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看著那第二個抱劍的修行者朝著自己走過來,回頭看了一眼琉璃城。
現在能擋住趙國那些修行者的,隻有他了。
“我叫陳漸升,剛才你殺的那個是我師弟。”
陳漸升看起來四十歲上下,容貌氣質頗為儒雅。可是眼神裡那股陰寒之意,讓人不寒而栗。普通百姓對於殺氣這種東西總是認為有些虛幻,並不一定真的存在。可是當一個人真的殺人無算之後,殺氣是真的能夠感受出來的。安爭從陳漸升的眼睛裡就看到了這種殺氣,這些年死在陳漸升手下的修行者必然不在少數。
陳漸升走到安爭對麵,好奇的打量著安爭:“我一直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修行者的天賦會差太多,因此甚至拆了我青鬆門之中的九星台。人和人,四肢相同,五官一樣,天賦這種言論真的很讓人厭惡。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尋找所謂的天才,與之交手,然後殺掉他們。”
他聳了聳肩膀:“不過現在我倒是相信天賦的差距了,你能殺了王漸離,足以說明這一點。”
他伸出手:“麻煩你將我青鬆門的赤練劍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些。”
安爭則問:“你的劍是什麼品級?”
陳漸升沒有想到安爭居然會這樣回答,忍不住笑起來:“但凡所謂的天才都狂妄,像你這麼狂妄的也不多見。我的佩劍名為丹珠,按照品級來說比王漸離的赤練還要差了一些。誰叫當初師父偏心,認為他將來成就會比我高呢。如果不是念著同門關係,我早就已經殺了王漸離把象征著我青鬆門地位的赤練劍搶過來了。”
安爭:“這麼狗血的關係,我可不想知道。”
陳漸升:“我得謝謝你殺了他,不然我還真下不了手。”
安爭舒展了一下四肢:“來打。”
陳漸升:“好。”
他沒有拔劍,而是朝著安爭這邊走過來:“王漸離小滿境三品剛剛入品,被你殺了,是因為你有紫品神器。我非但要赤練劍,還要你的紫品。我這個人對所謂的國家沒有什麼忠誠之心,咱們之間也可以談個交易。要不然你把你的紫品神器和赤練劍都給我,我不殺你,扭頭就走?”
安爭:“換個說法,我把紫品神器給你,你去殺了戰車裡那個老家夥?”
陳漸升回頭看了看戰車,居然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很認真的回答:“不行,即便是得了你的紫品神器,我也打不過他。就算我打得過他,他是趙國的左丞相,我以後還怎麼在趙國生存?”
就在這時候,天空之中一艘巨大的戰艦驟然出現。戰艦上,一個身穿道袍的男人從半空之中直接飛落下來,輕飄飄的落在安爭身前。
“趙國的道友,似乎有些不懂禮貌。”
這個人身上穿著一件純黑色的道袍,身形修長。他落地之後回頭看了安爭一眼,淡淡一笑:“國公,交給我們就是了。”
周九機?
安爭微微一愣。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太上道場的人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趕來。
“似乎國公對我太上道場有些偏見,不過現在也非我解釋的時候。我做事或許有些偏激,和國公之前也有些小小矛盾,但那都是家裡事。燕國若是一個大家,咱們之間多少恩怨糾纏都是家裡人生氣罷了。然而現在,外人欺負家裡人,那我太上道場的人自然不會允許。”
他轉身看向陳漸升:“來,讓我來領教一下青鬆門的道法。”
陳漸升的本來向前的腳步驟然頓住,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你年紀那麼大了,和我打豈不是欺負小輩?”
周九機:“你年紀那麼大了,和我們國公爺打,難道不一樣?”
戰車那邊,司馬貞如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既然連太上道場的人都到了,那麼想必燕王也到了吧?”
戰艦緩緩的從天空之中降落下來,那是燕國王族的戰艦。戰艦打開,一隊身披重甲的鐵流火從戰甲之中列隊緩緩的走出來,然後整齊的往前壓。之前趙國那邊數百騎兵騎著妖獸看起來已經極有氣勢,但是當鐵流火的重騎兵從戰艦上出來之後,對麵的騎兵氣勢立刻就弱了。
誰也沒把那解釋氣質這種事,明明對麵的騎兵個個都是高手,而且坐騎也都是妖獸。可偏偏鐵流火這邊的重騎兵一出現,瞬間就把對方的氣勢壓了下去。而就連鐵流火的戰馬,居然也對麵前的敵人絲毫的懼意都沒有。絲毫那些妖獸在它們眼裡看來,都是還不如自己的低等生物。
鐵流火之後,大內侍衛保護下的燕王沐七道大步從戰艦之中走出來。他看到安爭之後微微點頭,掩飾住眼睛裡的欣喜,裝作很肅然的走到安爭身邊。
“進城。”
沐七道說了兩個字,然後轉身往城門裡走。
他身後遠處,戰車裡的司馬貞如臉色微微發白:“燕王,既然已經到了,為什麼不留下來談談趙燕兩國目前遇到的難題?”
