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長安城燈火輝煌,再現一千多年前的大唐盛世繁華。
多少英雄人物在這裡埋骨長眠,又有多少人在這裡編織夢想?
那詩仙李白可曾想過,他曾經拴過馬的歪脖子樹早已經被劈成了柴,燒成了灰,還蓋成了樓,樓裡還開了KTV,一進去就有一群公主鞠躬致敬,齊刷刷一聲招呼,先生晚上好!
倍兒有麵子。
在這裡,還有什麼詩意找不到,還有什麼詩寫不出來?
就怕詩仙你詩意大發,筆卻沒墨水。
不知道是被雷劈了好幾次的原因,腦子出問題了,還是體內的龍靈能量作祟,進入大學巷的時候,寧濤有點眼花的感覺,看什麼都重影,而且不是一般的重影,是古今重影。在他的視線裡,明明是現代的LED街燈,可他看見的卻是一隻隻慘白的燈籠。明明是熱褲大白腿的現代姑娘,可他看見的卻是生穿古裝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還有那手搖折扇故弄風雅的長衫兒公子哥。
一個白衣男子牽馬行來,頭戴沙羅襆頭,麵容清瘦,下巴上留了一縷美虛,很有點仙風道骨的味道,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寧濤輕輕搖了搖頭,可那白衣男子卻始終存在,並沒有消失。
“我這是怎麼了?彆人要嗑藥才會產幻,我連感冒藥都沒吃一顆,我怎麼會產生這麼嚴重的幻覺?難道,這與我的天劫有關?”寧濤的心中一片困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命。
不同的修真者渡天劫,那天劫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善惡鼎曾經說過,他一渡劫就是天仙,這算是上天給“體製內人員”的一個福報,可是他要渡的劫也會比普通的修真者艱難嚴酷得多。你付出多少,收獲多少,上天即便是要給你好處,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從黑潭沙漠回來的時候引發的閃電雷鳴,天雷轟頂就是他的天劫嗎?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所以,寧濤現在也在懷疑眼前的這種種嗑藥般的幻覺是不是他的天劫第二波。
白衣男子牽馬越走越近。
有人說話:“太白兄,你往哪走,快來喝酒,今兒來了一個新人,水靈著叻。”
寧濤頓時驚呆。
真是詩仙啊!
遇到詩仙了啊!
白衣男子停下了腳步,抬頭望了一眼左邊的窗戶,抬手指了指坐在窗戶後麵的華服男子,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似乎是在說:你呀你呀!
寧濤也抬頭看了一眼,可他看見的卻是一扇普普通通的窗戶,一個兩百多斤的女人正站在窗戶口看著他。
白衣男子牽著馬走了過去,整個過程連看都沒有看寧濤一眼。
那兩百多斤的女人衝寧濤眨了一下眼睛,還衝寧濤招了招手。
寧濤使勁搖了搖頭,那女人還是站在那窗戶後麵,而且還跟他所了一句話。
“哥,上來耍會兒?”
寧濤頓時生出一種想吐的感覺,拔腿就走。
如果那個兩百躲進的女人就是他的天劫的話,那也太恐怖了吧?
這麼一想,他的背皮上頓時冒出了一片冷汗,他的天劫會不會真是某個兩三百斤的大型美女?
他轉眼就走到了白衣男子的身邊,他忽然伸手抓向了白衣男子的衣袖。
詭異的事情出現了。
他好像抓住了白衣男子的衣袖,那感覺非常清晰,就是真實的布料,錯不了,可是白衣男子卻似乎沒有半點知覺,仍舊牽馬往前走,而他的袖子在他的手中瞬間化灰,下一秒鐘又恢複了正常。
白衣男子進了門。
等待他的絕對不是兩百多斤的大唐美女。
寧濤獨自站在街上發呆。
他剛剛才在懷疑這是不是他的天劫,現在他的疑心更重了。
而且他很頭疼,天雷轟頂的天劫不算什麼,硬抗過去就可以了,可是這樣的劫怎麼過?
難道老天也嗑藥了,所以才整出這麼一個天劫?
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道窗戶。
那個兩百多斤的大型美女還在看著他,單眼皮眼睛裡含著點淡淡的幽怨。
這一刹那間,他的心中竟然冒出了一個想要去找她的衝動……
這個念頭好可怕!
可如果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天劫,他除了直麵人生,還能怎麼辦呢?
