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樹還不夠大(1 / 1)

大逆之門 知白 2040 字 25天前

百十個黑衣大漢往兩邊分開,將那邊衝過來的衙役放了過來。為首的正是那位被稱為苟扒皮的捕頭苟占理,趾高氣昂不可一世。但他也不是個白癡,見到安爭這邊場麵這麼大,心裡也稍稍有些發麻。可這是方固城,地麵上的事都歸方固府管轄,他是捕頭,倒也沒什麼可怕的。

就算是一般的宗門,也要給衙門麵子,看衙門的臉色。像這樣從外地來的宗門,苟占理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擔憂。

苟占理三十幾歲年紀,能做到捕頭也不能說毫無本事。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安爭,然後冷冷笑了笑:“不說彆的,民見官,不行禮,這已經是錯。我站著,你坐著,倒是威風。”

安爭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苟占理,然後回答:“那你應該給我行禮才對。”

苟占理冷哼:“你吃屎了嗎?”

安爭笑了笑,然後指了指腰帶上掛著的一塊鐵牌。

“牙將?”

苟占理看清楚了那鐵牌之後顯然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會是軍方的人。但從鐵牌的款式來看,是邊軍的。

安爭淡淡道:“方固府的知府是正五品,府衙裡的捕頭是正七品。我是大燕邊軍的牙將,正六品。若是你們知府來了,我該行禮。但是你,應該給我見個禮才對吧。”

苟占理覺得今天這事有些蹊蹺,對方明明很年輕,不可能有正六品的牙將軍方身份,除非是某個大家族的人,生來就帶著爵位。然而爵位和官位,是兩碼事。

“你這身份,是假的吧。”

苟占理冷哼:“這些年,招搖撞騙的事我見得多了。看你的年紀不超過十八歲,也許連從軍的資格都沒有,怎麼可能有正六品牙將的身份。”

安爭笑了笑:“你說的沒錯,我確實還沒到可以從軍的年紀。這正六品的鐵牌卻是真的,大燕邊軍向來清苦,我給邊軍捐了六十萬兩銀子,讓邊軍將士們吃的好一些,穿的好一些,所以為了表彰我的貢獻,這牙將的身份是兵部特賞的。不過你放心,我這牙將沒實權。”

苟占理的第一反應就是,今天這事絕不能再鬨大了。這個人看起來來頭不小,自己沒必要招惹是非。第二反應就是,和這樣的人要一些賠償就算了,萬一影響自己的仕途也不太好。

“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你打傷了我的人。”

苟占理看著安爭說道:“按照大燕的律法,要麼走官府公了。要麼,你賠償私了。我念在你們從外地過來,到這人生地不熟,也不容易。所以我給你個機會,你賠錢吧。”

安爭問:“陪多少?”

苟占理伸出一根手指:“一萬兩。”

安爭點頭:“公道。”

他從袖口裡拿出來一疊銀票,取了一萬兩遞給苟占理:“這是賠給你的錢。”

安爭坐著,苟占理不得不彎腰去接。

安爭等苟占理左看右看確定那銀票不是假的之後說道:“你滿意了嗎?”

苟占理冷哼了一聲:“念你初犯,這件事我可以不計較。”

安爭笑道:“你滿意了就好,現在來說說我不滿意的事。你身為府衙的捕頭,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私自向我勒索敲詐了一萬兩銀子。按照大燕的律法,勒索敲詐一千兩銀子以上即為大案。一萬兩,這數額足夠你後半輩子都來大牢裡度過。我讓你滿意了,你卻還沒有讓我滿意。”

安爭招了招手:“派人去兵部,拿著這個去,就說兵部武院的人被府衙勒索。”

他手下人立刻將那東西接住,轉身走了。

苟占理愣了一會兒:“你......你什麼意思。”

安爭道:“講理。”

