安爭的腦海裡說道:“那是駮,曾經的仙帝紫蘿的坐騎,所以在你的山海神經上沒有記載,因為它不是山川大河之中生存的妖獸,而是生存在仙宮之中。和就要到了的猰貐不一樣的地方在於,猰貐是專門吃人的妖獸,而駮是專門吃妖獸的妖獸。”
安爭楞了一下:“這麼變態,那你讓他去吃猰貐唄。”
似乎是聽懂了安爭的話,駮啾啾的叫了幾聲。
安爭問善爺:“它什麼意思?”
善爺道:“它說它打不過猰貐......靠你自己了。”
就在這時候,遠處天空上,一大團烏雲迅速的靠近,帶著一股強烈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