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他們四個快速的靠近錦繡宮,四個少年或許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正在改變曆史。
錦繡宮裡,諸葛愁雲快步走進了一間很大的房間,這房間的布置極為奇怪,屋子是圓形的,初一看裡麵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但恍惚之後才會看清楚,這個圓形的房間一圈牆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蠟燭。這些蠟燭都很小,每一盞都隻有手指長短而已。牆壁上一圈一圈的都是這樣的蠟燭,數量簡直無法估算。
而仔細看之後,就會發現這些蠟燭的排列還是有一定的順序。最下麵的一層隻有兩根蠟燭,也是最粗的,差不多有手腕粗細,一尺長短。這兩根蠟燭上的火苗很穩定,連一絲擺動都沒有。
第二排是十五根蠟燭,和尋常的蠟燭差不多,看不出來什麼不同之處。而從第三排開始,全都是手指粗細大小的那種蠟燭,排滿了整圈牆壁。
諸葛愁雲快步走進來,眼睛盯著第二排蠟燭,然後臉色就變了。
其中有五根蠟燭熄滅了,燈絲上還冒著條條縷縷的青煙。
“是誰?”
諸葛愁雲轉身離開,吩咐守在外麵的黑衣人絕對不許任何人進來。
他的腳步很快,走路帶風。
太後蘇晴暖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天啟宗那邊的事著實太讓人心煩意亂。本來想著,最多再過半年,所有對手都不再是對手。可是事與願違,她覺得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折磨。
她的手在小腹上輕輕的撫摸著,眼神裡都是怨毒。
“當初我的父親和母親,將所有的疼愛都給了弟弟妹妹,我本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為什麼他們如此待我?明明所有的東西都是獨屬於我自己的,為什麼偏要繼續生那幾個孩子出來和我分?當初我隻不過是拿了弟弟的一件東西而已,你們居然對我大聲嗬斥......這般的偏心,你們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的聲音越發的寒冷起來:“隻要我活著,我就不會讓你們好過。你們不是想生個兒子出來,讓趙國千秋萬載嗎?等我掌權燕國之後,等我毒甲大軍成功之日,我就帶著大軍親征,把你們那個得意的兒子親手宰了。趙國......可以是任何人的趙國,但絕不能再是蘇家的趙國。”
諸葛愁雲的腳步聲,將她從思緒之中拉了出來。
蘇太後猛的坐起來:“出了什麼事?怎麼腳步這麼急?”
諸葛愁雲道:“我已經調集了所有的護衛到你寢室外麵防衛,我要出去一趟。五個地字號的毒甲都死了,我要去看看是出了什麼問題。按照道理,不可能有人這麼快就發現我毒甲戰士的弱點。就算是那五個地字號的毒甲戰士敗了,最起碼還能撤回來。可是蠟燭滅了,說明他們已經死亡。這很奇怪,小滿境的強者也沒有辦法將地字號的毒甲戰士擊殺,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蘇太後起身抓住諸葛愁雲的手:“不要走,我今夜總覺得膽戰心驚,右眼皮一陣一陣的跳。你若是走了,萬一有人闖進來怎麼辦?現在絕大部分人都在地宮裡守著,我心裡不踏實。”
諸葛愁雲道:“可若是真的有人發現了毒甲戰士的弱點,我必須儘快除掉這個人,不然以後大計怎麼去實施?”
蘇太後抱住諸葛愁雲的腰:“我不,就是不許你走。哪怕你明日一早離開都行,今夜說什麼也不準你走。”
諸葛愁雲沉默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歎了口氣:“也罷,那些毒甲戰士再重要,也不及你千萬分之一。他們存在的價值,隻不過是為了幫助你實現夢想,幫你完成心願。你不願意讓我離開,我就不離開,就在這守著你。”
蘇太後把臉在諸葛愁雲身上蹭著:“我就知道你是對我好的,比所有人都對我好。當初我剛剛到燕國嫁給那個家夥的時候,那天大典之上,我就看到你看我的眼神裡都是不一樣的光彩。那個時候我就想,你比我嫁給的那個人要好多了。因為他看我的時候,眼神裡竟然會有厭惡。”
諸葛愁雲道:“他知道趙國的心思,打著聯姻的名號把你從趙國趕出來,他為了燕趙兩國的聯盟又不得不接受,自然心裡不痛快。”
蘇太後道:“我才不要去管那麼多,我隻知道,當時那些人看我的眼神裡,隻有你是真的仰慕我的。”
諸葛愁雲摩挲著蘇太後的發絲:“是啊,當時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驚為天人。我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你坐在那笑,可是我看到你眼神裡都是憂鬱和悲傷。當時我覺得自己的心也被割傷了,隻想問問你為什麼不開心,幫你把所有不開心的事都解決掉。”
蘇太後抱著他說道:“這麼多年,你也一直都是這樣做的。那個家夥並不懂得疼惜我,你就下毒讓他病重。母國待我不好,若非我攔著你,你就去趙國把他們都殺了。可我要的不是一個人的生死,而是趙國的覆滅......那年大羲的親王陳重器來,說要除掉明法司的首座安爭。所有人都嚇得瑟瑟發抖連話都不敢說,唯獨是你,站在我身邊。”
諸葛愁雲道:“異國他鄉,我若再不疼你,誰還疼你。”
蘇太後忽然抬起頭:“為什麼你第一眼看到我,就對我那麼好?”
