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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帶著安爭他們一路走一路介紹,對這仙宮裡倒真是熟悉的很。他路過一處居所,指著裡麵說道:“原來這地方住著一個小仙,當初在仙宮算是實力最低微的那種,處處受人欺負。我瞧著不順眼,就幫過他幾次。他後來索性離開去了佛宗,居然成了佛陀的弟子之一。我那日在雷池寺鬨翻,被佛陀騙了,結果被打的元丹脫離。”
齊天歎了口氣:“我本以為,此生複得元丹無望,沒想到居然在般若寺裡尋到。我問般若寺那和尚為什麼保有我的元丹,那主持說,因為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個佛陀座下弟子來過,將這元丹存在般若寺。告訴般若寺的人,以後會有人來取。誰想到,一傳就是數萬年。”
齊天歎道:“若是說這世上沒有因果,怎麼會有這樣的安排?”
安爭道:“這便是佛家所說的好人好報。”
齊天:“但是這世上,還有許多惡人沒有惡報。”
安爭:“會有的。”
齊天:“你來給他們惡報?那麼你在世人眼裡,便也是惡人。”
杜瘦瘦搖頭:“你倆說的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聽不懂。”
齊天:“你腦袋那麼大,可惜全是漿糊。我來問你,這世上掌權者,是好人還是惡人?隻怕,多半都是惡人。而主導百姓輿論的,你認為是百姓自己?是那些掌權者,他們說誰是惡誰就是惡,自然不會說自己是惡。所以,世上正邪早已經顛倒。當初那和尚就說過,這是一個無解之題。不管是誰成了掌權者,都會變成那樣的人。誰都彆吹牛逼,我聽過見過無數人說,若是讓我當官我一定會怎麼怎麼樣,都他媽的扯淡,誰手裡有了權利,都會變成一個德行。”
杜瘦瘦指了指安爭,然後指了指自己:“我們就不會。”
齊天:“或許吧,你們確實是我見過的與眾不同的人。”
安爭道:“指望著人靠自己來遵守某種秩序,那根本不可能。所以需要有一個初心永存之人,建立且維持一個強有力的秩序。隻需從來都不是靠人自覺遵守的,而是靠暴力手段維持。誰破壞秩序,就用暴力手段來懲罰誰。”
齊天微微皺眉:“這倒是沒有聽說過的論調......當初那和尚說,人人信佛,最終便會人人向善。原本我信,可是後來我發現,連佛陀都騙人,還指望著信佛就能天下太平?你瞧瞧西域那些寺廟裡,和尚生活的比誰都好,佛陀菩薩羅漢,哪個不是金身?百姓們的錢,都進了寺廟。”
安爭搖頭不語。
齊天道:“算了,平白無故的說起這些乾嘛。還是趕緊找到陳少白趕緊離開這,我能感覺到有恐怖的氣息正在靠近。”
安爭嗯了一聲,正要走的時候,忽然看到之前齊天指著的那個院落裡似乎有人走動。他楞了一下,齊天問道:“怎麼了?”
安爭指了指那院子:“你沒有看到那院子裡有人?”
齊天皺眉:“怎麼可能,那院子至少已經空了幾萬年。”
安爭覺得詭異,明明看到那院子裡有個人影一閃。而且那人影一閃之後,安爭總覺得腦子裡好像有個人在說話似的,一聲一聲的叫著他。安爭下意識的轉身,往那小院子裡走過去。齊天和杜瘦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好跟著。噠噠野看到安爭眼神有些發直,擔心的跟了過去。
進入小院子之後,那種有人在呼喚自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安爭站在院子裡往四周看了看,院子裡空蕩蕩的,院牆都已經倒塌。雖然這房子看起來還算完好,不過窗戶也都破損了。房門關著,門口貼著一副對聯。或許那也算不上是一副對聯,因為隻有八個字。左邊是天大地大,右邊是我自逍遙。若是從左往右讀,說的是天大地大,所以任我逍遙。若是從右往左讀,意思可能就變了,變成了因為我自逍遙,所以天大地大。
安爭走到門口,那種呼喚的聲音仿佛就是從屋子裡傳出來的。他推開門,一股灰塵的味道直衝進鼻子裡。
屋子裡光線很暗,似乎與世隔絕一樣。和仙宮絕大部分地方的金碧輝煌不同,這屋子裡簡直簡陋到了極致。除了一張木床,一個木桌,一個木凳之外,再也沒有彆的東西。安爭伸手在木桌上擦拭了一下,結果木桌瞬間變成了粉末。
“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杜瘦瘦往四周看了看:“這個仙也算是仙宮裡的窮苦階級了,家徒四壁啊。”
噠噠野指著一麵牆:“那是什麼?”
安爭轉頭,發現那麵牆上貼著一幅畫。這畫顯得很不尋常,因為屋子裡的東西都已經破敗,唯獨這畫看起來依然色彩鮮豔。畫上是一朵雲,隻有一朵雲。可是看起來,那雲居然在動。
齊天將眾人擋在身後:“小心些,有詭異。”
安爭卻被那圖畫上的雲所吸引,大步走過去,伸手要去觸碰。齊天連忙攔住他,安爭搖了搖頭:“我總覺得這雲朵後麵,有什麼東西在叫我。”
他的手指觸碰到畫上麵,那雲朵居然微微震動了一下。緊跟著,一聲嘹亮的龍吟就從畫裡麵傳了出來,震的人的耳朵裡都生疼生疼的。那聲音近在咫尺,在腦海裡不停的回蕩。噠噠野一下子抱著腦袋蹲了下來,似乎格外的痛苦。然後就是杜瘦瘦,疼的幾乎要用頭去撞牆了。
齊天手裡的鐵棒掄起來:“何方妖孽!”
