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長袍向後飛舞,九罡天雷在半空之中炸起。
這種場麵,安爭無比的熟悉。
那是曾經的他自己。
在大羲的時候,九罡天雷出現的地方,就是醜惡妖邪被宣判的地方。大羲明法司之所以那樣的令人敬畏,正是因為安爭,因為安爭的禁術九罡天雷。
現在,安爭自己來麵對這一切了。
過往的自己,過往的一切。
紫色的光團爆開,將安爭的正道純陽炸碎。安爭的身子向後翻著飛了出去,如果沒有聖魚之鱗他可能就被重傷。
“還給我!”
安爭忽然嘶吼了一聲,眼睛紅紅的好像一頭凶獸。
誰也不知道他在喊的是什麼意思,又是朝著誰喊。以至於連曲流兮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以為安爭是不是中了什麼魔障。
天一快速的飄了過來,一拳砸向安爭。安爭避開,那拳頭將一座假山砸成了粉末。安爭在煙塵之中翻出去,雙手撐著地麵向後滑出去,眼睛都通紅通紅了:“我知道你聽的到!現在!立刻!還給我!”
他站起來,遠處的天一已經再次飄了過來,手掌心的九罡天雷已經再次出現。
唉......
一聲歎息似乎從遙遠的天際飄蕩過來,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這一聲長歎之後,安爭的身體外麵驟然出現了一個氣團,旋渦一樣的青色氣流急速的圍著安爭旋轉著。
此時的九罡天雷也到了安爭身前,眼看著就要轟在安爭身上的時候,氣爆出現!
劇烈的氣爆將安爭的頭發向後都吹的劇烈的舞動起來,而紫色的九罡天雷居然這氣爆攔在了安爭身前。凝實的九罡天雷將安爭的臉都照耀成了紫色,頭發向後狂舞的安爭眼睛赤紅赤紅的,如同一頭覺醒的絕世凶獸。安爭張開嘴發出一聲咆哮,天穹之中放佛有一頭龐然大物俯首向下觀望。
“你們也該去了。”
安爭張開嘴,牙齒上帶著血跡。
“留在這任人擺布,這又怎麼會是大羲明法司的方爭?!”
安爭右手的正道純陽往前一推,兩米直徑的巨大光球上青色的氣流急速旋轉著,將九罡天雷硬生生的推了回去。第一次,天一的臉色出現了變化。他似乎也在安爭的身體裡找到了某種熟悉的感覺,眼神裡出現了恍惚。
此時至少十幾個修行者從後麵撲了過來,站在諸葛愁雲身後。這些修行者本來都是在地宮之中看守那些怪物的,諸葛愁雲啟用了最恐怖的天字號,他們也暫時沒有什麼事做,全都衝出來觀戰。這些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天字號出手,一個個都嚇得麵無血色。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自己這麼久以來一直看守著的是什麼。
如果一對一,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天字號的對手。那強悍霸道的九罡天雷,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抵擋的。
安爭一拳轟了出去:“你們應該死去!”
天一抬起手,擋住了安爭的拳頭。
“你是誰?”
他問。
安爭一拳一拳的往下砸,因為力度太大,速度太快,以至於空氣被燃爆,拳頭上戴著一股一股的火焰。劇烈的氣流往四周激蕩,方圓十米之內寸草不生。
“我是送你們回家的人。”
安爭左手的黯然劍往前一劈,超過無米長的尾焰甩了出去。天一向後翻了出去,避開了黯然劍的劍氣。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安爭,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為什麼我覺得你有些熟悉?”
他問。
安爭的正道純陽又到了,天一再次避開,他原本站在一棵樹上。正道純陽之下,那棵樹瞬間就變成了飛灰。隻不過是瞬息之間,熾烈的溫度就讓一棵大樹消失不見。天一掠到了半空之中,金色的長袍微微擺動著,他向下看著安爭,眼神裡的迷惑之意越來越濃。
他的左手張開伸向天空仿佛從上麵摘下了什麼,然後朝著安爭往下一推:“神雷天征”
密集如火炮雨一樣的紫色天雷覆蓋了下去,那種密度讓人看了頭皮都會一陣陣的發麻。每一顆天雷都如同流星一樣,朝著地麵上轟了下去。地麵上接二連三的爆開,這種攻擊根本就不是針對一個人的,哪怕麵前是一支大軍,也會被這種威力恐怖的功法所擊退。
院子裡一片狼藉,所有的樹木都被轟碎,本來鋪了一層石板的地麵被犁地一樣翻了一層,碎裂的石頭如同子彈一樣激射。而那些陷入睡眠之中無法醒過來的護衛,無一幸免,全都被轟成了肉泥,夾雜在泥土之中無法分辨出來。
這是禁術之中的禁術,九罡天雷之中的巔峰。
如果是在小天境圓滿境界的安爭,一個人靠這一招神雷天征就能把數萬大軍擊退。方圓十裡之內,絕對看不到一點生機。
安爭的強,完全不講道理。
牡丹亭那邊,一個金色的萬字符飄出來,然後形成了一個透明的光罩。萬字符流轉,威力巨大的神雷天征居然無法衝破那一層光罩。盤膝坐在牡丹亭裡的年輕僧人眉頭皺的很深,看著飄在半空的天一眼神複雜。他像是喃喃自語的說道:“好一番殺孽,好一番因果。”
