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一睜眼看到的就是一樹桃花,那粉紅在黑暗之後撲麵而來,讓人有一種仿佛突然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的錯覺。之前老牛的虛影把他們送入道府洞天,可這裡難道隻是一片桃林?而這桃林,為什麼看著這麼眼熟?
安爭往四周看了看,發現四周隻有自己。
“陳少白!齊天!”
安爭喊了兩聲,卻根本沒有人回答。
安爭往前走,步伐很慢,戒備著四周。誰也不知道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凶險潛藏著,老牛的虛影說過大羲的很多高手都被幻境困在其中了。算了算日子,那些人最少被困了已經差不多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隻怕早已經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一旦遇到,不管什麼人他們都可能立刻出手。
安爭往前走了大概幾百米遠,前麵忽然開闊起來,好像是一片空地。
正是因為看到了這空地,安爭的腦子裡猛的一炸。
這裡,不就是仙宮裡那片桃園嗎?在這裡安爭曾經和瀚海宗的人有過廝殺,而這片空地正是安爭拔掉了幾百棵桃樹之後留下的。看起來兵部平坦,黃土翻出來的地方依然有很新的痕跡。
也就是說,齊天和陳少白有可能被送進那個真正的道府洞天了,而自己卻被送到了這片桃林之中,這又是為什麼?
可是安爭卻找不到誰去問一問,他根據這片空地判斷出方位,然後轉身朝著記憶之中老牛的茅屋所在之處走過去。他不敢速度太快,既然是幻境,就沒準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往回走了幾百米安爭突然站住,因為他發現自己迷路了。安爭是一個很底細也很謹慎的人,多年查案的經驗讓他養成了很多好習慣。
剛剛出現在這片桃林之中的時候,安爭就在一棵桃樹上做了記號。這棵桃樹應該是曾經遭受過什麼打擊,樹的形狀很奇怪,安爭絕對不會記錯。然而樹還是那棵樹,但是樹上的記號卻沒了。
安爭猛的回頭,醒悟了什麼似的朝著那片空地的地方衝了過去。安爭記得很清楚,從這裡到那片空地他一共走了九百多步。他絕對不會搞錯了方向,而且看起來桃樹因為生長多年無人打理而顯得雜亂無章,但實際上行列尚在。安爭按照記憶衝過去的時候驚愕的發現,那片空地消失不見了。
這裡的桃樹一棵都不缺,而且每一棵桃樹都完好無損。
這顆不僅僅是個幻境那麼簡單了,這些桃樹組成了一個巨大的迷宮。安爭之前進入桃林的時候那幾次都特意記下來,桃林占地至少有上萬畝,這麼大麵積的迷宮想要走出去的話,隻怕真的比登天還難了。
看來陳少白和齊天可能也被送入了這桃林之中,隻是因為這裡隨時都在改變,所以三個人一進來就被區分開。此時要想找到彼此,隻能是碰運氣。誰也不知道自己所處什麼方位,更彆說準確的找到對方了。
安爭想起來那老牛說的話,這才明白了過來。老牛說,幻境之中困著很多大羲的高手,甚至包括對奇門遁甲有很深造詣的道宗傳人。如果不小心遇到的話就會有危險,這個不小心原來指的就是這樣。
安爭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沒有分神,依然關注著周圍的環境。可是就在他考慮著如果在原地不動會有什麼後果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邊的這棵桃樹悄無聲息的變了模樣。沒有任何的動靜,桃樹就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棵桃樹了。
安爭皺眉。
“既然這樣,那就開路而行吧。”
安爭一俯身抱住一棵桃樹:“都是好東西,我可舍不得毀了你們。”
他雙臂往上一用力,噗的一聲直接將一棵桃樹拔出來。然後扔進自己的血培珠手串空間裡,然而天目卻沒有任何提示。安爭楞了一下,難道說這桃樹都是假的?
就在這錯愕的那麼一瞬間,他發現麵前的樹坑也沒了。桃樹還在他麵前,而且和他剛才拔出來的那棵一模一樣。
“都是假的?”
可如果是假的的話,那麼剛才動手拔桃樹的時候就應該已經有所感覺了。然而不管是觸手的感覺還是用力拔起的感覺,都非常真實。那麼大的桃樹,大地之下盤根錯節,想拔起來光靠肌肉的力量是不夠的,所以還要使用修為之力。這些消耗都是實打實的,桃樹為什麼是假的?
“天目!”