諸葛愁雲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說道:“有個秘密,若我不說,你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我也不是燕國人,而是趙國人。當年我在趙國都城鄴城行醫,不願參與江湖紛爭,隻想一輩子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日子。那日中秋,趙國王族遊城,我在人群裡站著,看到你坐在花車上經過。”
“那個時候我就想,若是我能娶了這樣的女子,就算是少一半壽命也願意。自那天之後,我就開始四處打聽你的消息。我知道你在宮裡過的並不快活,你家裡人對你越發疏遠,我就心疼。後來聽說,趙王派人去了燕國,準備燕趙聯姻,把你嫁給燕王。當時我就在想,怎麼才能阻止?”
“可我不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比你先一步到燕國來,在燕國暗中保護你。誰想到,因為燕王並不是很願意這親事,所以一拖就是數年。不過也好,這幾年之中,我已經在方固城站穩腳跟,並且成為禦醫。外麵誰都不知道我的來曆,那燕王對我倒也信任,對外宣稱我是他們沐家多年之前就收攬的醫者,沒有人會懷疑燕王的話。”
“再後來,你還是來了。”
諸葛愁雲將蘇太後的臉抬起來:“你知道,我看到你眼睛裡的憂鬱,心裡有多難過嗎?但我知道自己一定會把你保護好,不讓你在燕國被人欺辱。那燕王對你不好,就算你不說我也是要殺了他的。與其被人折磨,還不如讓你獨守空房。”
蘇太後的眼睛睜的很大,眼神裡都是不可思議:“為什麼......這些事你以前不告訴我?”
諸葛愁雲笑了笑:“我原本隻是想靜靜的在暗中守著你保護你,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注意到我。我年紀已經大了,你是第一個讓我看到就動心的女子。我曾經以為,我一生都會與毒草藥物為伴,不會牽扯到男女之情。可是後來才發現,你才是我心口裡最大的毒,我已經被你毒的無藥可救了。”
蘇太後抱著諸葛愁雲:“你應該早些告訴我的,我也就不至於在他死後守了那麼久的寂寞。”
諸葛愁雲臉色微微變了變,總覺得這句話味道有些不好,不管是怎麼品味,都讓他有些苦惱煩躁。他當然知道蘇太後的品性,可是他從不曾乾預過......因為他老了,真的老了。他想讓她幸福快樂,所以連這份心也隨著變得變態扭曲起來。
“好了,睡吧。”
諸葛愁雲指了指床:“我就守在這不走,誰也不會傷害到你。今夜我不再做任何事,明天一早,不管是成功還是不成功,我提前把人字號的大軍從地宮調集出來。一日之內,便能滅掉這方固城裡所有對你不順從之人。其實隻要我親自出手,天啟宗的那些人也根本不足為慮。”
蘇太後在床上躺下來:“我還不是擔心你?那些家族之中,難免會有高手坐鎮。一旦你提前暴露出手,我連個最後的依仗都沒了。彆人愛怎麼死就怎麼死,你是不能死的。太上道場裡那幾個老家夥多半已經懷疑你了,一旦他們出手,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擋得住?”
諸葛愁雲道:“你低估了我,也高估了他們。不過我還是聽你的,你說的任何話我都聽你的。”
蘇太後忸怩道:“人都說,喜歡上一個男人之後,女人就會變得愚蠢。我這樣愚蠢,你還會愛我如初嗎?”
諸葛愁雲道:“不管是什麼樣的你,我都喜歡。”
蘇太後嗯了一聲,招手讓諸葛愁雲過來吻自己。諸葛愁雲楞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太晚了,你快睡吧。”
他有些自卑,低下頭。
蘇太後眼神裡閃過一抹厭惡,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她閉上眼,腦子裡想著自己真是夠了,和這樣一個快要老死了的渾身是毒的家夥調情,想想就惡心。可是現在離不開他,隻能依靠他。說到男歡女愛,還是那些身強體壯的漢子讓她歡喜。這老東西明明不行了,靠著藥物也堅持不了多久,自己偏偏還要裝作最愛他的模樣,也是淒苦。
她躺在那想著,怎麼才能在掌權之後除掉這個老毒物?這個人最是嫉妒心強,雖然表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什麼,但當自己蠢嗎?當初自己最喜歡的那幾個年輕男子,還不是死無全屍。若是留著這個老毒物,就算是以後掌權燕國,滅了趙國,自己以後的日子怕也是沒有多少開心快活。
而諸葛愁雲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來,看著蘇太後眼神裡都是憐愛。
與此同時,安爭他們四個已經穿過了天極宮,朝著錦繡宮快速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