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的傷倒是沒有什麼大礙,都是外傷,以曲瘋子的醫術都能治好,更彆說已經青出於藍的曲流兮。他小腹上的口子看起來那麼猙獰,不過縫合之後就顯得乖巧多了。這是杜瘦瘦的原話,也就他能用乖巧來形容那一條條縫合之後留下的痕跡。
那些覬覦青銅鈴鐺的人終究沒有敢隨便出手,鬼手老九是囚欲之境的強者,輕而易舉的酒杯鈴鐺滅掉了,他們那些人誰還敢胡亂造次?就算他們貪,但他們也不至於傻到直接衝上去搶。誰也不會懷疑,那天如果有一個人敢上去直接搶安爭的鈴鐺,那個鈴鐺就能在幻世長居城裡殺一個血流成河。
曲流兮為安爭換了藥,看了看傷口竟然已經愈合的很好了。
“你的體質好像發生了些變化。”
曲流兮有些疑惑的說道:“傷口愈合的速度太快了,快的有些超乎想象。”
安爭裝作緊張的問:“好事還是壞事?”
曲流兮笑了笑:“最起碼現在看起來是好事。”
安爭抬起手揉了揉曲流兮額前的劉海兒:“那不就沒事了,彆擔心。”
杜瘦瘦在旁邊看的一愣一愣的,有些不服氣:“憑什麼你就可以揉她頭發,她好像個小貓兒似的那麼乖巧。憑什麼我上次扯了扯她的辮子,她就把我揍的跟孫子似的,憑什麼?”
曲流兮臉一紅,轉身跑開了。
安爭也醒悟過來,心裡頓時覺得有些愧疚。他居然忘了,若是對自己喜歡的人,女孩子溫柔若水。若不是那種男女之情的喜歡,隨便是誰,動女孩子的頭發試試,立刻打的你不知道東南西北。
杜瘦瘦在安爭身邊坐下來,老氣橫秋的說道:“小爭爭啊,有件事我必須和你說一下啊。雖然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但以後還是彆搶我該乾的事了行不行。好歹我也是個修行者了,如果連打架這樣的事你都替我乾了,那修行還有什麼意義呢?修行不打架,不如回家賣紅薯。”
安爭:“不押韻。”
杜瘦瘦:“我想想......修行不打殺,不如回家賣地瓜?什麼什麼啊,我跟你說正事呢!”
安爭:“好好好,以後該你打的架,我絕對不搶就是了。”
杜瘦瘦點了點頭:“這才像話,雖然你是我們的宗主,我們要聽你的,但是你也要講道理對不對。俗話說有理走遍天下,沒理不如回家賣地瓜......”
安爭噗的笑了一聲,就連趴在他懷裡睡覺的貓兒都睜開眼看了看他。
“最近善爺越來越愛睡覺了。”
杜瘦瘦伸手把貓兒抱過來,貓兒嫌棄的扭動了兩下,隨即屈從於胖子柔軟的肚腩。
“我去,你真的把鈴鐺掛善爺脖子上了啊。”
杜瘦瘦看到貓兒脖子上的青銅鈴鐺,立刻就驚訝了:“那可是一件大寶貝啊,你居然就這麼掛在善爺脖子上了。要是善爺跑出去玩,被人抓了怎麼辦?”
安爭笑了笑:“你見過善爺跑出去玩嗎?善爺十二個時辰除了吃飯,都在睡覺。我掛善爺脖子上,正是因為善爺的眼睛一旦被人發現了,那些人的貪欲會更大。青銅鈴鐺隻是一件寶貝,但善爺能發現寶藏。”
杜瘦瘦:“也是,善爺算是天下第一奇喵。”
貓兒眯著眼睛叫了一聲:“喵”
似乎是在回應胖子對它的誇獎。
杜瘦瘦哈哈大笑:“真嘚瑟。”
他低頭看著那青銅鈴鐺:“這玩意真神奇,一個不起眼的小鈴鐺,怎麼就這麼厲害。據說那個老頭叫鬼手老九,在江湖上凶名昭著。傳聞這個家夥做事隻看有沒有利益,從來不管什麼人。所以黑白兩道對他都很惱火,一直在追殺他。那家夥有一雙了不起的手,能改變自己容貌,所以一直隱藏的很深。想不到這次因為咱們武院的事,把他給陷進去了。”
安爭點了點頭,雖然相對於之前安爭在明法司辦的那些大案來說,鬼手老九在他眼裡隻是個小人物。可在幽燕十六國這樣的地方,鬼手老九確實算的上大惡之徒。幽燕十六國和大羲完全沒法相比,大羲就是一頭龐然大物,幽燕十六國加起來也比不上大羲這頭凶獸的一根毛。
如果不是這幽燕十六國所在的地方太過疲敝,大羲的軍隊隨隨便便碾壓過來,就能讓十六個小國蕩然無存。
老霍顫巍巍的從外麵走進來,一邊走一邊咳嗽,像是受了風。杜瘦瘦連忙起身,扶著老霍坐下:“霍爺,看你咳嗽我提心吊膽的。”
老霍笑:“放心,咳嗽這麼多年來,咳不出來肺。”
杜瘦瘦道:“不不不,我是怕你咳的崴了脖子。”
老霍:“滾。”
杜瘦瘦:“得嘞,這就滾,知道你和安爭有話說,我去修行了。”
他抱著善爺走出房門,然後又把房門關好。
安爭坐直了身子抱拳:“還是得謝謝您,若不是您照應著,那天就完了。”
老霍搖頭:“和我有什麼關係,是那鈴鐺救了你。”
安爭道:“若沒有您老找了高三多,那場比試指不定出什麼風波。對了,您和高三多是什麼交情?”