安爭咬著牙堅持著,左手舉著黯然劍擋住了神雷一次又一次的轟擊。
原本站在地麵上的安爭,此時已經被轟的深入地下。整個院子都被轟成了一個大坑,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天一用出神雷天征的樣子,就好像懸停在那的一架戰機開啟了火炮,狂暴到了極致。
八片聖魚之鱗全都飄到了安爭的頭頂,形成了一麵巨大的盾牌。神雷一下一下轟擊在聖魚之鱗上,安爭的身子一下一下的往下沉。當這一招神雷天征的威力過後,巨大的院子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大坑。塵煙激蕩,黃土紛飛,好像濃霧一樣讓人根本就看不清楚麵前的一切。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天一大袖一擺,一股浩蕩的颶風掃過,塵煙被卷走。
至少三十米深的大坑下麵,八片聖魚之鱗上一下一下的閃爍著光華。
安爭緩緩的站起來,八片聖魚之鱗打開環繞著他。他抬起頭看向天空之中高高在上的天一,眼睛一陣恍惚。那分明就是當初鎮壓邪魔時候的自己,可是現在自己卻變成了邪魔。
從陳少白的父親那裡收回了被借走的力量,安爭感覺到了來自雷霆的力量。陳少白和他在雷池之中的曆練,再一次顯示出了成果。他的肉身變得強大,在這樣劇烈的攻勢下居然都沒有受傷。
一股一股的電流從安爭的手心裡出現,注入了正道純陽之中。安爭抬著頭看著天一,一字一句的說道:“這不是你應該存在的方式,當初的你曾經說過。若我死,地獄無需閻羅。若我活,當世無需佛陀。就算你身體裡隻有那一塊血肉,你也不不應該一具行屍走肉!”
他腳下一點,地麵炸起來一股煙塵。他的身子激射上去,手裡的正道純陽散發著一道一道的的閃電。
“你到底是誰?!”
天一忽然咆哮了一聲,手心裡一個九罡天雷迎著正道純陽砸了下去。
兩個人的手掌幾乎接觸,正道純陽和九罡天雷被擠壓成了圓盤一樣。緊跟著劇烈的爆炸將兩個人都轟飛了出去,安爭的身子直接把一百多米外的一座宮殿撞了一個對穿。
可是片刻自後,他從宮殿裡撞出來重新衝了回來。而與此同時,翻到了天空高處的天一眼睛也變得有些發紅,他雙手舉起一個巨大的九罡天雷俯衝下來,速度快的連眼睛都跟不上。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該滅的都要滅絕!”
安爭手裡電芒四射的正道純陽越發的巨大起來,當他和天一對轟在一起的時候,正道純陽已經足有十米大小。而天一雙手推出去的九罡天雷,同樣的令人震撼。
轟!
劇烈的波動之下,一股浩蕩之力往四周席卷。先是一陣颶風,緊跟著是一陣音波,半座錦繡宮所有的建築都被在這一瞬間夷為平地!不管是多麼龐大的宮殿,多麼恢弘的建築,在這一刻如同沙子做的一樣迅速的坍塌下來,然後被震成了粉末。颶風貼著地麵席卷了出去,哪怕就是幾百米外的高大宮牆都被颶風吹的倒了下去。一直沒敢靠近的錦繡宮侍衛哀嚎著掉下去,也不知道被砸死了多少人。
而那些修為之力弱一些的人,在這狂暴之中連幾秒鐘都沒能堅持。諸葛愁雲身後的那十幾個修行者,一瞬間就好像被颶風吹散的沙雕一樣,一點點的消失不見。
天空上的雲層被卷了出去,似乎連月都嚇得飄的遠了些。
煙塵逐漸散去,安爭雙手撐著地麵大口喘息著,血順著他的嘴角不住的滴落。他抬著頭看向天空,天一則抱著自己的腦袋不住的哀嚎著。一道一道的電流在他的腦袋上出現,鑽進鑽出。他好像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那吼聲幾乎連天穹都能撕裂。
而與此同時,之前還在瘋狂攻擊曲流兮的天二也被感染了一樣,抱著自己的腦袋蹲了下來。
他們的腦海裡出現了不應該出現的一幕一幕畫麵,在大羲,在江湖,在滄蠻山。他們看到了安爭被圍攻的那一場惡戰,看到了諸葛愁雲用刀子將血肉分離。看到了自己的前生,也看到了自己的過往。
天一的嘶吼聲停息下來,他的眼睛從血紅恢複了黑白分明。他看這地麵上緩緩站起來的天二,嗓音低沉:“我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歸宿。”
天二點了點頭:“這不應該是我們存在的世界,我們不屬於這裡,不屬於過去,也不屬於未來。”
他們兩個看向安爭,同時問:“此生可好?”
安爭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比原來好。”
天一和天二點了點頭,天一看了看身後地宮的方向:“我們該滅,但也要帶走更改滅的東西。這些邪祟若是出去,便是一場浩劫。”
天二緩緩的漂浮起來,和天一並排的漂浮在天空上。然後兩個人同時舉起雙手,兩個巨大紫色光團最終合二為一。那一個畫麵,像是兩個人合力舉著一輪紫色的太陽,光芒萬丈。
“神雷天征”
低沉的聲音再次出現,如此的深邃如此的讓人心神動搖。
兩個人舉著那巨大的神雷,俯衝下去,衝進了地宮之中。
轟!
剩下的半座錦繡宮,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