苟占理江湖經驗還是比較豐富的,這一刻他開始後悔,覺得這事自己就不該出麵。可他在方固城裡已經橫行無忌的慣了,之前根本就沒有考慮那麼多。他一開始就覺得對方是外地人,不會太難應付。現在這個人非但是邊軍的牙將,好像還有武院的身份......苟占理最不願意招惹的,就是兵部的人。

方固府雖然是京都城的地方衙門,但隨隨便便一個衙門也不會太把他們放眼裡。這京城各部各司衙門多如牛毛,地方府見到哪個部衙司衙出來的大爺不得點頭哈腰的。而且天底下最不講理最護短的人就是兵部的人,那些軍方的人一旦耍橫,誰來當和事老都不好使。

“這樣。”

苟占理笑了笑:“這錢呢,理應你們賠給被打的人。但作為這裡的捕頭,我也得代表方固城歡迎一下你們外地來的客人。這銀子,算我請你們吃飯的。他要把銀票遞回去,安爭卻連手都沒抬。

安爭微笑著說道:“這事呢,其實也簡單。我從邊城遷過來,你家裡開著的大方介所以為我們好騙好欺負,坑了我們三萬兩銀子。”

苟占理打斷安爭說道:“三萬兩銀子而已,讓他們退給你就是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使了個眼色,地上趴著的周萬錢立刻派人回去取錢。這地方距離大方介所的門店並不遠,很快就有人帶著銀票趕回來。苟占理將銀票遞給安爭:“不打不相識,以後在方固城,誰用不到誰?”

安爭把銀票接過來看了看:“我就用不到你......況且,三萬兩銀子對我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我什麼都缺,唯獨不缺錢。”

他把銀票隨手遞給杜瘦瘦:“安排人,今天所有在這看到這事的人,全都去最好的酒樓吃飯,三萬兩吃不完就打包,每個人都打包,花完了為止。”

杜瘦瘦:“好嘞,就喜歡灑錢了。”

他一招呼,那些圍觀的立刻歡呼起來。

苟占理:“你什麼意思。”

安爭聳了聳肩膀:“意思很簡單,這事就一個結果。你現在給我道歉,十倍賠償我的損失,大方介所就此關門歇業,把你的介所大院騰出來,我恰好需要那麼一個院子住下。”

苟占理臉色發白:“你彆欺人太甚,在這真要是惹急了我,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安爭看著苟占理的眼睛說道:“你喜歡欺負人,我也喜歡欺負人,但我喜歡欺負的是欺負人的人。對付你們這樣的人,如果一棍子不打死,早晚還是禍害。”

苟占理的臉都扭曲了:“那就跟我回府衙說話吧。”

安爭指了指自己的鐵牌:“雖然我這個六品牙將隻是個安慰獎,但我身份還在這。想帶我進府衙,你得請示兵部。還有,你是不是覺得有方固府的知府大人為你撐腰?我告訴你,我在這個凳子上坐下來的那一刻,給你撐腰的人可能態度就正在轉變。”

苟占理怒道:“你太狂妄了,這裡是方固城,你一個外來的,真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安爭道:“我當然不能,但我恰好可以收拾你這個等級的小角色。”

苟占理心裡驚疑不定,他想發怒,但不敢。安爭的氣場太足,他處處落了下風。這種情況,他從來沒有麵對過。

就在這時候,遠處有幾個人快步走過來,為首的那個老者看起來仙風道骨。苟占理看到那老者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連忙俯身施禮:“張老,我這點事怎麼還把您驚動來了,沒事,我能處理......”