“嘿!讓一讓你這個家夥怎麼站在路中間?”一個穿著時髦的青年推了寧濤一下。
寧濤收起了思緒,退了兩步讓開了路。
青年的身邊跟著一個穿著熱褲的年輕女孩,她好奇的看了寧濤一眼,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道:“那個人頭頂上的帽子好奇怪。”
“是啊,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愛出風頭的傻逼。”青年雲淡風輕地道。這口氣,言下之意,他顯然是站在傻逼陣營對麵的人。
年輕的女孩笑了笑:“他的樣子真醜。”
這就昧良心了。
寧濤苦笑著搖了搖頭。
無緣無故被罵傻逼,可是他的心中沒有半點生氣的跡象。或許是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緣故吧,就連這樣的傻逼也顯得格外珍貴,不忍心教訓一下,教他做人要講禮貌。
他繼續往前走去,在幻覺與真實之間走得小心翼翼。
李瞎子按摩店越來越近,越靠近他就越緊張。
他是真的害怕天家采補院又搬了回來,那樣的話他就等於是自投羅網了。可有些事情不親自確定一下,他的心中又不踏實,睡覺吃飯都不會安穩。
所以他來了,不隻是要回浙商會館等坐空天飛機返回地球的寧家五虎一仙,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來看一看天家采補院有沒有搬回來。
沒有特殊的氣息和能量彌散出來,矗立在他眼前的隻是一座被人荒廢的破舊的小屋。路燈下那掛在門框旁邊的木質招牌反射著慘淡的光,彆有一番破敗淒涼的畫麵感。
“還好沒有搬回來……它最好是死在那個神墟空間裡,這樣大家都省得麻煩。”寧濤心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嘿!”一個激動的聲音傳來,“寧大哥,是你嗎?”
這聲音清脆又熟悉。
寧濤移目看去,頓時呆住了。
站在他對麵的女孩是趙無雙,她帶著大口罩,可是怎麼能遮住不日真人的法眼?
黑色的短裙,白色的短袖圓領T恤,穿得簡簡單單卻勾勒出了最好的曲線,前凸後翹,渾身都散發著青春熱力,還有掩飾不住的星位。
他還清晰的記得她在他的“墳墓”前哭得要死要活的畫麵,就像是昨天。他的心裡其實很感動,如果當時不是江好她們三個就在旁邊,他真的想過去見她一麵,將真相告訴她,讓她不要傷心。
這個世界上什麼最珍貴?
不是北上廣的房子,是真情。
人家拿這樣的真情對他,他卻留給人家一個騙局,他的良心就不不會痛嗎?
當然會痛。
可是他寧願今夜不曾相遇。
他相信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會忘記他,然後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可是,他死而複活了,還就在站在她的麵前。
這怎麼解釋?
好尷尬啊!
“你……”趙無雙直盯盯的看著寧濤,眼淚奪眶而出,說話的聲音也哽咽了,“你真的……真的是你啊!”
寧濤的心裡真想說一句你認錯人了,然後低頭離開,可是這樣的話怎麼能說出口?話已經到了嘴邊了,他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然後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無雙,你好啊。”
趙無雙一聲嚶嚀,不顧一切的撲進了他的懷裡。
溫柔的碰撞,卻似有激情的火花迸射,一朵朵,整個世界都亮了,絢麗奪目。
“你……你騙得我好苦……嚶嚶嚶……”她哭得傷傷心心,可臉上卻滿是笑容,隔著大口罩都能看出來。
寧濤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中滿是慚愧、虧欠的感覺。
如果有一朵花隻為你綻放,卻一個人經曆風雨,承受一切,你能不敢動嗎?你能一走了之嗎?
如果你能,那你一定是一個無情的人。
“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
“你知不知道我好傷心?”
“我……”
“可是我不怪你,看到你我好高興。沒有什麼比你活著更重要,沒有……”
“我……”
“你知道嗎?從知道你死了的那天晚上起,我就沒有一個晚上睡著過,我一閉上眼睛,我的腦子裡全都是你……我從前一點都不知道我這麼愛你,可是知道你死了之後我才發現,你在我的心裡全都是你,無可替代,為了你,我願意去死……我願意啊!我真的願意!”她終於把積壓在心裡的情感釋放了出來,如此強烈,如此炙熱,能把最堅硬的冰融化。
寧濤無言以對,可他知道他的心已經被融化了。
說點什麼好?
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他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他的手搭上她的腰的時候,她的身子很明顯的顫了一下。
街上的行人紛紛移目過來,有的甚至還停下來拿手機拍照發朋友圈。
現在這個時代,就算是吃塊臭豆腐都有人發朋友圈,更何況是一個帶著鋼盔和一個戴著大口罩的女人當街摟摟抱抱?
哪怕這件事與自己沒有一毛錢的關係,那也必須發朋友圈啊。
寧濤在趙無雙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們去喝一杯什麼樣?”
趙無雙點了點頭,伸手要去揭口罩。
寧濤捉住了她的手,笑著說道:“這個就不要了,你一摘口罩,你的粉絲會打我的。”
趙無雙舉起一隻粉拳,輕輕的捶在了寧濤的胸膛上。
小拳拳捶胸口……
寧濤卻是腦殼痛。
還好,空天飛機從月球飛回地球有一段三十八萬公裡的航線,這段時間足夠他乾很多事情了。