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蘇盛用批改奏折的朱筆指了指安爭:“孤,一直想讓你死。”
安爭不為所動,臉色平靜如初:“這話誰都可以說,唯獨大王不能說。”
趙王問:“為何?”
安爭回答:“大王若是說想讓我死,足以說明大王對我的重視。我若死了,大王才敢對燕國出兵。我若不死,大王不敢。”
趙王哈哈大笑:“安爭,早就聽聞你狂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隻是不知道你這狂妄的底氣從哪兒來的,你此時在我麵前,我身邊高手如雲,若想殺你,難道真的殺不了?你今日來,隻怕算是自投羅網了。”
安爭笑道:“大王真要殺我?”
趙王道:“難道剛才歡迎你的人,沒有傳達清楚?”
安爭:“若是大王隻用那些人殺我,我隻能說趙國江湖無人。”
趙王哼了一聲:“人有自信是好事,越是坐的位置高就越是要有自信。若沒有自信,如何成事?但若是自信的過分,便是自大。”
安爭:“大王覺得,我是自大?”
趙王指了指安爭:“我若說現在殺你,你必死無疑。”
安爭指了指趙王:“我若說現在殺你,大王難道就可不死?”
坐在安爭身邊的蘇錦臉色一變:“放肆!”
安爭聳了聳肩膀:“說來說去,終究沒有意思,不如試試?”
蘇錦:“你太過分了。”
趙王一擺手:“既然燕國最讓人重視的人坐在我麵前說這樣的話,不管是於公於私,我都應該滿足你的好奇。這也,我數到三,若是你確定自己不會被殺,那麼今天你提的條件我可以答應。”
安爭:“若是你數到三,你確定自己不會被殺,你提的條件我也可以答應。”
蘇錦站起來走到趙王身邊站住,雙手垂在身體兩側。趙王在蘇錦站好之後臉上多了幾分淡然,他笑了笑:“孤王在位數十年,第一次這樣見客。年輕人有銳意是好的,人老了難免會變得有些畏首畏尾。所以孤王這些年在小事上一直喜歡用年輕人,你可知道為什麼?”
不等安爭說話,趙王自顧自繼續說下去:“因為小事用年輕人,憑著年輕人的那股子銳意,可以很快就把事情做完。就算是沒做好,小事而已,也不用太計較,還能曆練年輕人的心性增加他們的閱曆。但是大事......”
趙王看了蘇錦一眼:“大事,不能用年輕人。”
安爭笑:“大王說的我無言以對,隻好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是錯的。”
他站起來。
蘇錦臉色微微一變,往前跨了一步,身子攔在趙王麵前。趙王似乎是臉上有些不好看,伸手拉了蘇錦一把:“不用擋在孤麵前,孤看看他能怎麼樣!?”
安爭笑起來:“大王這樣說,已經失態了。”
他站在那看著趙王:“幽燕十六國,若是分成幾個層次的話,燕國連年大戰,隻能算是十六國之中的末尾之排,國力無法和趙國相比。而趙國雖然也有些衝突,但這些年一直在修養,國力在十六國之中當屬翹楚。我一個疲敝小國的人,把趙王嚇成這樣,也算是一番成就。”
蘇錦怒道:“該死!”
也不知道從哪兒出來一個身穿黑袍的修行者,右手握刀,朝著安爭的脖子上就劈了過去,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人出現的時候已經在安爭麵前。哪怕安爭始終保持警覺,也沒有注意到這個人是從安哪兒出現的。
以安爭的觀察力反應力,若是之前沒有任何發現,隻能說這個人身上帶著什麼隱藏壓製自己氣息的法器。
那刀實在太快,出現的時候已經和安爭近在咫尺,看起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避開。
可是隻要讓安爭看到了,比快,誰有他快?
安爭早就料到了這屋子裡必然藏著高手,而且既然是趙王的貼身護衛,所以修為必然強悍。所以在看到那一刀的時候,安爭的身子就動了。隻要他動起來,就算是對方先動,安爭依然可以避開。
當的一聲!