可那個平日裡和他說話也算熱絡的老者,居然看都不看他,快步走到安爭身前:“老夫是聚尚院大燕總部的大掌櫃張逸夫,早就知道安宗主要來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未曾遠迎,安宗主不要見怪。”

安爭起身抱拳:“老先生客氣了,路上趕的急了些,所以早到了兩天。”

張逸夫道:“到了京城,安宗主就遇到了這樣的齷齪事,老夫實在覺得臉上無光。來之前,老夫已經在距此四裡外買下了一個院子,送給安宗主暫做棲身之地。待日後尋到好去處,再搬就是了。”

“多謝。”

安爭也不推辭,從張逸夫手裡接過來地契後抱拳:“待我向大先生問好,就說我稍後過去拜訪。”

張逸夫連忙點頭,又寒暄了幾句隨即走了。

苟占理看的臉色越來越白,他知道自己這次真的碰到硬釘子了。在彆的地方可能還少有人知,但在京城,誰不知道聚尚院是大燕軍方開的。據說聚尚院的主事,極有可能就是兵部裡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幾位大人物。盛世重文,亂世重武,各府衙司衙,兵部權勢最重。

苟占理往前湊了湊,點頭哈腰:“我也聚尚院張老爺子的好朋友,既然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傷了和氣?不如這樣,今晚上我做東,請上張老爺子一塊坐坐。無非是小事而已,說說就開了,不是什麼解不開的結。”

安爭笑了笑:“你高估自己了,我沒把你當個結,所以沒有什麼解開不解開的說法。”

苟占理尷尬的站在那,怎麼都不是。

他想著自己能請誰,把這件事擺平過去,花一些銀子也認了。可他的震撼還沒完,聚尚院總部的大掌櫃張逸夫才走沒多久,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就從大街遠處傳來,大街上擁擠的人群立刻就散了。

“哪位是邊城來的牙將安爭?”

遠處一個聲如洪鐘的人大聲喊了一句。

安爭轉身抱拳:“末將在。”

一個身穿武將官服的人騎著馬過來,從馬背上翻下來:“原來就是你啊......我等了你好久了。我叫王開泰,也是從邊城那邊調入京城的。聽說你為邊軍捐了幾十萬兩銀子,讓邊軍吃好穿好,我替邊軍兄弟們謝謝你!”

這人身材魁梧,身形挺拔,走路虎虎生風。絡腮胡,四方臉,一雙大眼不怒自威。

“聽說你被人欺負了?”

王開泰掃了一眼苟占理:“誰欺負了我軍方的人?安爭是大燕邊軍的六品牙將,也是我武院特招的弟子,這是哪位大爺這麼跟我兵部過不去?”

苟占理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將軍,卑職......誤會,都是誤會啊。”

王開泰冷哼一聲:“來人,把這些王八羔子的兵器都給我下了,人都綁了帶回兵部。方固府要是想要人,到我兵部來要!”

圍觀的百姓們全都愣了,心說這個安宗主到底什麼來頭?邊軍的六品牙將,武院特招弟子,聚尚院派了大掌櫃直接來接,而且還是什麼宗門的宗主......苟占理這不是踢到了石頭,是踢到了大山啊。

王開泰性子開朗豪邁,轉身摟著安爭的肩膀:“當兵的和當兵的親,他們不懂邊軍的苦,不懂邊軍的情分。走,跟我回兵部。”

安爭笑了笑說道:“我能不能稍後再去,這麼多人還沒安置,還有女眷呢......”

王開泰哈哈大笑:“行行行,你可快點來。”

馬車裡,曲流兮臉色有些不好看:“安爭這是在乾嗎?不是說要先藏住身份的嗎?怎麼還沒到地方,身份就暴露了?”

古千葉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也許他覺得藏不住,索性就自己亮開?他的想法,我也搞不懂。”

安爭看了一眼跪在那不知所措的苟占理,蹲下來聲音很低的說道:“你知道,惡人最怕什麼嗎?”

苟占理下意識的搖頭。

安爭認真的說道:“惡人最怕比他們還惡的人,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到哪兒,惡人都倒黴。你是個開始,但你已經結束了。”

安爭起身,摟著杜瘦瘦的肩膀:“在方固城咱們天啟宗的亮相,帥不帥?”

杜瘦瘦道:“帥,可是你不怕樹大招風?”

安爭搖頭:“不怕,樹再大點才好呢。”

他笑的那麼狡猾,誰也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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