他一把將安爭拉開,然後鐵棒照著那雲就砸了過去。金光一閃,砰地一聲之後,齊天竟是被震的倒飛了出去。與此同時,那畫裡的金光璀璨的近乎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從畫中出現,仿佛一隻大手抓住了安爭似的,竟是一把將安爭抓進了那畫裡麵。
安爭四周一片恍惚,眼前都是黑暗之中急速掠過的流星。他感覺自己並不是在飛,而是在某種時空之中穿行。四周飛過的不是流星,而是時間。雖然安爭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樣想,可那感覺就是如此的清晰。就是在這短短的片刻之內,自己好像穿越了無窮的歲月,也許幾千年,也許幾萬年。
幾秒鐘之後,安爭仿佛從高處墜落一樣,可是摔的那麼重卻一點兒也不疼。安爭往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大團很白很軟的東西上,然後他才醒悟,自己竟是落在了畫中的那朵白雲之上。他似乎聽到了有人急切的呼喊自己,轉頭看時,發現很遠很遠的地方,杜瘦瘦他們正在喊著自己的名字。
而此時在屋子裡,杜瘦瘦齊天他們拚了命的想把安爭從畫裡拽出來,可是根本就做不到。他們看到的畫已經變了,安爭出現在白雲之上。
緊跟著,又是一聲嘹亮的龍吟!
雲突然散開了,一條金龍從雲層之中衝了出來。它的身體上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霸者氣息,身上的金光如同利箭一樣,仿佛能將任何人任何東西射穿。
金龍蜿蜒而來,穿破了雲層,安爭一下子跌倒在金龍的後背上。金龍抬起頭發出一聲龍吟,然後回頭看了看安爭一眼,身子往前一衝,騰空而去。
安爭在金龍的後背上站起來,四周都是呼呼的風聲。
那金龍對他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看他的眼神裡甚至還有一種安爭有些不理解的感情,就像是......老友許久未見的那種喜悅和激動?金龍帶著安爭在天空之中遨遊,速度太快,安爭隻感覺到耳邊的風聲,四周全都是錯亂的光線。他們仿佛離開了一個世界,進入了一個安爭從沒有接觸過的地方。好像是穿過了一層壁壘,進入未知的空間。
四周變得平靜下來,風聲消失。金龍還在天空之中飛行,可是安爭卻再也沒有了不適的感覺。眼睛看的很清楚,耳朵裡也很安靜。他站在金龍的後背上往下看,下麵就是一大片良田,能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小村落,還在升起嫋嫋的炊煙。這地方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寧靜,連心都變得安靜下來。
也不知道飛了多久,安爭看到前麵出現了一座高山,確切的說,那是一大片連綿不絕的山脈。
“滄蠻山?!”
安爭的臉色變了。
那山他認識,正是曾經生活過很長時間的滄蠻山。若是在其他的地方倒也罷了,這地方安爭確實很熟悉,正是幻世長居城所在的那一片山脈。安爭和杜瘦瘦他們離開燕國來西域的時候,齊天手擲鐵棒飛過滄蠻山的時候,安爭還特意看過。從金龍的後背上俯視下去,正是幻世長居城那一片,但......並沒有幻世長居城。
金龍回頭對他輕輕叫了幾聲,似乎是在向他解釋什麼。可是安爭聽不懂,隻是感覺著,金龍應該是想告訴他不要擔心。等到了滄蠻山上空之後,金龍開始往下俯衝。安爭手扶著金龍的鱗甲,感受著雲層從身邊經過的那種莫名的快意。
金龍在一座山峰上降落下來,然後圍繞著安爭,似乎是想告訴安爭什麼。那巨大的龍身將安爭圍了一圈,金龍身上的那種絕對強者的氣息,讓安爭心裡格外的震撼。
“為什麼帶我來這?”
安爭問了一句。
金龍圍著安爭轉了一圈,身上的龍須飄擺。它最終停下來的時候,龍頭正對著安爭。那雙巨大的眼睛裡,似乎有很多很多要表達的東西。看起來,他好像很激動,有許多話要說卻無法說出來似的。
金龍回頭看向一個地方,安爭順著它看過去的方向看,發現那個地方自己去過。
當初就是在那座山的縫隙裡,發現了陳逍遙的乾屍,得到了血培珠手串。也是在那個地方,見到了一條無比巨大的鯉魚。
金龍嗚嗚的叫了一聲,然後騰空而起。
安爭喊:“你去哪兒?!”
金龍在安爭的頭頂盤旋了一周,然後猛的俯衝下去。它飛過去的地方,是兩座高山之中的峽穀。安爭心說這是要指點我去那個地方?可是才想到這,那兩座山之間好像打開了一扇門似的,金龍飛進去消失不見了。
安爭愕然。
金龍把自己丟在這,到底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