老霍道:“沒有什麼交情,隻不過他那把扇子是我星品樓做的東西。名為山河扇,其實品相不錯,若是有緣人用能發揮出紅品寶物應有的力量。但高三多天賦太差,能有須彌之境的修為已經是極限了,所以那扇子在他手裡,也就是個白品的威力。你也知道,煉器的人看到法器被糟蹋,就會忍不住,所以第一次見到高三多的時候我忍不住多了幾句嘴。”
“我幫他把山河扇改了改,以前他隻能用出三根扇骨,我改過之後他可以用十三根,所以對我有幾分謝意。”
安爭點了點頭:“也是個恩怨分明的漢子。”
老霍道:“這幻世長居城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有高三多這樣名聲很臭但實則俠義心尚存的家夥,也有甄壯碧那樣名聲不錯實則一肚子壞水的敗類。所以千萬不要小看了幻世長居城,這地方就是個小世界。”
安爭道:“一開始真的沒有把幻世長居城看的有多重,那次從滄蠻山回來,我就知道是自己眼拙了。”
老霍嗯了一聲:“我來是想提醒你,你的青銅鈴鐺已經招惹了是非,想要奪寶的人隻怕不會少。隻不過那些人現在還都在觀望著,誰也不確定你身後是不是有什麼大修行者撐著。還有就是他們忌憚那青銅鈴鐺的威力,誰都不願意做第一個出頭的。但他們的耐心很快就會消耗光,早晚會有人第一個坐不住。”
安爭道:“我也在想,是不是搬走,以咱們現在的力量,在幻世長居城擋不住那麼多人的貪欲。”
老霍道:“也彆急著搬走,這幻世長居城裡縱然有的是高手,但那些真正隱居的人是不會對你青銅鈴鐺動貪念的。以青銅鈴鐺的實力,擊殺囚欲之境的修行者也不難,所以自保問題不大。”
安爭:“那好,就先看看情況。”
老霍沉默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青銅鈴鐺是魔器,一般來說,白品的法器能夠讓囚欲之境的修行者發揮到極致的威力。青銅鈴鐺輕而易舉的殺了鬼手老九,所以這鈴鐺最不濟也是紅品,而且是有自主攻防意識的魔器。我對魔器不熟悉,推算著鈴鐺最少也是金品,或許會是紫品。”
“以你小子這逆天的氣運,怕是紫品的可能更大。看看你現在得到的東西,哪件不是紫品?所以我怕你有些驕傲拿紫品的東西不當回事,你應該知道,就算是大滿境那樣的罕見修行者,手裡也未見得有一件紫品的法器。紫品的東西,基本上都被那些近乎站在修行巔峰的小天境修行者霸占了。”
他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然後緩緩說道:“傳聞普天之下,紫品法器一百九十九。算上我逆天而行,耗費三十六年之功和整個星品樓的資源才打造的逆天印,也不過兩百件。況且,逆天印和真正的紫品法器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所以,逆天印算是紫品下的法器。”
“你得到的紅鸞簪,也算是紫品下。但你手上戴著的那東西......十之七八算是紫品中甚至紫品上的至寶。說到這個東西,我想問問你身體有何不適?”
安爭搖頭:“沒有,這次恢複的很快,絲毫也沒有覺得氣血虧損。”
老霍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看來那東西上真的沒有詛咒。血培珠雖然不是魔器,但也是法器之中最邪門的了。你還是要小心,我說過你這氣運太奇怪了,非紫品法器不找你,真要是出事,恐怕誰都幫不了你。”
安爭笑了笑:“其實這事能嘚瑟了。”
老霍也笑:“廢話,這事要是再不能嘚瑟,就沒值得嘚瑟的事了。你自己看看,紫品下的逆天印和紅鸞簪,雖然不能發揮本來的力量,但那也是紫品啊。疑似紫品的青銅鈴鐺,血培珠手串,你現在身上已經有四件紫品法器了。天下不過二百,你一個人占了四件,可以非常嘚瑟。”
他低頭看了看安爭的血培珠手串:“你現在已經入品,而且如果我沒猜錯,你是直接到了升粹三品吧?”
安爭點了點頭:“是。”
老霍道:“就沒見過你這樣的怪胎,之前丹田氣海不通暢,連入品都艱難。一旦入品,直接連升三階。你說小七道是個不世出的天才,我看你也是。現在你入品了,以後就可以進逆天印裡好好修行。而且,我也可以試試,能不能把藥田從珠子裡移出來放進逆天印裡。”
安爭點了點頭:“有勞前輩了。”
老霍仔仔細細的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伸手在珠子上摸了摸,眉頭皺的越來越深:“不對啊......明明這珠子對你血氣吸收的量大了不少,為什麼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你看,這珠子上的血星更亮了,也大了些。”
安爭看了之後才發現這變化,之前他完全沒有在意。
“是了!”
老霍忽然一拍腦門:“我怎麼忘了這個......你這珠子,有一顆專門用來放了藥田。珠子一邊從你身體裡吸血,一邊又從藥田吸收藥氣為你補身,兩邊中和,所以你才會安然無恙。妙,妙,當真妙!”
安爭想到滄蠻山深處那位乾屍老前輩,心裡說了一聲多謝。
滄蠻山深處,那水晶棺裡的乾屍此刻卻變得不同。與安爭首次見到的時候相比,他看起來已經不是一具乾屍,皮膚恢複了不少水分,看著雖然還很難看,但沒有那麼乾癟。
當安爭說多謝的時候,那老者嘴角微微挑了挑,說了聲不客氣。
若安爭知道的話,說不定能嚇得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