安爭叫了一聲,那顆赤紅色的血培珠隨即飛了起來,漂浮在安爭麵前。
“看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天目上一層淡淡的紅色光芒灑出去,很快就覆蓋了周圍很大一片區域。片刻之後,天目的聲音出現在安爭的腦海裡,卻隻有簡單的兩個字。
“桃林。”
安爭歎息一聲,將天目收起來。然後他從血培珠裡把還在睡懶覺的善爺取了出來,揉了揉善爺的小腦袋:“彆睡了,我被困在這了,你看看咱們怎麼才能走出去。”
善爺有些不情願的睜開眼睛看了看,然後好像突然來了精神似的,站直了身子之後抖了抖,朝著四周看了看。大概兩分鐘之後,善爺抬起那漂亮的小爪子往左邊方向指了指。安爭把善爺抱起來使勁兒親了一口:“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善爺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什麼睡意了,不住的打量的四周的環境。安爭順著善爺指點的方向一直往前走,走了大概幾百米之後就再一次愣住了。
這裡是他剛剛進入桃園時候的地方,他看到了那棵形狀有些怪異的桃樹,上麵有他留下來的記號。回到起點了,可是起點也是在桃林之中。
安爭問:“善爺,咱們接下來還怎麼走?”
而此時善爺卻在不知不覺之中站了起來,渾身的毛看起來都有些發硬,它的尾巴崩的筆直。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把它嚇成了這樣,還是因為其他什麼緣故。它的眼睛裡星辰流轉,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安爭將自己的戒備之心提升到了極致,善爺的狀態看起來太奇怪了。可是過了幾分鐘之後,善爺繃緊了的神經忽然鬆懈下來,像是剛剛對抗過什麼很強大的敵人似的,整個貓看起來都有些萎靡不振,但是卻放鬆了不少、它再一次抬起前爪往一個方向指了指,然後就趴在安爭的懷裡,看著昏昏欲睡。
安爭不知道剛才善爺經曆了什麼,可是他能感覺到善爺的疲憊,那種感覺真的就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似的,所有的精力在那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全都耗儘了。
順著善爺指點的方向,安爭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四周的環境看起來都是自己之前沒有遇到過的,所以安爭的心情逐漸好了些。隻要都是自己沒有到過的地方,最起碼說明不是在原地轉圈。
然後安爭就聽到了水聲,很輕微,但安爭確定自己不會聽錯。
他朝著那邊衝了過去,又疾行了三四分鐘之後,桃林到了儘頭,視線豁然開朗起來。麵前是一條小溪,並不是很寬,溪水清澈見底。他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坐在那對著溪水好像是在發呆,身形有些瘦小,長發披肩,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有些破舊了,倒也看不出來是男是女。
安爭咳嗽了一聲,想要問一問這是什麼地方。
那個人緩緩的回頭,然後安爭的頭皮在那一刻都炸了起來。
這個人,沒有臉。
臉是平的,好像雞蛋殼一樣什麼都沒有。如果是被人削掉了五官的話不會這麼光滑,真的好像就是脖子上頂著一顆很大的雞蛋一樣。什麼都沒有,可是安爭卻分明感覺到這個人在看著自己。
忽然之間,一聲尖銳的哀嚎聲從那個人身上出現,那聲音之刺耳,幾乎一瞬間把安爭的耳膜都刺穿。那個人猛的站起來,好像受到了很大很大的驚嚇似的,一頭紮進了溪水之中。那溪水明明很淺,最多也就是幾十厘米深的樣子,但是那個人一頭紮進去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溪水依然清澈可以看見下麵乾淨的鵝卵石,人卻消失無蹤。安爭低頭看了看,發現善爺再一次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眼睛裡星辰再次流轉,如臨大敵。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這條小溪就好像一個分界線,安爭的身後是桃林,小溪的對麵還是桃林。順著小溪上遊的方向看過去,似乎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座高山。安爭搜尋自己的記憶,發現那山的輪廓自己有些熟悉,卻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兒看到過。
往溪水下遊的方向看,根本就看不到儘頭。溪水一直向下,兩側都是桃林。
安爭問善爺應該往哪兒走,善爺抬起小爪子往上遊的方向指了指。安爭此時也沒有什麼彆的法子,隻好按照善爺的指點往山那邊行進。他不敢再那麼快趕路,之前遇到的那個怪人到底是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
就在他和善爺朝著山峰那邊走的時候,之前投入溪水之中的怪人再次出現了。他從溪水之中慢慢的探出頭,沒有弄出來一丁點的聲音。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他的肩膀上,而那張什麼都沒有的臉上,似乎正在看著安爭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