他的臉色發白,顯然是氣的。沐七道從戰艦上下來之後,一眼都沒有看他。
琉璃城的城門打開,沐七道大步走進城門裡,安爭他們緊隨其後。
安承禮留在最後,等安爭沐七道他們都進了城之後,安承禮冷冷的說道:“君王麵前,不懂禮數,虧你還是趙國的兩朝老臣。大王念在燕趙兩國昔日的盟友關係,這次就不計較你擅自闖入我大燕國土的過錯。你走吧,等你什麼時候學會了為臣之道,什麼時候懂得禮數,再來這裡。”
司馬貞如的嘴角抽動了幾下:“我要是非見不可呢?”
“驅!”
隨著將軍方道直一聲令下,三百騎鐵流火重騎隨即整齊的踏步向前。那些戰馬幾乎都一樣的高大,騎在馬背上的士兵也差不多的壯碩身形。他們將掛在戰馬一側的長槊舉起來,當所有重騎同時向前的時候,就好像開啟了一個格外強大的法陣。重騎兵和戰馬身上的重甲同時閃爍出微光,他們身披的甲胄居然都是法器!
更加讓人恐懼的是,三百騎向前,真的是開啟了一個法陣。
趙國那邊,數百名騎兵準備迎戰,可是他們坐下的妖獸居然被那整體壓過來的鐵流火氣勢所逼迫,開始向後退步了。
“氣勢已敗。”
司馬貞如長歎一聲,手從車廂裡伸出來往後指了指。戰車隨即調轉,數百名騎兵護著戰車迅速的退去。
琉璃城的城牆上,沐七道問安爭:“可是走了?”
安爭點了點頭。
沐七道忍不住搖了搖頭:“我現在算是知道什麼叫外強中乾了......咱們大燕內鬥太重,修行者死傷無數。太後之亂,諸臣之亂,導致囚欲之境以上的修行者幾乎都快死絕了。真要是打起來,沒有什麼勝算的。”
安爭:“所以你不得不用太上道場的人?”
沐七道點了點頭:“不得不用啊......出了太上道場之外,咱們大燕現在也沒有多少宗門可以有強者拿出手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連裝胖子都裝不出來吧。”
安爭為:“你不坐鎮京城,怎麼突然來這了。”
沐七道:“顧先生說,趙國那邊必然會派人來談判的,而且來的人分量肯定很重。但是趙國要想談判,肯定先要立威。比如滅咱們一城,或者占咱們一地之後,他們以強者的姿態談判。我擔心他們的目標就是琉璃城,所以連夜趕來了。”
安爭道:“顧朝同真是算無遺策。”
沐七道:“他們不是想談嗎,那就規規矩矩的來談。國滅無家,太上道場的人當然也懂得這個道理。不但是太上道場,燕國的宗門都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接下來怎麼辦?”
安爭問。
沐七道微微昂著下頜:“想和我談沒問題,不過要有個身份對等的人來。趙王不到,誰來都不行。我已經讓方知己分兵過來了,最快一個月就能到。天子守國門,我就在這琉璃城守著了,就算真的打起來,我們也要守上一個月。”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距離琉璃城不到十裡的地方有一個小鎮子。如今鎮子已經空了,百姓們都到屯田那邊去幫助開墾荒地。
十九魔帶著一群手下走進鎮子裡,擺了擺手示意去看看還有沒有人。他的手下散開,身邊隻剩下兩個人。
一男一女。
男的,是段刃。
女的,是丁凝冬。
十九魔在一個院子裡的磨盤上坐下來,嘴角帶著冷笑:“現在天下將亂,正是我們魔宗崛起的大好機會。我賜予了你們不死的肉身,也賜予了你們強大的魔器和功法。並且打開了魔殿大門,讓你們淬煉肉身。現在正是檢驗你們實力的機會,未來的天下,將是你們的天下。”
“師尊神威,天下無雙!”
一群人附身說道。
段刃垂首道:“師尊,隻要咱們拿下燕王,燕國就被咱們魔宗控製了。到時候,讓燕王這個傀儡手下的軍隊,就都是魔宗的軍隊。手裡掌控了大軍,就能橫掃其他宗門。”
十九魔嗯了一聲:“當前要做的,就是先把燕王控製住。本來想在方固城下手,誰知道他竟是突然離開,一路追蹤至此,倒也比在京城裡動手要容易些。最難纏的,不過是太上道場的那幾個牛鼻子道人而已。我來應付他們,你們衝擊燕王身邊的侍衛......丁凝冬。”
臉色慘白的丁凝冬附身:“弟子在。”
十九魔道:“這件事最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你了,控製燕王能不能成功,都在你身上。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給予了多大的希望。”
所有人都換上了所謂的不死之心,而丁凝冬卻沒有。因為她修行的毒術和藥術,早已經讓她的身體和正常人的身體有很大的不同。況且十九魔也希望身邊有這樣一個精通醫理毒術的人,所以沒打算毀了她。隻是以魔器配合他的獨特功法,將丁凝冬控製。
“弟子明白。”
丁凝冬附身:“弟子定會全力以赴。”
十九魔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就好......段刃,你帶著幾個人先去看看環境,若是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今夜下手。”
他看向遠處:“陳逍遙......你不肯複興魔宗,我來複興。待魔宗鼎盛之日,我要你跪著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