那護衛的一刀重重的斬在聖魚之鱗上,安爭離開了之前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旋轉著的聖魚之鱗。那一刀可開山,但是卻開不了聖魚之鱗。
安爭的身體經過太多的淬煉,雷霆,紫火,這些淬煉之後他肉身的強度已經遠超同級彆的修行者,甚至比大滿境的修行者也絲毫不弱。之前出手這個刀客的修為很強大,可是他敗就敗在自信。
他以為這一刀足以殺死安爭,雖然之前趙王有過交代不許殺了安爭,可是安爭之前的狂妄激怒了這個人,他就是想殺死安爭。
安爭不是自大,這個人才是。
刀劈在聖魚之鱗上,安爭的肉身已經具備的瞬移讓他到了那刀客的背後。趙王修為不俗,蘇錦修為更強,所以兩個人都看到了安爭的動作,卻沒有看清。他們看清楚的時候,安爭已經在那刀客背後出手了。
看起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完成的。刀客出刀,安爭出劍。刀客的刀劈在安爭的聖魚之鱗上,安爭的破軍劍劈在那個人的後腦上。
出手無情,破軍劍直接切開了那個人的腦袋,然後是脖子,然後是胸,小腹,破軍劍從胯下劈出。那個人愣在那片刻,然後是身子往兩邊分開。先是一股血如瀑布一樣湧了出來,緊跟著就是血糊糊粘稠的內臟流了出來,掉在地上好像肉泥一樣。
兩邊身子分開倒地,一邊一片。
安爭一劍殺人,就在趙王麵前。
可就在這時候,門忽然開了,之前守在門外殺了那個小太監的護衛忽然出手。整個人如一陣旋風般飛了進來,雙手連環出刀,速度比之前那個刀客快了幾乎一倍!這個人,才是真正的殺招。
這個修行者的實力,隻怕已經跨入大滿。
刀上傳來的力度之大,安爭幾乎難以抵擋。但安爭從來都不會退縮,破軍劍擋在身前,刀和劍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連綿不絕。因為刀和劍都太快,以至於那聲音聽起來像是一聲,且隻有一兩秒鐘罷了,實則那人卻已經出手六百次。
安爭向後退了一步,那刀客臉色有些變化,他想不到安爭居然擋了下來。
安爭的注意力之前就在那個刀客的兩條胳膊上,現在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胳膊,肩膀兩側都是刀,刀取代了胳膊。
而他的刀又格外的詭異特殊,看起來像是大鳥的翅膀,出手的時候可以展開,至少分出來十二把刀,就如同鳥兒震開了翅膀的時候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彆人出一刀,他的兩條胳膊旋轉著出手,就出了二十四刀。
安爭接了六百次出手,這短短的兩秒鐘之內,他就相當於擋了上萬刀。
可怕的人,可怕的刀速,可怕的決然。
那刀客出手之後沒能殺了安爭,下意識的看向蘇錦。蘇錦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點頭。刀客隨即再次出手,他身子向前一動,可是刀卻出現在安爭的左側。安爭的破軍劍攔在左側,刀又出現在安爭的右側。
這屋子裡本來就不大,這個人出手之後,安爭身體四周處處是刀。
聖魚之鱗瞬間合攏,安爭身處聖魚之鱗正中。外麵清脆的撞擊聲戛然而止,這一瞬間刀客已經再次出刀上萬次。
安爭閉上眼睛心念一動,血培珠手串上天目飛出去,在聖魚之鱗外麵飄著。天目本就是虛幻的存在,所以外麵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天目的存在。
安爭借助天目看到那個刀客兩臂張開,那胳膊扇麵一樣,每一條胳膊上的十二把刀有長有短,和仙鶴的翅膀一樣。
剛才那個人出手的時候,這些刀是從他的胳膊上分離出來的,根本就無跡可尋。他的刀可以出現在安爭身體的任何一側,隻要是他心念所動,刀便在那裡了。
這是安爭重生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這個人的實力絕對已經跨入了大滿境。就算安爭本身是個變態,從來不拿境界的桎梏當回事,可兩個人之間的實力差距還是太大了。安爭隻是小滿境二品初期,而對方顯然至少在大滿境初期,相差整整一個大境界,似乎一點兒希望都看不到。
“安爭,你終究是太狂妄了。”
趙王的聲音出現。
“你確實是天縱之才,讓孤刮目相看。但正因為如此,孤已經下決心不能讓你活著離開了。若是你進門的時候沒有那麼強勢,在孤麵前低頭,說一些軟話,趙燕兩國之間也不至於沒有緩和的餘地。”
“孤的一個女兒死在了你的手裡,這樣的深仇大恨孤都可以暫時不計較,為的是趙國千萬百姓,當然也包括你燕國的百姓。兩國真的決一死戰,死傷必然無數。然而這一切現在不得不改變,這一戰隻怕難以避免,而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你。”
安爭看到了趙王那張臉,有些惱羞成怒。
安爭這一次確實激怒了趙王,之前第一個出手的刀客就那樣被安爭乾脆利落的斬殺,就在趙王麵前,這臉麵丟的有多大?
安爭回答:“真是好笑,難道我在你麵前慫軟一些,你就不會得寸進尺了?我來是想告訴你,我若是要殺你,隨時都可以。”
“狂妄!”
趙王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現在你躲在這個好像是烏龜殼一樣的東西裡麵,就算你暫時能扛過去,但你又能堅持多久?孤身邊高手如雲,一個累了還有下一個,無休無止,總有將這烏龜殼打碎的時候,那一刻孤就讓人把你碎屍萬段。”
安爭:“你的人不敢出手,你信不信?”
他的聲音之中透著一股趙王和蘇錦都難以理解的自信,甚至還有幾分戲謔:“這樣吧,還是剛才你說的,你我同時數到三,看看是你死還是我死。”
“一。”
安爭先數了一聲。
趙王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往四周看了看,什麼都沒有。
“二。”
“三。”
安爭數完。
趙王等了一會兒後哈哈大笑:“狂徒!你這樣逞口舌之利有意思嗎?你倒是來殺孤?!”
“你再嘴碎,我就先把你舌頭割了再割你脖子。”
聲音就出現在趙王身邊,然後趙王的脖子前麵憑空出現了一把刀,刀已經切入了趙王的皮膚之中,鮮紅的血順著脖子流了下去。隻要輕輕一動,趙王的腦袋就能落地。
陳少白那有些招人厭的聲音再次出現:“每次都是我給你擦屁股,裝逼的卻是你,討厭死了。”
安爭聳了聳肩膀:“每次都是你,還不是為了讓你擦的手法更純熟?”
陳少白:“下次說什麼也該你給我擦了!”
安爭:“注意點影響,好歹你麵前的是個王。”
陳少白在趙王的耳邊說道:“你是個王?然而在我看來,你連個屁都不是。本公子現在要是願意,可以變著花樣的殺了你。”
趙王臉色慘白:“壯士,千萬不要衝動,隻要孤能做到的,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陳少白:“咦,這得讓我好好想想了,隻要你能做到的都答應是吧,我想想,我想想......”
安爭:“多好的機會,一個王者承諾啊,你可得想清楚要什麼。”
陳少白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試探著說道:“要不......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