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和陳重許告彆,陳重許連著留了他幾次,安爭隻說必須去一趟金陵城然後就去找他彙合,陳重許這才依依不舍的揮手道彆,反而是那個叫皇甫傾其的女子看安爭更加的敵視起來,有一種自己的東西即將被彆人搶走的感覺。
安爭趕著馬車,撩開簾子回頭看了看馬車裡的噠噠野,居然坐在窗口發呆,沒有吃東西。這真是很難得很稀奇的事,她看著窗外眼神飄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
安爭問了一句。噠噠野看著外麵像是自言自語的回答:“快要到金陵城了吧。”
“還沒有,還有差不多三千裡呢。”
“噢......隻有三千裡了嗎。”
噠噠野將視線從外麵收回來,沉默了一會兒後從馬車裡鑽出來,就坐在安爭的身邊。安爭有些意外:“怎麼?自從你把飛天馬都給放倒了之後,很少再出來坐在外麵了。”
噠噠野笑了笑,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語氣也依然平靜:“沒什麼,有些風景隻能看一路,路快到儘頭了,就隻能儘量的多看幾眼。”
安爭哦了一聲,側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路上好像消失了很多歡聲笑語,噠噠野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看著安爭的側臉不言不語。安爭也隻是趕車趕路,然後下意識的將讓飛天馬的速度慢下來一些,又慢下來一些。
有些時候,有些堅持,真的很難。
可是路再遠,終究也有到目的地的時候。當金陵城那高大的城牆出現在視線之中的時候,噠噠野忽然哭了,眼淚無聲的流下來,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怎麼了?”
“沒什麼,被金陵城的美給美哭了。”
噠噠野擦了擦眼淚:“那個,今天是不是還要住最大最好的客棧?”
“當然!”
“嗯嗯嗯,是不是還要給我一大袋子的錢,讓我自己隨便出去吃吃吃。”
“當然!”
“明天呢?”
“明天......”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但還是必須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而且也是最好的辦法:“明天我會請一批人做你的護衛,你換上車賢國宮主的朝服,帶著自己的隨從,住進......住進大羲禮部安排的地方。”
噠噠野笑著笑著表情就僵硬了,然後哦了一聲:“那一定比你給我安排的地方更好更大吧。”
“是啊,大羲的朝廷最愛麵子了,所以接待外事賓客的住所都很奢華,很大,很講究。”
“嗯,那就好......”
噠噠野忽然看向安爭:“要不然,明天你也一起住進來吧,反正比客棧大,比客棧奢華漂亮,還不花錢。”
“嗯,行。”
安爭點了點頭。
噠噠野笑起來,因為多了一天相處的時間而感到高興。
安爭驅趕著飛天馬進入金陵城,反正也不差那幾個錢,所以不急著去車馬行在金陵城的店鋪歸還飛天馬,直接找到了城裡最好的客棧之一住下。然後就帶著噠噠野一路上吃吃吃逛逛逛,兩個人像瘋子一樣的胡吃海塞,瘋子一樣的追逐打鬨,完全不顧及周圍人的眼光。
然而這樣,時間過的好像更快了。
也許是累了,噠噠野回到客棧之後就躺在那張大床上睡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夢,身體總是會顫抖,很輕微。她眼角帶著淚珠兒,手一直緊緊的抓著被子,好像那被子就是她不敢放手的東西。
安爭長歎一聲,離開了客棧獨自一個人在黃昏的大街上行走。他又去了那家酒肆,就坐在粗糙的椅子上喝酒,看著大街上依然熙熙攘攘的人來人往,有些失神。
簾子被人從外麵撩開,一個很高大壯碩的人走進來,直接走到安爭對麵坐下來,然後抬手招呼了一聲:“一樣的酒,給我來一壺。”
安爭楞了一下,然後就看到杜瘦瘦那張熟悉的胖臉。
“很吃驚?”
杜瘦瘦笑了笑:“彆吃驚,其實自從上一次你受了重傷險些掛了,小流兒以紫火為你重塑肉身開始,她就一直都在暗中跟著你。你們兩個似乎真的存在著什麼彆人無法理解的聯係,我跟不上你,彆人跟不上你,但是她總是能找到你。”
安爭愣在那,久久不能說話。
杜瘦瘦笑道:“本來她是不許我說出來的,因為她擔心你會胡思亂想。覺得她跟著你,或者是監視你,這樣不好。可是,她真的是擔驚受怕的快要受不了了。你在外麵闖蕩,她在家裡夜不能寐。所以......其實逆舟一直都在跟著你,隻是你察覺不到。”
杜瘦瘦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反正你和那個叫噠噠野的小丫頭之間的事,小流兒都知道,也都看在眼裡。然而她沒說過什麼,一個在乎你的女子能做到這個份兒上,不容易。”
安爭點了點頭:“我知道。”
“所以我也佩服你!”
杜瘦瘦挑了挑大拇指:“若是換做我,可能早就已經做出什麼出格的是了。那丫頭真的不錯,性格好,單純,而且顯然很在乎很在乎你,若是換作我的話,可能已經感動的稀裡糊塗。”
“我也感動,但感動不是愛情。”
安爭喝了一口酒:“小流兒呢?”
“她剛剛接到消息,小七道練功有些走火入魔,所以她急著趕回去為小七道治療了。不然的話,我怎麼會有時間跑出來找你,保護她也是一件累活啊......這一路上你斬妖除魔的,我們還不能靠近,隻能遠遠的看著。她就擔心你萬一再受了傷,她為你準備的丹藥不對症或者不夠用。但是她堅決不許我們靠近你,除非遇到真正的危險。”
杜瘦瘦眯著眼睛問安爭:“你說實話,對噠噠野那樣的女孩子你動心嗎?”
安爭沉默了好久,然後點頭。
杜瘦瘦嗯了一聲:“我就知道的,不動心是不可能的,就正如小葉子對你那樣,你也會動心。但是你最讓覺得欠揍的就是,你他媽的真能忍。”
“不是忍。”
安爭笑了笑:“是不能。”
杜瘦瘦咧開嘴,換了一個話題:“你喝酒連個下酒菜都不要的嗎?”
安爭從隨身空間法器裡取出來兩個狻猊的妖獸晶核擺在杜瘦瘦麵前:“給你下酒。”
杜瘦瘦居然真的抓起妖獸晶核就咬了一口,然後喝了口酒:“你沒吃過這東西,你不知道吧......其實這東西味道不錯,雞肉味,嘎嘣脆......”
安爭道:“你這樣直接吃下去不會有事?”
杜瘦瘦:“不會,小流兒為我看過了,她說我現在的體質越來越變態,總之就是可以自己吸收妖獸晶核裡對我有用的東西,而沒用的東西就會消化掉後屎一樣拉出去。”
安爭:“......”
杜瘦瘦道:“這個味道真的不錯,天生帶著烤肉味,就是欠點兒孜然......要不要來一口。”
安爭:“算了吧,我咬不動。”
杜瘦瘦一口晶核一口酒,很快就把倆個頭不小的妖獸晶核都吃了些下去,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的紅光滿麵了。他肚子裡咕嚕咕嚕的響著,好像流水的聲音似的。
“媽的,又要破境了。不過幸好老子皮糙肉厚,而且我發現自從我開始吞噬妖獸晶核之後,破境的方式和正常修行者不一樣了,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放幾個屁就過去了。”
杜瘦瘦歎了口氣:“你說是不是法門不對啊。”
安爭:“法門對不對我不知道,閥門倒是應該給你按一個。”
杜瘦瘦看了看左右無人,往安爭那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其實我也有個秘密,誰都沒有告訴過,因為那個人對我說,誰也不能告訴,不然我可能會死,死的很難看。因為一旦這個秘密被彆人知道之後,我可能就會被彆的修行者當做怪物一樣抓起來去研究,剝皮抽筋的那種。”
他想到那慘像忍不住咧了咧嘴,然後笑道:“但是和你說我不怕,一直想和你說,怕你不相信。”
安爭:“你還是彆說了。”
杜瘦瘦:“不行啊......這個天大的秘密我要是不說出來,自己憋得也難受。我小時候,就是在幻世長居城南山街學堂裡的時候,隻有你一個朋友對吧,我家的事,也隻有你自己稍稍了解一些。你知道我有個哥哥在一個小宗門做雜役,所以我家才不會受欺負......然而,後來我才知道,我哥哥早就死了,也根本沒有進過什麼宗門。”
他看著安爭的眼睛:“但是,每年我哥哥都會回來,給我帶好吃的,帶新衣服。”
安爭的臉色猛的一變。
杜瘦瘦歎道:“可怕嗎?雖然後來我知道了,但我一直不覺得可怕,我算了算時間,我應該是沒有見過我哥哥真正樣子的。但我覺得,那個人真的就是我哥哥,我不怕他,不管他是死人還是鬼。”
安爭拍了拍杜瘦瘦的肩膀:“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來了?”
“從我遇到了那個人開始。”
杜瘦瘦的眼神迷離著,有些失神的說道:“我覺得,我哥哥之所以每年都回來幾次,是因為放不下爹娘,後來知道有了個弟弟,也放不下我。後來我遇到了另外一個人,他告訴我說,我將來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之後,我哥哥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準確的說,是你複活的當天開始,我哥哥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安爭:“因為我?”
“或許吧。”
“還有那個人。”
杜瘦瘦道:“那是一個長相很漂亮的家夥,甚至說漂亮的有些妖異。他習慣了穿著一件白色的風衣,看起來很臭屁很瀟灑的樣子......他說我將來會成為一個很了不起的人,但是需要遇到兩個貴人才能開啟我的血脈之力。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男人守護你幫助你,女人為你打開血脈之力。”
杜瘦瘦道:“我想了想,豈不是一個就是你,一個就是小流兒?”
安爭問:“然後呢?”
“沒有然後,好多年沒有見過我哥哥了,也好多年沒有見過那家夥了。對了,他的白色風衣很長,背後繡著一個很大很大的紅色的字,那個時候我不認識啊,後來認識了才知道,那個字是叱。”
“叱?叱吒風雲的叱?”
“沒錯!”
杜瘦瘦道:“是不是很離奇?你知道叱是誰嗎?”
“誰?”
“那一年,仙宮被攻破,人世間的修行者殺入仙宮,但終究不是仙宮修行者的對手。但那個時候,妖族有一個妖帝,帶著妖族眾多高手協助修行者滅了天宮。那個妖帝......名字叫做大叱。”
杜瘦瘦看著安爭:“我是不是也有一種光環了?”
安爭:“嗯......還挺變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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